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喋血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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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喋血唐門
成都西南一百二十餘裏處,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從連綿的大山中突兀出來。一條溪流從小山半山腰蜿蜒而下,水流喘急,浪花飛濺,氣勢驚人。更為驚人的卻是,溪流向下流出一裏左右後,卻竟然被一個仿佛仰天而張的虎口型石洞吞沒,再也沒有一粒水珠濺出。傳說虎口型石洞乃是地下陰河的入口,但那陰河究竟有多長,何處是陰河的盡頭,卻沒有人探出過究竟。
與溪流比肩而行的,是一條極為寬闊的車馬大道。大道的起點是一座極其宏大的紫彩樓牌,樓牌上鐵畫銀鉤四個大字“四川唐門”。樓牌後麵是一個顯是人工開鑿而成的巨大平壩,平壩的後部卻是一個巨大的石屋,石屋後部直入山中,其縱橫幾許,從外部難窺端倪。
項義秘密潛到此處已有十多天時間了,經過日夜不息的觀察他得出結論:強行攻破唐門或有可能,但要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其中刺探任何消息卻幾近沒有可能。偌大唐門就石屋一個出口,門口守衛多達八人,人人身負暗器革囊,手執利刃,核查出入令牌一絲不苟。盡管唐門中人均是唐門族人,相互熟識之極,竟也毫不例外。看來,要探出唐門下毒吳天宇的原因,或者隻能著落在蜀王府了。
夜中的蜀王府內到處燈火輝煌,絲竹之聲處處可聞。看來,蜀人最講究享受的習慣,即使在蜀王府也不例外亦或更盛。
蜀王府的戒備是森嚴的,巡邏的侍衛一隊接著一隊,幾乎沒有間隙。偌大的蜀王府雖然四周高牆鐵門,對項義來說卻如平地一般,四麵八方都是他出入門戶。
提氣輕身之下,項義如一片落葉般在眾多的樓宇中漂移,幾近兩個時辰的時間,他終於尋著了那蜀王的所在。那蜀王五十多歲,白淨麵皮,三縷細細的長髯有如鼠須,身材也遠不是項義想象中的壯碩,而是略顯精瘦。此時,他正與一個身材同樣精瘦,同樣五十多歲的老者弈棋。除房門外有四個侍衛外,四周再無他人。如若直接下手刺殺蜀王,項義自認為很是有幾分把握,雖然那老者武功顯然深不可測,但項義自從達到煉氣期三層,能夠禦使飛刀之後,便可以采用遠距離偷襲,並不懼怕對方武功或者暗器。但原因未明,如何便可下手?項義隻能靜靜的等待。
一連數日,蜀王白天在殿中處理事務,項義自是無法接近,晚上也隻是與那老者弈棋,很少開口說話。項義暗自焦急,但除繼續等待,毫無別的方法。擒拿蜀王身邊的人逼問,別說所擒之人知道的可能很小,而確有可能知道內情的人,則一定是蜀王身邊最親密的人,就似那弈棋老者,擒拿他和擒拿蜀王幾是一樣的困難。
又過幾日,項義已完全清楚了蜀王來此弈棋的時間和侍衛清查巡邏的路線,潛身的地方離蜀王弈棋之所更近,但結果卻仍然一無所獲。
這一日,項義早早潛伏完畢,蜀王和那老者則剛剛步入室內坐定,一個侍衛急步來到門外:“啟稟蜀王殿下,有萬州消息傳來!”
“說!”蜀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是!蜀王殿下!萬州傳來消息,萬州最大地方勢力吳家堡自從堡主吳天宇和那“賽魯班”死後,本已一蹶不振,不料前不久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江湖郎中竟將那吳大彪治愈,而今吳大彪重召舊部,再振鹽路,聲勢實力隻在往昔之上。”那侍衛答道。
“沒有了?”蜀王道。
“是!蜀王”侍衛道。
“退下吧!”蜀王道。
良久之後,蜀王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跟那老者商量一般:“或許,我們那一著棋竟是落錯了麼?”
“既已落子,焉能反悔?再補上一著也就是了”那老者道。
“再補一著,豈是容易?那吳家堡可是有百多名江湖一流高手,而且竟然是怎麼拉也拉不走的高手!”蜀王道。
“正麵攻占自是不成,不妨還是讓唐門少主唐瀟故技重施好了?”老者道。
“故技重施?如此雕蟲小技,施一已足,豈可再施?”蜀王道。
“誰讓瀟少爺擅自做主,以致釀成現在的局麵。瀟少爺不成,自有老爺子出麵。到那時,難道還有辦不成的事情麼?”那老者道。
項義聽到這裏。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具體詳情已自沒了了解的必要。隻要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對項義來說,就已足夠。
殺伐果絕,一擊竟功,是一個殺手的基本要求。項義決定,就在今天晚上,就從蜀王府開始他的報仇行動。
一個時辰之後,蜀王和那老者照例推棋起身。四個侍衛中,兩人立於門外,兩人進入門內,老者在前步出房門,蜀王隨後而來。這是他們出入的慣例,項義等待的也正是這一時機。
隨著項義手指一動,一柄巨大的飛刀從那半空之中往那老者當頭劈來,風聲颯然,令人心驚。老者略一愣神,一泓秋水般的袖劍已從袖中飛出,迎向那柄飛刀,同時身形稍退,已將蜀王護在身後。
大約老者以為,那飛刀雖勁,然而在空中時間已久,已將勢盡力竭,應該可以輕易擋住,但那使刀之人卻未現身,恐其聲東擊西,意在蜀王,因此隻用袖劍擊落飛刀,而自己全力護住蜀王才是根本。
不料那老者想的雖好,情形的變化卻是完全不同。隻聞“璫”地一聲過後,那老者的袖劍落地,那飛刀卻仿佛活物一般,在空中略一盤旋,竟向老者檔腰橫掃而來。
那老者大吃一驚,如若他飛身躍起避開,蜀王則陷入險境,正麵抵擋,又苦於手中沒有兵刃。萬般無奈之下,他左手一推,已將蜀王推得橫移五尺開外,自己則一個懶驢打滾,從地上險險避過了那橫掃而至的刀鋒。
想那蜀王乃是唐氏族人,輕功暗器豈能不精。隻是那老者自忖比蜀王高出甚多,又身負護衛之責,是故不得不如此。不料,那老者不推蜀王還好,這一推之下,蜀王雖橫移開去,腳下卻一個踉蹌。項義要的正是這個機會,隻聽一聲機簧響處,在暴雨一般地短箭、飛鏢、飛刀、毒砂、毒水撲麵而來,蜀王中招無數,慘叫聲瘮人心魄。
那老者驚怒交加之下,急往蜀王處撲來,意欲查看蜀王狀況。驀然,那柄橫掃而過的飛刀竟倏然化作十數柄飛刀,直徑往老者身上斬落。老者欲再閃避,怎奈四麵八方俱是刀影,卻是如何躲避,但聽一聲悶響過處,那老者已再無聲息……
項義悄無聲息的飄出蜀王府,對那倒臥在地的蜀王、老者和那四個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的侍衛,再也沒看一眼。
唐門石屋入口處,那個值守侍衛,已被項義飛刀斬殺。項義仍舊隱身在距石屋入口五十步遠近的牆頭拐角處,既不往石屋內攻擊,亦不出聲。這是項義久經思慮而決定采取的“守株待兔”之策,但凡有從外入內或從石門出來者,一律飛刀斬殺,卻並不主動進攻,他要在消耗敵人力量的同時,讓敵人在巨大壓力下崩潰。
石門中人顯然已知門外情況有異。須臾之後,就有三條大漢在厲喝聲中奔出,甫一出石門,就被沒頭沒腦而來的飛刀斬殺而亡。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門內門外一片死寂。驀然,一個顯然年輕卻隱著一絲狂傲的聲音自石屋內遠遠傳來:“門外是哪裏來的朋友?如果和我四川唐門有所誤會,我們不妨坐下來談談,冤家宜解不宜結,相信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如果確有深仇大恨,就請和我唐瀟麵對麵的一戰!如此這般藏頭匿尾,豈是大丈夫行徑?”說罷幾聲冷笑。
項義亦心中冷笑,心道我要找的就是你唐瀟,口中卻是默不作聲。盞茶時間過後,突聽一聲大響,那厚重的石門撲地倒向門外,幾十枚不知什麼東西的彈丸在門外一起炸開,石門內外一時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濃煙中,二十多個全身重甲,頭戴麵具的人影一閃而出,便欲四下散開,展開搜尋。顯見室內指揮之人頭腦冷靜,布置也極為周密。
怎奈他們此刻的對手項義,已然是修仙者中煉氣期三級頂峰。但見項義雙目一瞬不瞬,雙手十指似彈琴一般,連連顫動不已,霎那之時,那柄飛刀竟是一化十,十化百,直變成千百柄飛刀在那平壩之中上下飛舞,縱橫穿梭,飛刀與飛刀之間卻又絕無空隙,哪怕是一支小小的蒼蠅,也將難以躲過那一刀之危……隻不過片刻之間,平壩內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門內再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大門外竟也似巧合一般,再也沒有一人闖進平壩中來。隱身牆角的項義仍然一動不動,默無聲息。
四川唐門,項義並不陌生,唐門掌門唐經天,天下第一暗器高手,項義亦知之甚詳。在遊俠盟訓練基地時,凡與暗器有關的課程,無不以唐經天作為參照對象。但凡江湖中人,無緣無故誰也不願意招惹這惡鬼上身一樣不死不休又防不勝防的四川唐門。
如果不是四川唐門下毒害死了義父和老哥哥“賽魯班”,項義自也不會來惹四川唐門,哪怕就是他在做殺手時,有關四川唐門的生意他也絕不接手。但"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人若惹我,我必惹人"乃是項義的一貫準則。既然天意如此,既然四川唐門先惹了自己,自己也惹了四川唐門,那就絕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下手更是絕不容情。
天色漸暗,遠山已經模糊一片。四川唐門內外仍是死寂一片,絕無半點動靜。項義心中明白,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他一邊緩緩調息,一邊感覺自己靈力提升的速度似乎又有加快的跡象,心中更加篤定。
夜色已深,星月無光,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項義知道,唐門的瘋狂反撲即將來臨,他全身繃緊,身軀半立,凝神而待,一股無形的殺氣彌漫在平壩之中,竟沒有一隻飛蛾飛蟲敢從此空中飛過。
驀然,身後三百步開外的黑暗中傳來極其輕微的“沙沙”之聲,項義凝神再聽,那發出聲響之處聲響已無。稍傾,“沙沙”之聲卻又自項義身前三百步開外的地方傳來。項義凝神再聽,那聲響又無。旋即,那“沙沙”之聲竟是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傳來,絕不同時響起,卻是漸傳漸近。
片刻之後,四周“沙沙”竟已近在項義百步之外,並在刹那之間同時響起。項義心中一聲冷笑,正欲使出飛刀一探究竟,不料石門內一聲巨響,數不清的飛刀、短箭、飛鏢、飛針、五毒斷魂砂、陰陽斷魂水等舉凡唐門所有的暗器一起從石門內標射而出,平壩內五十步左右的範圍竟被覆蓋得密不透風,緊跟在暗器後麵的,是無數身著重甲,頭戴麵具的人影。項義略一怔神,身形起處,已在五丈之上的空中,雙手作勢,十指連彈,飛刀已化作千百道暗影直射那隱約可見的人影。一時之間,若大的平壩中隻有那暗器碰撞,飛刀交擊之聲和極其低微的悶哼之聲,顯見那出來的唐門中人去,俱都凶悍得很。
眼見唐門中人所射暗器已將落盡,項義正待沉身落地,不料,變異突生。那四周的“沙沙”之聲驟然消失,無數條黑影同時舉手發射筒,比之前門內所射更多更密的暗器竟以項義為中心,從四麵八方滿天滿地電射而來,整個平壩五十丈方圓,俱在暗器的覆蓋之中。此時項義舊力已竭,新力未生,勉強雙掌一拍,橫移十丈開外,卻仍在暗器的覆蓋之中?
項義忍不住一聲輕哼,跌入路旁的溪流之中,雙眼一黑,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