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九十一逃離第五隔離病區(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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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看麻了,呆滯地把手中的剪刀緩緩地放下,看著那個像是蜥蜴人的畸變怪物-----“邪眼”:“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掉鏈子啊啊啊啊------!!!”
“邪眼”抬起頭,目光凶戾地看著小醜,嘴裏呼出一口滿帶腥臭氣味的濁氣。
小醜感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下方直竄而上,他對著“邪眼”這副他原本熟悉的麵容忍不住踉蹌後退了兩步-----防禦力上萬的怪物,而且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探索這怪物的弱點,他是知道“邪眼”的防禦力有多可怕,技能全開的他剪刀砍著玩都隻能在“邪眼”的手臂上留一道白印子。
喬薇薇淚眼朦朧地和喬桑對視了一眼。
她似乎意識到了喬桑要做什麼了,手指在地上扣著沙土,瘋狂地掙紮著,想要阻止喬桑,嘶啞地從被“邪眼”壓製的喉嚨裏蹦出幾個字:“弟弟,你別……你不要過來!”
代表著喬桑的那團快要熄滅的紅外影像在喬薇薇滿是淚水的眼裏跳躍著,就像是一團注定要熄滅的火光。
這團被她懷疑過的,被她傷害過的,從她看著他長大開始就朝她微笑的,從她凝固了自己的時間後就一直在照顧著她,握著她的手說要給她一個光明未來的火光,在黑夜裏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在喬薇薇的眼裏散發著前所未有的耀眼溫暖的光芒,幾乎要將她的眼睛灼傷。
火向著被摁在地裏的,流著淚的,冰冷的小女巫身上撲過來。
------喬桑咬著匕首,呲牙咧嘴地從半空中跳躍而下,踩到了變得異常厚實的,滿是堅硬蜥蜴鱗甲的“邪眼”的後背上。
“邪眼”放開了快要被自己掐死的喬薇薇,嘶吼著反身就是一拳要打在喬桑的身上。
喬桑根本沒有躲閃的打算,他用雙腿夾住了“邪眼”的脖頸,上半身隨著“邪眼”的動作甩動著,咬著匕首麵容猙獰地怒吼著,就像是一隻護著自己巢穴裏幼崽的,受傷野獸那樣惡狠狠地,拚盡全力地咬著匕首插進了“邪眼”的脖頸裏。
此刻的“邪眼”渾身都是堅硬的鱗甲,但喬桑在插進對方的脖頸時在匕首上附加了自己的天賦,且是全力一擊,還是對“邪眼”起了不小的傷害後果。
因而,“邪眼”被這一刺入骨肉的匕首刺得後仰大吼,他反手抓住喬桑的脖頸狠狠一甩,然後僵直不動了。
而被他甩在地上摔倒翻滾了,已經徹底爬不起來的喬桑嗆咳了一聲,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很莫名的笑意,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的口鼻處湧出來。
喬薇薇嚇壞了,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喬桑的旁邊,把喬桑的頭顫抖地輕輕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她呼吸急促,竭力保持著鎮定地在自己的狀態麵板上狂點著,拿自己這些年掙來的貢獻分購買著各種補充靈力和精神值,以及生命力的藥物。
然而,不管用,喬桑的傷太重了,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草!我草這狗屁倒灶的隔離病區!這該死的任務!”喬薇薇整張小臉都急得血液上湧,強忍著的鎮定都在喬桑漸漸虛弱下去的呼吸聲中粉碎。
喬薇薇顫抖著手摸著喬桑的口鼻,呼哧呼哧地大口吸氣鎮定情緒,嘴皮子也在抖,她一邊忍著哭腔,一邊冷靜地說,“弟弟,你再堅持一會兒,一會兒我的治療技能的冷卻期就過了,我就能救你了……”
“姐姐,我堅持不了了……”喬桑嗆咳了一聲,大口大口的血湧了出來,她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笑著的,眉眼彎彎的,“你怎麼還罵人呢,姐姐……
“我不罵人了,我聽你的話,以後都不罵人了!”代表著喬桑的那團熱像在喬薇薇的懷裏慢慢地變成了藍色,就像是要熄滅了一樣,喬薇薇終於忍不住了,抱著喬桑的腦袋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大滴大滴地湧出,“弟弟,算我求你,好不好!我求求你,弟弟,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求你再堅持一下!不要留我一個人!!嗚嗚,弟弟,不要留我一個人,我害怕,弟弟-----”
“別不要我,嗚嗚-------!!”
“……姐姐,不是你的錯……”喬桑的眼珠漸漸變得像喬薇薇那樣黯淡無光,“是我不好……”
他努力地,艱澀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地說:“是我不配有你這樣好的姐姐……”
喬薇薇哭得喘不上氣來,她拚命地搖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弓著身子哭著,眼淚流得到處都是。
“你知道嗎,姐姐,在我看到你一次一次地被父親暴打的時候,我的心裏都很痛,我憎恨自己的懦弱,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背叛你,我有多……多懊悔,我其實很想很想,帶著你逃出去,很想……很想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喬薇薇想要捂住喬桑不停流血的嘴,她哽咽著:“求求你,你別說了,別說了……”
“姐姐,是你一直都在照顧我,從小到大,保護我照顧我,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好的姐姐……”
他的眼瞼疲憊地落了下去:“可是……我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是弟弟太笨,太軟弱了……我把你托付給謝餘了,姐姐,他很聰明,他會理解你,你以後不用那麼辛苦地懷疑誰,保護誰了……”
“一直以來,辛苦你保護我了,姐姐……”
喬薇薇怔怔地看著那團在她懷裏徹底熄滅下去的紅色,她伸手去觸碰喬桑的臉,眼角一滴眼淚無意識地滑出:“弟弟?”
“普緒克的眼淚會指引你走向她曾經走過的道路,你會徹底失去她,然後再擁有,這是出自於普緒克的嫉妒,她不願意擁有懷疑之心的人還能比她早一步幸福,但她也是仁慈的,會讓你最終獲得幸福,你會痛苦地幸福著,從而珍惜幸福……”
白雪皇後淺淡蠱惑的聲音突然在恍惚的喬薇薇的耳邊響起:“丘比特隻是飛走了,飛回天堂而已。”
喬薇薇緊緊地抱著喬桑的頭,她把頭完全低了下去抵在喬桑沒有心跳的胸口,然後撕心裂肺地,痛不欲生地哭出了聲,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喬薇薇的完全失去神采的眼睛裏滑落,滑到喬桑失去生氣的麵容上,她一個字都喊不出來,隻能嘶啞地大張著嘴巴哭喊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普緒克終於嚐到了懷疑的苦果,她夜以繼日地流著眼淚,卻再也換不回飛走的丘比特了……”
“懷疑像一劑毒藥,腐蝕了普緒克。”
白雪皇後的話還縈繞在她的耳邊。
喬桑死了,但他控製住了“邪眼”這個暴走的怪物,雖然隻是一分鍾而已。
看著喬桑的屍體,謝餘隻是恍惚了一會兒,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地上前抓住了一動不動的喬薇薇往禮拜堂裏拖,但喬薇薇根本沒有反應,她就抱著喬桑的屍體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旁邊的怪物用凸出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喬薇薇,已經開始微弱的移動了。
而喬薇薇就像是沒看到一樣,恍惚地抱著喬桑的頭,喃喃自語著:“我可以複活他的,我可以的,隻要我的貢獻分足夠……”
“你複活不了他。”謝餘淡淡地打斷了喬薇薇的自言自語,“他的靈魂已經不在他的身體裏了。”
喬薇薇一呆:“不在這裏?在哪裏?”
謝餘說:“在我這裏,他讓我保管他的靈魂,他跟我簽了協議,跟我做了交易,因為他說他實在沒有更寶貴的東西來做酬勞了,而他的條件就是讓我保護你,帶著你離開這裏------”
喬薇薇一頓,然後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跳躍起來卡住了謝餘的脖子,雙手翻轉卡住謝餘的脖子,凶狠無比地把謝餘掀翻在地。
這個**覺醒者,這個為了自己的弟弟把自己的時間凝固了的小女巫終於顯露出來她的危險性,喬薇薇滿臉淚痕猙獰無比地用細瘦的手腳死死地勒住了謝餘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威脅他:“把喬桑的靈魂給我!!不然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給我!!”
謝餘被勒得直咳嗽,但他的神色還是非常平靜的,嗓音有些發啞地爬起來:“現在這樣,就算我把他靈魂給你,就算你複活了他,他就真的想活著嗎?他是自己想為你死的,我定的計劃裏本來是可以保住他的命的。”
回想起喬桑死前那個心滿意足地托付一切的疲憊語氣,喬薇薇的呼吸一窒,她情不自禁地鬆開了自己勒住謝餘的手,謝餘迅速地拽住她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往禮拜堂裏麵跑。
喬薇薇呆愣地被謝餘扯著往禮拜堂裏跑,她已經被技能耗盡了全部體力,沒跑兩步就跪在地上,謝餘轉身把她抱在了肩膀上。
謝餘一邊咳一邊跑,他側眼看了一下喬薇薇反應不過來自己會救她的樣子,淡淡地說:“喬桑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你離開這個隔離病區。”
“不,不單是這個隔離病區,喬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我們迎來新的美好的紀元,創造和平而美好的生活的那一刻,或許等到那個時候,他就願意被你複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