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恍恍惚惚地跟他們兄妹二人回了家。
    下了車，尤野覺著這周圍的一切都有些許的熟悉。
    等等！
    徹底回過神兒來的人猛得意識到了什麼。他抓住聖誕的肩問：“你家在白捷！？”
    “嗯，來過？”
    “不是，我家也在這兒。”
    “嗯。”聖誕努力不讓兩個人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他問：“所以你要回家嗎？”尤野搖搖頭。他不知道那男人走沒走他現在不想看見他。但既然都回來了他得跟爺爺講一聲兒省得他老人家天天盼著孫子放假回家。
    話說到這個，尤野覺得自己還挺自私的。每次跟爺爺講好放假就回家的，可到底也沒回來幾次。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有人接通。尤野對此不甚在意。因為他知道老爺子得找一會兒手機。電話接通的那一瞬老爺子欣喜若狂的聲音通過一陣電流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小野啊放假啦？這次回來嗎？”
    尤野跟在他們後麵。垂著眼睛看腳下黑黢黢的柏油路。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嗯，爺，我到街上了。”話都還沒說完呢，尤野就被打斷了。
    反正老爺子就隻聽到了孫子到街上了然後自己得去接小孩兒回家：“我去接你啊，你擱那個蛋糕店等我一會啊。”
    “爺爺，我今晚不回去去朋友家。”尤野本來是不忍心說這件事兒的可他又不想騙老爺子。老人聽到後原本高高興興的語氣中摻了些落寞。不過老爺子打著哈哈就這樣過去了。
    “聖誕，方便問一下你家是擱哪兒住嗎？”尤野的情緒不太高。
    蘇涵這個有些跳脫的小姑娘搶先她哥一步回答：“陳拐彎兒！你呢帥哥哥？”
    “哦，橋沈。”尤野對小姑娘扯出一個笑容如實回答。他聽到聖誕笑聲說了句“還挺近”。蘇涵也瞧見他哥張嘴了，隻不過不知道在說什麼，她湊過去問：“哥，你在那說啥呢？”
    “沒什麼走吧。”
    “聖誕。”尤野再一次的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有什麼事兒嗎？”聖誕停下腳步，側轉過身問他。
    “我今晚可能要回趟我爺爺家，你讓姨別收拾屋子了，怪麻煩的。”
    “誰說我們家今晚要留你了？”他從跟著上車聖誕就注意到他情緒不太好，狀態也有些不大對勁。他覺得今天的“小霸王”有點兒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什麼，畢竟他跟尤野是真的不熟，雖然他倆已經做了快三個月的同桌。
    這句話說出口的本意，原是讓著沉悶的氣氛活躍起來的，他也有意想讓尤野開心一點，可能是他說話的語調太過於平淡，以至於尤野當了真。他點點頭說：“嗯，別省得讓姨麻煩了。”
    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讓他的心情變得更不好了的聖誕決定不再講話，於是兩人一路無言。
    白捷就這麼大點兒地兒方。街裏的那些小吃攤攏共也就那些。可蘇涵就跟沒見過一樣，這個嚐嚐那個也要嚐嚐的。給蘇涵買這些東西的同時，聖誕有問尤野要不要，不過尤野都在搖頭，最後的時候他買了兩根棒棒糖裝進了兜裏。
    他們仨待在聖湘幹活的地方直到下班幾人一起上了三輪車回家。兩個身高腿長的男生坐在後麵，稍稍分開的腿，難免會碰到對方的腿。倆人在帶棚的三輪車後麵麵麵相覷。
    為了不那麼的尷尬尤野摸出手機假裝自己在和別人聊天，其實從聖誕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同桌在瀏覽器頁麵不斷的下拉刷新。
    終於，聖誕看不下去了，出聲兒從嘴裏吐出一個字兒來：“手。”
    “什麼？”
    “我說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他雖是這樣問可還是依他的話照做了。聖誕把那兩根棒棒糖放在他的手心，他說：“甜食可以分泌多巴胺，而多巴胺會讓人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手心裏的那兩根棒棒糖。尤野勾唇笑出了聲。這聲笑有些意味不明。不過說話的聲音是好聽的。他問：“這不是你給你妹妹買的嗎？”
    “她不愛吃甜的。”原本尤野是相信了的。可向來誠實的人是不會說謊的。於是乎，聖誕露出了馬腳。他盯著聖誕那紅的能滴血的耳朵看了幾秒，再度笑出聲。
    自己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和麵頰很燙的聖誕聽到他這聲笑有點兒惱羞成怒了。就像一直都很高冷的貓咪，突然軟下心來哄哄心情不好的主人一樣，意圖被發現後又裝作很凶很厲害的樣子，告訴你他才不是因為你心情不好而去哄你的。
    聖誕此時就像是隻炸了貓的貓咪一樣。弓著身子朝他呲牙咧嘴，可到底也沒亮出那鋒利的爪子。“不要算了。”說著就要把那兩根棒棒糖從他手裏搶回來。
    “哎，可不帶你這樣的啊。”尤野攥緊了握成拳的手不讓聖誕得逞。
    倆人在後麵打打鬧鬧。尤野突然就覺著心情好像也沒那麼糟糕了。到了地方下了車，尤野很有禮貌地跟聖湘道謝。他沒急著走，站在路邊看聖誕家的三輪車往哪裏拐。
    “真就還挺近的。”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心情很好地笑了一聲。看著手裏的糖，他覺得他的心髒也像是在糖水裏泡了一下。
    是甜的。橙子味兒。糖果的顏色很像這會兒的火燒雲。
    橙紅的雲朵染著淺淺的一層金在天空中漫步，所有的壞心情全部都消散了。他嘴裏含著糖，嘴角上揚。心情是抑製不住的好。
    推開家裏的大門，尤野快樂的聲音從院子裏傳到坐在堂屋裏的爺爺的耳朵裏。
    “爺爺！我回來啦！”花兒從聽見推門聲兒就開始撒歡兒地跑過來往他身上撲。
    老爺子聽到聲音趕忙從堂屋裏快步出來。“回來啦？我看看俺孫子在學校好好吃飯沒，。”說著老爺子從頭到尾細細地看了一遍“瘦了，俺孫子下巴都瘦尖兒了。”
    “哪兒啊，我都吃胖了上回量體重都胖了好幾斤呢。”尤野笑著跟老人說著話同時狠狠在花兒的腦袋上揉了幾把。
    “晚上吃啥啊咱？你不是要去朋友家嗎？可去了啊？”老爺子話說一半兒又想起來孫子在電話裏說的於是問。尤野搖頭，回答：“不去啦，擱家裏陪陪你。”
    “好好好。”
    晚上聖誕洗過澡回房間聽到手機有消息提示，他以為是自己問的問題有了答案，按開手機的開關鍵，鎖屏界麵上顯示的是條企鵝上的好友驗證消息。
    他點了兩下那條消息，然後手指向上滑了下屏幕。昵稱是“野”頭像是一隻土狗，模樣很可愛。
    不過看著問題下的答案，聖誕猶豫了一下沒同意。
    退出來後，他又點開了與班長的聊天記錄，他在吃飯之前發的那條消息依舊沒有回複。左上角的圖標是灰色的附著“離開”倆字兒。他也不急著要那題的答案，打開音樂軟件找到列表裏的歌單，點開三角符號，關上手機將其倒扣在桌子上，他開始背書。
    “姨，聖誕睡了嗎？”尤野跟老爺子擱家裏看鬼子實在是受不了老人吐槽的尤野出來了。趁著這會兒的時間還不算太晚。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他來找聖誕。
    聖湘娘倆還沒睡呢聖誕就不知道了。尤野被請到屋裏。在客廳裏追番的蘇涵告訴這位帥哥哥她哥在哪兒。樓上房間裏還在沉浸式背書的聖誕對樓下所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尤野上樓敲了敲門一開始沒有什麼反應。可是門板他能聽到聖誕不那麼清晰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一點音樂聲。
    他再次曲指敲門，聖誕以為是他小姨或是蘇涵，沒想到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張不屬於這個家裏的陌生麵孔，他把門隻打開了一條縫兒，整個人都在裏麵他問：“尤野？你不是回家了嗎？”
    借著屋內的光他瞧見尤野彎了彎眉眼和嘴角。一個向下一個向上。他說：“來投奔你來了。”
    “滾蛋，不歡迎你。”見人想關門。尤野忙手腳並用卡進門縫裏再硬生生擠進去半個身子。臉上的小酒窩都出來了：“姨明明很喜歡我的，還有你妹妹。”聖誕就隻是看著他並沒有做回應，眼神雖然是淡然的，可藏在眼底的情緒是沒人能發現的。
    尤野沒臉沒皮地再次擠進半個身子還順著用鞋跟兒把門兒給關上了。
    “出去。”冷冷淡淡的語氣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尤野把自己扔進他柔軟的床上，說：“我都被趕出來了，怎麼連你也不歡迎我？”
    “我們…”話還沒說完，就被床上的人給接了過去。“”我們不熟”，是不是又要說這句話呀？同桌。”尤野兩手撐著自己坐起來，上身稍稍往後傾了傾。他說這話的同時還不忘朝聖誕挑眉，似乎有點兒小得意，“我猜的對吧。”
    “不對。”聖誕把人給拽了起來，冷著一張臉給人開門。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尤野不死心，他不相信他的同桌這麼沒有人情味兒。
    “喂喂喂，沒有這個必要吧。不就猜對了你要說的話？這就生氣啦？”被人拉著胳膊連拖帶拽地推了出去。尤野還在試圖和他講講道理。
    “呯——”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兒落在他的腦袋上。尤野眨了眨眼，抬腳用鞋尖兒往他房門上輕踢了兩下。“真是無情。”嘴一撇下了樓。
    屋裏。聖誕看著書，十分鍾過去了，音樂還在響著而聖誕卻一個字兒都沒能看得進去。他有些煩心地抓頭發。關掉音樂後，最後看了眼消息，班長發來了一張圖片過來。他點開大致看了一下，和他的思路一樣，可做法卻是大徑相庭。
    看了兩分鍾的聖誕，扔了手機，下了樓，他不清楚他是怎麼了，莫名其妙的有些煩躁。他在浴室裏打開花灑用涼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淋了個頭。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次日，下午三點。尤野出現在聖誕家門口。剛好聖湘開著車出來的。聖誕跟在後麵鎖門，因為三輪車把尤野擋完了，他沒看到，但也聽到了蘇涵開心的聲音：“小野哥！”
    在車屁股後麵鎖門的人聽後不禁皺眉，攏共才見起麵的人，怎麼就叫這麼親了？聖誕有些吃味。還有他怎麼來了？等鎖好門聖誕轉身與已經坐在車上的人打了個照麵兒。額角的青筋跳了幾下。他雖是皺著眉上得車可到底也沒有說什麼，人既然都已經坐上來了，那就說明他姨是同意的。
    怪不得要拿兩個凳子呢，聖誕在心中怨懟。“起來。”沒有任何起伏的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沉浸自我的尤野沒聽清，用鼻音哼出一個單音節：“嗯？”然後聖誕沒有再說話了。
    尤野也是從這次聊天中得知原來他倆從小就認識，而他還把人給打了一頓。聽聖湘說當時聖誕挺白淨的小臉兒腫了小半個月。這麼講那就能說得通了，為什麼聖誕不怎麼太待見他。
    “小時候我打你給你道歉了嗎？”尤野有些心虛地湊過去問。
    聖誕將眼皮掀起一條縫兒，斜著眼睛看他冷哼一聲，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情緒：“不都全知道了還問？”
    “哈哈。”尤野訕笑兩聲沒在繼續這個危險指數漸高的話題。
    等車的時候尤野湊上去問他：“我昨晚給你發的好友驗證，你怎麼不通過？”聖誕隻是眄了他一眼尤野就知道了原因，閉上嘴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