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女顧不得自身的疼痛，憤怒地伸出了手，向先知襲去，很快就被翟輝飛來的第三根觸手打飛到一邊。
    她匍匐在地上，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
    先知對翟輝說：“看見了嗎？這就是感情用事的下場。情感，是這個世界最沒用的東西。所有的關係隻分可用，和沒用的。”
    翟輝若有所思，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是嗎？”
    先知上前兩步，把惡龍安心的臉摁在了織女的身側，“你把你肚子裏的那個胎兒給了誰？”先知的語氣冷漠而森然，“告訴我。”
    織女不斷嘶鳴，掙紮著向自己的妹妹爬去。
    “哦，我忘了你不會說話，那我換個問題。”
    先知抓住了安心的頭發，問：“你們在織女湖遇上了誰？是誰拿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安心的眼裏刻著深深的仇恨，比起折磨她們姐妹的村民，她更恨這個始作俑者，這個所謂的風水大師，是他帶來了她們兩姐妹的厄運，也是他間接害死了她們的父親，讓她的姐姐生不如死，讓她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呀!”
    她奮起反撲，猛然像鯉魚打挺一般彈了起來，以回光返照般的力氣，扭過頭朝著先知摁住自己的手狠狠地咬去……
    回家的第二天，謝餘就收到了莊源發來的消息。
    “我去查了和茉雪有關的那起拐賣案，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疑似嫌疑犯的人。他在二十年前就因為走私槍支，拐賣婦女兒童罪數罪並罰，已經執行死刑。”
    有1嗎：我覺得不太對勁，又去看了供詞，審訊進行了一周，那個死刑犯交待了很多，被拐賣的婦女也按照他的陳述一一找了回來，但是唯獨沒有提到茉雪，而那個時候，茉雪明明被賣到織女湖不久。
    有1嗎：另外，我還托官方查了一下當初那個發帖人地址。官方告訴我他們沒有權限。我去找的時候，帖子已經被刪除了，看來背後有人在刻意操控這件事。偵探已經把資料報告傳回總部了。
    “那個人販子被抓捕的時候，已經被精神催眠了，壓根不記得這麼一回事。”係統說。
    謝餘隻是思考了片刻，就用很篤定的語氣，問出了一件事：“蘇澤？”
    “是，或者，你應該了解他現在的代號，”先知”。”
    謝餘在“覺醒者家園”論壇裏看過很多感染物的資料。
    先知，A級感染物，曾為第一科研所18號實驗體。
    病變天賦：預知，蠱惑，催眠。
    備注：第一科研所曾在多年前召集覺醒者進行過對先知的逮捕計劃，執行人員“A級覺醒者----巨人”現在不知所蹤，疑似死亡。暫未在各感染或隔離病區發現先知的活動軌跡。
    “他現在在哪兒？”
    “你確定現在就要知道嗎？我可以幫你看，但同時，你也會被先知發現。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他的人，你知道後果，不是嗎？”
    於是，謝餘的表情重新歸於平靜：“你說得對。”
    謝餘拉開了複合弓，弓弦拉出了一個漂亮的折角。
    箭矢飛馳而去，金屬的箭鏃刺破了靶心，深深紮進背後的牆壁。
    也多虧謝餘還未用盡全力，要不然，塌一麵牆也不是不可能。
    謝餘換了個問題：“他一手策劃了拐賣案，後來又去織女村，蠱惑村民把茉雪沉湖，這一切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還有，我在茉雪的精神世界裏，看到的墳和墓碑，又是什麼？我想應該不是獻祭給惡龍的吧？”
    任何事情都有目的，哪怕是殺人犯在街上無差別殺人，也是想報複社會，讓自己爽爽。
    更別提是蘇澤這樣無利不起早的人。
    “造神。”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隻有苦難才能早就偉大崇高的靈魂。這些靈魂的軀體在完全進化後，也會成為格外強大的感染物。這樣的局，他幾十年來，一共布置了七個，你看到的織女湖隻是其中之一。”
    第七隔離病區門口。
    一輛黑色別克緩緩駛來。
    車窗慢慢地搖了下來，一個身形猥瑣的身影從大門出來，飛快地湊到了車門前。
    “周醫生好。”這人分明就是一直跟在莊源身邊的偵探。
    一張冷漠俊美，略顯僵硬的男人的臉隨著車窗的搖下，顯露了出來，淡淡地瞥了一眼偵探：“你們最近去了織女湖，說說有什麼有趣的事？”
    “嘿，也沒什麼，就是那個謝餘找到了點有趣的東西，還得到了一個完美進化體的魚胎。”偵探說。
    “嗯。”周默雲漠然地點了點頭。
    “那個，我們之前談好的報酬？”
    周默雲不為所動地說：“你隱瞞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啊？呃，對，還有我們找到了謝餘的兒時好友蘇鳶，不，該說是那個邪神的眼睛。”偵探說。
    “但我現在的雇主把那個讓給了謝餘。”偵探攤了攤手，“沒辦法，我不能左右雇主的意願。”
    “無所謂，我對那個不感興趣。”周默雲說，“我隻是好奇，先知接下來會怎麼做？謝餘又如何應對。”
    偵探想了想，說：“聽我的雇主說，謝餘可能會參加新員工培訓。”
    周默雲揮了揮手，示意他跪安。
    偵探聽到了自己的聯絡器上發來的一條短信通知音，低頭一看，竟然是1000貢獻分，當即欣喜若狂，連連道謝而去。
    “邪神的眼睛麼？”
    周默雲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像是最完美的手模。
    他的眸光漆黑如墨。
    嘴角卻扯開了一個興味十足的笑。
    “看來，你收集物品的技能增長得很快嘛……”
    他低喃道。
    織女村。
    先知捂住了鮮血淋漓的手，他臉上的那隻碩大的眼珠布滿了細紅的血絲。
    他的一隻手腕被惡龍咬斷了，他的眼睛也被織女抓傷。
    他能看見未來，但在他看見的未來裏，並不包括這個可能。
    或者是，是這個奇跡。
    在那一刻，織女湖底的所有小織女都像是乳燕投林一樣奔赴到了它們的“母親”身邊，融入了織女的身體裏。
    在惡龍咬斷他的手臂後，織女也如瘋了一樣，張開了自己的獠牙。
    二次進化。
    先知已經忘了自己上一次經曆這種劇痛是在什麼時候，他的語氣十分憤怒，對著一旁老神在在的翟輝埋怨：“你明明可以攔下她，為什麼隻是站在一邊看著？”
    翟輝的臉上依然保持著溫柔的笑容：“可是，老師，擋下她們的話，我也會受傷啊。”
    “不要感情用事，這不是你教我的嗎，老師？”
    謝餘從冰箱裏取出了那條淡金色的蛇魚。
    金蛇已經死去多時，泡在水裏，味道卻十分獨特。
    正常人聞到的可能是魚腥味，但是在謝餘的嗅覺係統中，這味道竟然該死的甜美。
    變色龍也的確改造了他。
    “這東西有什麼用？”謝餘問。
    係統不帶一絲感情地回答：“這是人魚幼苗，很有用，我建議你煮熟了吃下去，不要生吞。”
    “這樣效果雖然弱一些，但是不會讓你體內的變色龍跟人魚打起來，前麵的變色龍幼崽是不錯的幺兒，還有食人花，它們的嫉妒心還是挺重的。養三胎，很麻煩的，親。”
    “要是他們發現你打算養三胎，它們說不定會趁你不注意，悄悄地把三胎給咬死，分吃。”
    “畢竟，它們自己吃了，也是可以變強的。”
    感染物的進化，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吃掉同類完成的。
    偶爾也有極端的情況，依靠別的東西，比如勇氣，信仰，憤怒，意誌，但這種通常而言，更像是一種奇跡。
    謝餘聞言，頓時燒起了一鍋水。
    高端的食材，往往采取最樸素的烹飪方式。
    謝餘問：“放醬酒和料酒會影響這條魚的效果嗎？”
    係統沉默了一下：“不會。但是會讓它更加好吃。”
    謝餘滿意了。
    他把這條人魚幼苗開背，劃了花刀，然後放進料酒裏醃製，切好蔥薑末，灑在魚身體表麵，最後上鍋蒸了十分鍾，端出來後，淋上一些清口醬酒。
    魚肉鮮美甘甜，蒸出來的濃稠淡金色湯汁好喝的讓人恨不得吞下舌頭。
    謝餘宣布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魚肉。
    “人魚不是魚……算了。”
    和上一次融合不太一樣，這一次的排異反應並不重，至少沒出現高燒和嘔吐。
    謝餘覺得自己像是喝多了酒，有些熏熏然的頭疼。
    這大概也是因為他已經是靈力值接近5000的覺醒者的緣故。
    他的手臂上冒出了一些半透明的魚鱗，這些鱗片由紅色慢慢轉向了淡淡的金色。
    像是顏色鮮豔的錦鯉。
    謝餘躺在沙發上，朝著天花板攤開了手。
    “吞服後1小時，魚鱗變異，出現明顯意識不清，肢體不協調的情況。”
    “4小時，鱗片生長範圍覆蓋至右手。”
    “6小時，耳側長出類似鯊魚的腮裂，共計三道。”
    “8小時，牙齒異變，呈現鋸齒狀鯊魚牙的形狀……口腔多出兩排牙齒，分別位於上下兩端。”
    “10小時，腰部以下漸漸變異，兩腿形成魚尾狀……”
    “13小時，異變結束。”
    謝餘的身體起了一層虛汗，同時，也停止了記錄。
    朦朦朧朧的視線變得清澈起來。
    他的耳邊，響起了係統的祝賀：“恭喜宿主，獲得新的天賦異能：再生。”
    再生，特殊係天賦，隻要覺醒者不死，可對身體任意部位進行斷肢重生。
    配上戰鬥係天賦，會成為非常難纏的角色。
    “如果是生吞那條人魚幼苗，你可以獲得天賦：不死鳥，跟葉烽一樣的能力，這也是再生的進階版，就像我是先知的那個天賦的進階版一樣。”
    “不過，我不讚成你那樣做，因為過於危險。跟葉烽不同的是，你的身上已經有兩種感染物，而且，目前看來，它們在你體內比較溫順，甚至表現的毫無攻擊性……但變色龍幼崽若是成長後，是進化能力最強的，最終形態也最可怕的感染物。”
    “而且，它也是受到蘇鳶影響力最深的，比你剛剛吞服的人魚還要恐怖得多。說老實話，我很擔心，你如果到時候的實力不如它的話，很可能會被它反噬。”
    “這是隱患，你必須想辦法根除。”係統建議道。
    “那我該怎麼做？”謝餘問。
    “放心，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所以，你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地進化，進化到能徹徹底底地壓製成年的變色龍的地步。”係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