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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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十一點左右,米雅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這時剛剛和另一個她約會回來,一身疲憊,便先去洗澡。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顯示的名字是“羅想”,她怔住,原來這件事情是真的!他真的還有別人!自己一直不肯相信的事情竟然是事實!他還口口聲聲說要我相信他,可事到如今,讓我怎麼去相信?她覺得很委屈,為什麼就是沒有人疼惜自己?
她沒有接起電話,把手機放在沙發上,任它響,她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因為會心痛,會難過,會放棄他,她怕自己真的會放棄他,那樣她就沒有任何幸福可言。可是就這樣保持沉默,自己就能幸福嗎?做個愛情的傻子?!不!我是米雅,向來爭強好勝的米雅,不能這樣沒有尊嚴地活著!
他從浴室走出來,看到米雅那樣安靜,有些奇怪,便笑著問:“怎麼了?”
米雅不看他,指了支手機:“剛才有人找你。”
他“哦”了一聲,以為可能是朋友就沒多想,伸出手去拿手機時,“是羅想”米雅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她的眼睛卻還盯著電視。
他的手抖了一下,眼神裏有掩飾不住的慌亂,卻故作鎮定地說:“是她啊,肯定又催我交設計圖了,她這個人就是不仗義,連交設計圖都不能幫忙說謊隱瞞一下,真是的,明天又要慘了!”
米雅輕哼一聲,人就是這樣,一旦覺得自己的秘密就要被發現,就會編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試圖將事實掩蓋,卻漏洞百出,欲蓋彌彰。他向來不多話,而現在卻為了一個電話解釋了那麼多,怎會不讓人起疑心?
“怎麼沒聽說你們換課代表啊?”她轉過頭,盯著他。故意刁難,隻是想看看你到底會不會主動告訴我真相。
“呃,沒有啊,那個,她是那個什麼,代理課代表。” 求你,別再問了,我不想再欺騙你。
“還是,不肯告訴我真相嗎?不肯告訴我你們的愛情是從何時開始的?”我想這樣才能減輕我的痛苦,再問下去,受傷的也隻會是我,因為你的每一個謊言都在敲打著我內心的傷口。
“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故做輕鬆的語氣,可是誰都聽得出其中的無奈。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多久?不要把我當傻瓜,有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所以我希望在我揭穿你之前,你能夠主動告訴我,否則的話,我會覺得你是卑劣的。”她的臉上隻有冷笑和自嘲,看不到其他的表情,她或許不知道,她把悲傷掩飾得天衣無縫。
氣憤一下子冷寂了,他沉默了,隨即深呼吸,歎了口氣,眼神黯淡,“對不起,是我的錯,與她無關,要怪就怪我吧。”
她的心那樣激烈地動蕩著,是痛嗎?不是,反而像是絕望與無奈,還有無邊無際的自嘲。
說的那樣輕鬆,以為恨你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你是在維護她吧,怕我會找她麻煩?那你真的是大錯特錯,我是個怕麻煩的人,不會做那麼無聊又毫無意義的事情。如果你的心在我這裏,任別人怎樣做都搶不走;可是,如果你的心在別人那裏,那麼,同樣的,任我怎麼做也要不回。如今,既然你不愛我,我又何必勉強?散了吧,散了吧,讓一切都隨風散去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免得我又觸景傷情。
她笑一下,站起身,“好吧,我不與你爭吵,就這樣散了吧,明天我會搬出這裏,麻煩你今晚睡客房吧。”說完,轉身離開,那決絕的背影,似乎要與他永世相隔。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曾為他在每個夜晚祈禱,甚至說要用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幸福!
在他遇到困境時,她曾一口氣爬上山頂,那樣虔誠地為他祈福,願他一切順利,她低血糖,下山時險些暈過去,幸虧一個校友將她攙扶下山並一路送回學校。
上個月,她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了,一下子慌了,本想告訴他,可是他正在為參賽的設計圖忙得焦頭爛額,咖啡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經常通宵搞設計,卻總是沒有靈感,看到他日益憔悴的臉龐,她心疼得不知所措,隻能在半夜看見他睡在桌旁時給他披一條毯子;在他疲勞時,為他捏捏肩膀,按時為他做好飯菜,她是從不曾做過飯的,為了他,她一直在跟小芹學做飯,手被刀切傷了,包紮好,繼續切菜,自己一個人承擔著那樣那樣大的精神壓力,在他麵前卻仍是一張無憂無慮的笑臉。
這一切隻因為,她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不想成為他的麻煩。
她在醫院門口徘徊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走進去。她看到每個女孩都有人陪伴,男友或家人,她卻孤零零一個人,異樣的眼光看向她,讓她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好想跟他們每一個人解釋---自己的男友因為在趕設計所以沒有來!自己不是壞女人!可是,她做不到,隻能低下頭,匆匆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醫生是個很溫和的中年女人,她忘記了自己怎麼走進手術室,隻記得那時心裏的恐懼掩蓋了一切,突然覺得好可怕。手術後,她感到渾身無力,有些虛脫,趕緊給小芹打電話,等到小芹趕到醫院時,她已經走不動路,一頭虛汗,嘴唇已經成了白色的,那樣蒼白憔悴,讓人看了好心疼。
那天下午,她一直在小芹家休息,不敢讓他知道,怕他分心。小芹看著她居然哭了,說:“傻瓜,幹嗎不讓我陪著你去醫院呢?”米雅無力地笑笑,“怕你對他又有誤會啊,可是還是讓你知道、讓你看到了,我還真是笨呢,嗬嗬,可是,小芹,不要討厭他,不要排斥他,其實他很體貼的,隻是我沒有告訴他這件事,現在是他比賽的關鍵時刻,我不能讓他分心,所以你也要為我保密哦。”
小芹歎了口氣,隻說了一句話:“無論如何,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讓我陪你一起麵對,不然,我就不要你這個朋友咯。”故作強顏歡笑,為的隻是減輕她的失落。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總得有個男孩子陪著心裏才會塌實吧?她當時是怎樣恐懼的心情呢?這個傻丫頭。
這些,她永遠都不會讓他知道,因為事到如今,多說無益,難道要讓她向他乞討愛情嗎?不,她做不到。
那一晚,他睡在了客房,卻輾轉反側,對於她的安靜,他有些不安。
而此刻,她在房間裏小聲抽泣,回憶著與他的一切,心裏像被刀子劃過一樣的痛,她哭的昏天黑地,卻仍無法停止那些淚水。手機在衣兜裏振動,她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
“米雅吧,我是羅想,我想和你談談牟傑的事情。”那邊是高傲的語氣,讓她氣憤不已,這就是自己的情敵,終於向我挑戰了嗎?
“沒那個必要,你想談就找他談,我對這些沒興趣。”該怎麼談?以什麼身份和她談?告訴她我們分手了,就因為她的一個電話?那樣她肯定會高興壞了吧,終於可以踩在我的頭上,大拿感一個驕傲的公主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怎麼對我說他對你的感情嗎?你難道不想知道在他心裏誰更重要嗎?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在他心裏是什麼樣子嗎?”語氣裏充滿嘲諷,米雅你快要受不了了吧?我就是要讓你這個一直驕傲的被男生們追捧的公主嚐到失敗的滋味,或許,侮辱才更合適吧。
“我說過我不感興趣。”我怕,我不要聽,我已經傷痕累累,為什麼還要來傷害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我?我已經無法平靜地呼吸了,我怕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可是,我怎麼能在她的麵前變得軟弱?
“他說他根本就不喜歡你,隻是玩玩而已!他說等他整理好一切,就讓你離開那裏,由我來接替你!他說他喜歡的是我,你隻是個玩偶!你聽到了嗎?你隻是個玩偶!哈哈,米雅,你也有今天!”
這些話如一把把匕首插進她的心裏,她聽得到血肉模糊的聲音,痛得無聲無息。她不要輸!她不可以被打敗!她不可以軟弱!她冷笑了兩聲,將心痛掩埋。
“你以為這樣的男人對你就一定是真心的嗎?也許他對別人也這樣說過你呢?你也不過是蠢之又蠢的人,看得清他的臉,卻同樣看不清他的人,你以為他對你就是專一的嗎?說穿了,你不過是想贏我一次,可是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用身體去換得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那些也不過是謊話,你真的比我還要可卑!沒錯,他是很帥氣,也很有錢,可是你缺少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自信和尊嚴!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犧牲了自己的身體,違背了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卻隻是謊言和一紙假降書!你並沒有贏過我,因為至少現在他還在我身邊,你仍是孤軍奮鬥,你不孤獨嗎?你不後悔嗎?為了贏過我,這樣值得嗎?我真的好同情你。”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心裏也舒服了一些。
那邊沉默了片刻,仿佛語塞,接著恨恨地說:“至少我證明了牟傑--你口口聲聲的你的王子,他並不愛你!你們根本就沒有感情基礎,就算有,也是你一相情願的感情!他和你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你的身體吧?可笑,連你都是這麼可卑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隻是個被謊言寵愛著的他的俘虜!我不愛他,卻擁有了他的身體,這樣對你也是一種侮辱吧?你們的第三者居然是你的死對頭!哈哈,可憐的女人!”
她掛掉了電話,是怕米雅再說什麼狠話來傷害她的自尊嗎?她們就像兩隻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努力保護著自己,攻擊著對方。
羅想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瘋了一樣一拳掏向牆麵,手背流出了血,心也在淌血,我隻是一個玩偶嗎?那麼她又是什麼?她突然有一種衝動,一種要打東西的衝動。摔掉了杯子,拿起相框,卻始終沒忍心摔下去,不知怎的,她拿起了杯子的碎片,這一刻,她似乎成了另一個人,不再受自己的控製,大腦一片空白,如機械一般,慢慢地碰到肌膚,涼涼的,用力劃了下去,紅色的液體流了出來。浸過手腕,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手腕有隱隱的痛覺,她卻癡癡地看著它被染紅,仿佛那隻手不在她的身體上。
他聽到了聲響,一開始隻以為是在捶牆,後來聽到她講電話,好象情緒有些波動,再後來又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他嚇壞了,趕緊闖進她的房間。
她坐在床上,頭發垂下來,遮住麵龐,看不清她的表情,一隻手藏在身後,另一隻手撐住額頭,他看到那隻撐著額頭的左手手背上有血跡,趕緊走過去,蹲下身,拿過她的左手,疼惜地問:“這是怎麼搞的?”
她不應聲,思緒不知道飛去了哪裏,仿佛她的世界已經沒了語言。
他哭了,愧疚地低下頭,卻發現地上的一大片血,顯然不是手背上的傷口流下的,於是去抓她的右手,她用力往後退著手,卻終究抵不過他的力氣,她輕顫了一下,他知道碰到了傷口,把手挪開,翻過她的手,赫然發現手腕那條深深的傷痕,還在淌著血,他顧不得再說什麼,跑出房間去拿醫藥箱,一臉焦慮。
他細心地為她處理傷口,她一動不動,什麼話都不說,也不看著他,就那樣沉默著。
他擔憂地問:“疼嗎?”
她還是不做聲,目光呆滯。
他心疼地皺著眉:“別這樣好嗎?你要發泄,就打我,不要傷害你自己,那樣不值得。”為什麼不打我?我寧願你打我罵我,也不願看到你現在這樣子,如果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傷害你了,原來,我會心疼你。
她冷笑,嘴角有一抹血,是剛才咬的吧,那樣鮮豔的顏色卻讓人覺得冰冷。如果下得了手,我就不會傷害自己了:“不必再多說什麼,我明天會搬出這裏,放心好了,我不會糾纏你。”語氣冰冷,如同她冰冷的心。
他有點慌了,看著她說:“聽著,我並不喜歡她,隻是”
“玩玩而已?!哼,你不是也這樣對她說過我嗎?真的有必要再用謊言來維持我們的關係嗎?別再說了,我很累,你走吧。”多麼好笑,一個男人總會對不同的女人說同樣的話來欺騙、敷衍,可是我這個生性孤僻的人如何能再一次相信一個欺騙過我的人?還是省省吧,我這一生最厭惡的就是被人騙!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厭惡你。
他怔住,嘴唇在顫抖,她跟你說過什麼?說我愛的是她?說我隻是跟你玩玩而已?你哭過了吧,受傷了嗎?心還痛嗎?好,我什麼都不說,你走吧,也許這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繼續留在我身邊隻會給你帶來更多的煩惱和傷害,帶著你的快樂離開我吧,可是,你一定要幸福!
他仔細看了看她消瘦的掛滿淚痕的臉龐,然後起身,轉過身,走開......
她不會看到他眼中噙著的淚和緊咬的唇,他的心裏從來沒這樣痛過,他恨不能讓時間再退回到從前,回到他認識她的那一天,讓他好好地珍惜她,可是他沒有那個力量,想到這,他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那樣的恨意,讓他看上去像一頭發瘋的獅子。他多麼希望自己不曾傷害過她,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待他醒來時,她還躺在他身旁熟睡,可是,這一切如此真實,真實的讓他心痛
回憶在這裏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已經絕望的小芹顫抖地拿出手機,然後看向John和Steven,在那滿是淚痕的臉上看到了嘴角上揚的弧度,“是米雅!”說罷,趕緊接起電話,“米雅,你在哪裏?我好擔心啊,傻丫頭,怎麼不來找我?我們說過一起分擔的啊。”
“抱歉,我不是米雅,她現在在A醫院108病房,你們快些來吧”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平和地說。
“什麼?醫院?她怎麼了?”小芹激動地差點喊出聲,Steven聽到這裏也嚇粗一身冷汗,千萬不要出事!求你,米雅,千萬不要。
兩人都盯著小芹,希望她解釋點什麼。
“沒什麼,貧血,低血糖,外加感冒發燒,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醫生說她精神上受了些刺激,需要靜養,你來了就知道了。”
小芹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她掛掉電話,說:“沒什麼事,趕緊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