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莊源的男子說完，又忍不住捂著嘴幹嘔了一下。
    “嘖，好慘，論壇排名100的覺醒者，居然被一個詛咒弄得這麼慘。”係統在謝餘的腦海裏說道。
    “莊源，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上市遊戲公司老板，莊凡的堂哥。”
    “靈力值最高7900，登記在案的A級覺醒者。”
    “天賦異能：虛擬世界，與其堂弟天賦異能同源，卻比堂弟的靈力值要高出很多。”
    “病變度：620。”
    謝餘微微一怔，看了眼眼前這位身形修長，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男人，覺得跟莊凡那個矮個子比起來，的確很讓人賞心悅目，再次感覺到了圈內卷嚴重：“他不就是那個”有1嗎”？長得不是挺好的，這也找不到對象？”
    “他顏狗，極端顏狗，喜歡長得像CG建模的人。”係統說。
    “順帶一提，你好像很符合他的審美。”
    謝餘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不要伸出手：“你好，謝餘。”
    因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治病，所以謝餘沒有和他過多寒暄。
    為了這次治療，莊源特地在家裏準備了手術室。
    至於李果和偵探，還有莊凡都被他支了出去，雖然莊凡還想看好戲。
    莊源扶著大肚子，緩緩地坐在了躺椅上，解開了上衣扣子：“李果說路上他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那我也不多說了。這個胎兒自從出現的那一刻，一直在吸取我的力量，隻過去了一個月，但我現在的靈力值已經跌倒了6500左右。”
    寬大的衣服扣子被全部解開，露出了肚皮的全貌。
    謝餘的眼睛微微眯起，莊源的肚子異常地鼓脹起來，可能是因為撐的太大，肚皮變成了半透明的肉色，隱約泛著灰，一根根粗壯的血管鼓起，源源不斷地把青黑的血液運往肚皮中央的怪物。
    那的確是個怪物。
    莊源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人類的形狀，屁股後麵拖著一根長尾巴，蜷縮在肚子裏，長著一張宛若異形外星人的臉，眼球鼓起，像是金魚一樣掛在臉頰兩側。在看到謝餘時，這張恐怖的人臉竟然還朝他笑了一下。
    嬰兒探出一隻手，莊源的肚皮上也鼓起一個小小的手掌輪廓。
    謝餘沉默地掏出了剛剛從防治中心領的檢測儀，這玩意長得像聽診器。
    儀器上，莊源的病變程度的確不高，隻有210，但是在挪到肚子裏的嬰兒時，檢測表卻響起了警告聲，感染值達到了900，C級感染物。
    “肚子剛大起來的時候，我就剖腹過一次，但這個胎兒很快又長了出來。”莊源的肚子上遍布刀痕，“一個月裏已經做過三次手術，我怕到後麵控製不住，每次感染值超過1000的時候，就會找人剖腹，但它長得越來越快。如果你沒辦法解決的話，我隻能去求助科研所了。”
    莊源很感謝科研所為人類未來做出的貢獻，但前提是自己不是那個研究的對象。
    每個求助科研所的非官方覺醒者，據說最後都脫了一層皮。
    謝餘麵無表情地詢問係統：“這也是我能治的病？”
    “可以。剖腹，然後把這個嬰兒殺了，並且讓食人花和變色龍幼崽吃掉病變的胎盤就可以了。”係統回答。
    在跟隨謝餘的一個月時間裏，食人花和變色龍幼崽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絕大部分都是感染物，它們還是第一次吃活人身上的器官。
    係統看出了他的顧慮，道：“你怎麼會覺得男人身上長胎盤是正常的？那東西就是個感染物，和你吃過的青蛙人，蜘蛛畸變人沒什麼區別。”
    他和係統在腦海裏對話，但是落在外人眼裏，就是他帶著聽診器，麵容嚴肅地進行檢查。
    許久後，謝餘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治，我試一試。”
    莊源本來心情都快沉到穀底了，一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從椅子上坐起：“真的嗎？”
    隨著他的動作，什麼東西淅淅瀝瀝地流下，滴在了謝餘的手背上。
    是乳白色的液體，帶著點奶香。
    左手的手掌心裂開了一條口子，變色龍幼崽似乎對此非常好奇，想要伸出舌頭舔一舔，被謝餘一把壓倒了桌子上。
    氣氛很尷尬。
    謝餘拿紙，麵無表情地擦了擦手背，又沒忍住，用清水洗了洗。
    防治中心得到的資料很多都是錯的，但有一項是真的。
    謝餘是真的有潔癖。
    莊源覺得自己一生中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絕望過：“不好意思，醫生，懷孕了，有時候控製不住……”
    謝餘在醫院工作時間不算短，業務能力和工作態度都非常專業，他寬慰道：“孕期漲奶是正常現象。”
    莊源現在不是很想死，也不是很想活，隻好虛弱地回答：“謝謝。”
    他沒有想到，自己在出場後的短短半個小時內，就已經喪失了擇偶權，若是他那個沒心沒肺的堂弟莊凡知道了，不得取笑死他。
    謝餘簡單地和患者交換了一下手術流程：“我需要先剖腹把胎兒取出來，然後再找到胎盤進行切除。”
    係統補充說明：“取出胎盤也隻是暫時抑製病變，時間大概在兩年左右。如果感染源的母體變強，鬼嬰還是會再次長出來……我的建議是，你先解決莊源身上的感染源，然後去一趟織女湖。”
    “那裏有你想要的東西。”
    “蘇鳶的……”
    “嗯，蘇鳶的眼睛。”
    謝餘沉默了一會兒，扭過臉對莊源繼續說：“但這隻能讓你短時間不再懷孕，過兩年，如果織女湖的感染源變強，依然會複發。所以，我建議是找機會徹底拔除織女湖的感染源。”
    因為茲事體大，莊源很快從悲痛中走了出來。
    “切掉胎盤就不會再懷孕了吧？”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實不相瞞，這個月肚子上的刀傷就沒有好過，。我們這種覺醒者又沒辦法打麻醉，我真的不想有第五次了。”
    生孩子是十級陣痛，莊源倒是不用順產，但剖腹還不能打麻醉，足夠讓不少猛男落淚。
    謝餘經曆過那麼多次重症病人搶救，早就練就一套話術：“不出意外的話短期內不會再懷孕，但不排除意外的風險，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簽一下術前同意書吧。”
    莊源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好。”
    謝餘看出了他的忐忑，安慰道：“你放心，死不了的。”
    “……好。”
    不知道為什麼，莊源覺得自己內心更加忐忑了。
    謝餘檢查了一下莊源準備的手術設備，都是最新的儀器，運行正常，造價不菲。
    莊源：“謝醫生，你等等，我把李果叫進來，把我在手術台上綁死。”
    上次做手術時因為太痛，他沒忍住一腳踹翻了醫生，賠了不少醫藥費。
    李果聞言，拿出了蠶絲一樣的綢緞，老老實實地把自己老板給捆好了。
    莊源現在就像是烤乳豬架子上支棱好的豬。
    李果拍著胸膛保證：“謝醫生，你放心，這是B級感染物冰蠶吐的絲，很結實。市場價要200貢獻分一尺，我老板要是能在不用天賦異能的情況下掙脫，我把頭削下來給你當球踢。”
    “對了，醫生，我能在一邊看著嗎？”李果問。
    “可以的。”
    有的醫生做手術時不太喜歡被看，容易緊張，但謝餘不會。
    更何況，如果不讓李果在一邊看的話，緊張的就是莊源自己了。
    謝白打開了無影燈，在光照下，莊源肚子上的鬼胎顯得更加猙獰恐怖了。
    它的頭皮很薄，甚至能隱約看見發育不完全的腦子。
    鬼胎有些懼光，也許是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步入前幾個兄弟的後塵，在母體內憤怒地拳打腳踢。
    莊源英氣的眉疼得深深蹙起，狠狠地咬緊了木棍，這一步主要是免得手術過程中忍不住叫出聲，讓隔壁鄰居以為發生了什麼凶案倒是其次，萬一嚇得謝餘手抖，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謝餘以前做的手術，總是和幾個醫生一起，旁邊還有小護士，麻醉醫生在守候。手術間隙，其他醫生還會說點笑話助興。
    如今，他最近才摸手術刀，難免有種不適應感，好在他的技術沒有生疏，再加上，他重回醫院後，體力變好，連續不斷地做手術，技術反而更熟練精湛了，隻是，現在隻剩他一個人獨自手術，倒是有點寂寞。
    謝餘並沒有第一時間行動，而是慢條斯理地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視頻軟件。
    一邊的李果很是好奇：“醫生，您在幹嘛？”
    “看剖腹產手術視頻教程。”謝餘平靜地回答，“我還沒做過剖腹產手術，當初也沒去過婦產科實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言一出，手術室內顯得十分沉默。
    李果悄悄湊了過來，問：“老板，要不要現在換一個醫生？”
    莊源看了看謝餘的臉，語氣裏充滿了舍生取義的悲壯：“我不，不要別的醫生，我就要這個!”
    謝餘用40倍速看完了視頻，並且記下了幾個常見突發狀況的處理，自認為萬無一失，於是，舉起了手裏的手術刀。
    其實覺醒者的身體一般都很好，哪怕謝餘手術失敗，出現死亡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作為醫生，謝餘還是希望自己能盡可能地減少失誤。
    “剖腹產的話，硬膜外麻醉也不可以嗎？”他問係統。
    “要穿刺脊神經根的，大概率會全身癱瘓。”
    “那這麼說，暗殺覺醒者不需要多麻煩，隻要喂麻醉藥就行了。”
    “市麵上的麻醉劑對覺醒者基本無用，倒是不用擔心，隻有麻醉成功了才容易出事。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如果大腦失去意識，控製不住體內的感染源，病灶在短時間內會急速開始病變。”
    謝餘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進行完腹部消毒，並鋪好了無菌手術單，就開始做剖腹產手術了。
    他做手術的時候，一向非常專注。
    一般的刀具根本劃不開皮膚，但莊源準備的手術刀本身也是一件B級刀具，很是鋒利。
    莊源上次做手術的傷口還沒有長好，謝餘思考片刻，還是選擇另開一道口子，免得傷口交叉感染。
    謝餘切開脂肪層，筋膜層，肌肉層，打開了千瘡百孔的腹腔。
    莊源的肚子裏長著一個肉瘤一樣的子宮，和正常女性的子宮不太一樣，表麵宛若會呼吸的果實，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絲。
    對於母體而言，胎兒本身就是腫瘤一樣的存在，孕期的不適症狀也是人體自然的排異反應。
    自然界裏，沒有任何生物能不在孕期陷入虛弱狀態，也難怪莊源的靈力值一直在下降。
    謝餘用紗布止血，防止手術視野受阻礙，隨後輕輕刺破胎膜，終於看清了這個胎兒的全貌。
    它全身灰黑，臉上布滿了紋路，像是隻長滿了人臉的八哥犬。
    鬼胎的肚臍上也沒有臍帶，完全靠腰椎處的尾巴從母體那裏獲取營養。
    這個嬰兒的表情充滿惡毒，張開布滿鋸齒狀獠牙的嘴，發出一聲刺耳的哭叫。
    相比於正常嬰兒，它的體型要大上一圈，身上還覆蓋著黃色不明液體，散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嬰兒撕開了腹膜，張開尖銳的牙口，向謝餘咬去。
    李果眼疾手快，一拳揮中了鬼嬰的肚子，他自己靈力值有三千，對付這種嬰兒都不用使用天賦異能。
    它翻起白眼，嘴裏不斷發出痛苦的哀嚎，滿是不甘和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