鳳阡陌臉上笑容有點僵硬。
    一年前的晚上，他曾因傅玄衛那身裝扮，猜對方是劇組的演員。
    高貴威嚴的氣場是因入戲太深。
    現在想想，氣場不是想演就能演出來的。
    是環境熏陶後由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當然也離不了自我塑造。
    若讓自己演，怎麼著也演不出唯我獨尊的桀驁。
    就比如眼前，他想鎮定一點都有點難。盤算著若傅玄衛不主動提那晚的事，自己最好三緘其口。
    一番思索間，傅玄衛眼眸流轉，已將他從頭看到腳。
    “進來。”
    聲音和手機裏聽起來一樣沉穩醇厚，語氣平緩，隻聽聲音，會當他是個斯文儒雅戴著金絲邊眼睛的年輕老師。
    可人又實實在在給鳳阡陌一股壓迫感，他上車在斜對麵坐下。
    不待坐穩，傅玄衛又問：
    “鳳總喜歡黑色？”
    鳳阡陌垂眸打量下自己，他是從墓地直接來的茶室見木經理，確實一身黑衣，連襪子鞋都是黑色的。
    “今天是我一位朋友的祭日，所以……”
    “晦氣！脫了吧。”
    傅玄衛語氣篤定，很鄭重，不像開玩笑。一個很輕佻無禮的要求，被他說的理直氣壯。
    好像穿這身衣服來見麵，實屬怪誕，不懂規矩。
    鳳阡陌深知自己今晚表現不佳，讓對方覺得憋屈，才故意刁難。
    他迎視傅玄衛的目光笑道：
    “認識他，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希望傅少能公私分明。”
    “你若能公私分明，就不會穿一身喪服來談合作！深陷情網，自身難保，怎麼給別人帶去利益？”
    “難道傅少想要的是一個沒有情愛，隻知追名逐利的掙錢工具？”
    “你還剩一分鍾！”
    傅玄衛拿起茶案上虛扁紫砂壺，倒兩杯香氣四溢的熱茶，推一杯給鳳阡陌，自己端一杯垂眸細品。
    密閉的空間，橘黃色的燈光，傅玄衛旁若無人的姿態，都讓鳳阡陌感覺壓抑。
    喉結滾動，又發現說什麼都多餘。
    聽從，離開。
    二選一。
    他利落地解開袖口紐扣後，挺挺身子，將襯衫下擺拉出褲腰，從下往上一粒粒的解。
    如果妥協和偽裝，才能讓此刻想做的事得以繼續，妥協就有意義，偽裝也不再虛偽。
    陪個笑臉，說兩句好話，脫幾件衣服，就能達成心心念念十幾年的夢想，鳳阡陌不會負隅頑抗。
    將襯衫放在身側。
    又打開褲腰暗扣，拉開拉鏈……
    “行了！”
    傅玄衛目光落在拉鏈縫隙處，露出的黑色底褲上。
    “認識你，是他的榮幸！”
    鳳阡陌感覺這話諷刺至極，兩手頓在褲邊，自嘲道：
    “傅少別譏諷我了，一個為利益能脫光自己的人，不值得稱讚。”
    “既然如此想，為什麼還脫了呢？”
    傅玄衛饒有興致的追問一句。
    情緒被對方輕易撥弄，一會上一會下，讓鳳阡陌很有挫敗感。
    發現傅玄衛當真受不得一點委屈，有仇當場報。
    “傅少該聽過韓信受胯下之辱。後世之人每每提起，都替他感覺屈辱。可原著中，韓信並沒把這當一回事。簡單的一個動作而已，自己不覺得屈辱，便不是屈辱。”
    韓信當時的真實想法是省時省力，打發走眼前那群弱智的無賴，好去辦重要的事。
    可鳳阡陌又不敢明說。
    免得傅玄衛覺得在拐彎抹角地罵他。
    隻是想讓對方明白，我脫衣服，是我願意。
    不是屈服於你的淫威。
    傅玄衛也確實臉色深沉。
    目光銳利，看得鳳阡陌不得不話鋒一轉，補幾句挽回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