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夢 第七章 熟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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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蘇州城的萬人碼頭前,看著眼前這條繁華熙攘的南浩街,心裏一下子沒了底!我該怎麼辦?人是到了故鄉,可是這裏的一切還不是一樣叫人覺得陌生。“涵珊!”身後的沈穆清喚道。“嗯?”回過神來看見的卻是他和宋惜福兩人一臉擔憂的表情。“從昨晚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擔心你義父的病情?”沈穆清問道。“我…”怎麼說好呢,我是在擔心自己何去何從的問題啦!“沒什麼,隻是再次回到蘇州有點近鄉情卻而已。”“在這蘇州城宋某人也有些門路,李姑娘有什麼難處盡管開口,宋大哥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自從那日在船上救了宋惜福,他對我這個“救命恩人”真的是感恩戴德!不但不肯收我的船錢,還準備了一堆浙江特產和一些補身的藥材給我,好讓我在“義父”麵前盡孝。如果不是我的一再推辭,他還要陪同上門拜會!我真的不曉得要怎麼圓這個謊話了。麵對這兩人的誠摯,自己心裏實在覺得有些愧疚!
“肚子有些餓了,小妹請兩位大哥吃早點。可好?”整了整情緒,笑著問他們兩個。
“你可是打算請我們去這蘇州城有名的一水人家喝早茶?”一旁的沈穆清一臉壞笑道。
“一水人家?”我怎麼沒聽說過,我隻是打算帶他們去麵店吃碗麵或者去糕點店吃些糕點的。這個一水人家會不會很貴阿?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猶豫,宋惜福大笑道:“放心,有宋大哥在,怎麼會讓李小妹破費呢!”宋惜福真的是個豪爽闊綽的人,不同於一般的生意人那般斤斤計較,摳門吝嗇。對待朋友絕對是真心誠意的。
“既然宋大哥要請客,小妹我就不客氣啦!”笑著跟在兩人身後,朝繁華的南浩街北麵走去。
剛走出十幾米遠,就聞見一陣香味。回頭四麵探尋著這香味的由來,發現前麵街角的一間小鋪門前排著不少人。走近一看原來是間賣豆漿油條的點心鋪子。好久沒吃過了,肚子裏的饞蟲一下子不安分起來。“宋大哥,沈大哥我們就吃這個好不好?”我一臉期待的看著兩人。“就這豆漿,油條?”宋惜福一臉不敢致信的表情。“都說是宋大哥我請客了,走!我帶你們去吃些好吃的。”說完自管自朝前麵走去。“偶爾嚐嚐這市井小吃不也別有一番風味麼!”沈穆清駐足說道,轉身和我一起去鋪子門前排起隊來!
在二比一的情況下,宋惜福隻能委屈的躋身在這鋪子前的四方小桌邊等待著我和沈穆清排隊買來的早點。排隊的人雖多,不過都是買了外帶的,所以鋪子前的空桌椅還是很多的。等了一會兒就輪到我們了,要了三碗豆漿和六根油條,就近坐下吃起這“美味”來。
看著雪白的豆漿和金黃的油條,突然想起以前上小學的時候爺爺每個星期都會買給我吃的,眼睛一下子酸澀起來。怕他們兩個看見,假裝端起碗喝豆漿,回頭快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宋惜福手裏拿著根油條看了半天說:“我還是比較想吃一水人家的蟹粉小籠和生煎饅頭。”說完還不忘哀怨的看我一眼。“既來之則安之。況且這豆漿油條味道也不錯啊!快趁熱吃吧,涼了的油條就不脆了。”沈穆清笑著勸道。無奈的咬了口油條,原本一臉不高興的宋惜福,表情一下子變得驚訝起來。“沒想到這隻用麵粉做的油炸點心,味道也不錯麼。”說完就著濃濃的豆漿又咬了一大口。我和沈穆清笑著對望了一眼。
“說起這不起眼的油條,還有一個故事呢。”總算輪到我顯擺一回了。“南宋時,人們對賣國賊秦檜恨之入骨,在京城有個小食販,就把麵團做成秦檜及他的夫人的人形,背對背貼在一起,放到鍋裏炸,當時叫這種麵食為‘油炸檜’。其成品外酥嫩,內鬆軟,色澤金黃,鹹香適口,很受百姓的喜歡。後來‘油炸檜’這種食品供不應求,小販忙不過來了,索性將兩個麵團搓成條粘在一起放到鍋裏炸,這就成為眼前這油條了。”就在我喋喋不休的敘述這油條的來曆時,宋惜福已經吃完了盤中剩下的三根油條,回頭朝老板說:“再來六根頭條加三碗豆漿。”“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了嶽飛,國人憎恨秦檜誤國,所以用麵製成人形下油鍋炸之,並稱之為‘油炸檜’,以解心頭之恨。想來我們宋大哥對於一代名將嶽飛大將軍也是十分崇敬的,就是不知道宋大哥還要吃掉多少根油條方能解對秦檜的恨意啊?”沈穆清看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宋惜福說道。“啊?穆清你剛說什麼”宋惜福一臉莫名的看著我們,我和沈穆清隻是笑看著對方。“哦~原來你們兩個在拿宋某人開玩笑是不是?”宋惜福嘟囔著嘴,眯著眼睛盯著我們兩個說道。“涵珊,宋大哥是不是生氣了?”沈穆清佯裝無辜的表情問我。我搖了搖頭說:“我們宋大哥那麼‘大肚’怎麼會為了小事而動氣呢!”我特地加重了大肚兩個字的發音。“嗯!宋某人我一向是很大度的!”宋惜福故作深沉的點頭認同道。見他這樣,我和沈穆清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宋惜福此時才明白過來,氣呼呼的對沈穆清和我說:“我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從昨天開始就一口一句‘涵珊’的叫著。看來你們兩個哥哥妹妹的感情好著呢!唯獨欺負我宋某人是不是?”被他這麼一說,我和沈穆清都有點尷尬。正巧這時候老板端著剛炸出來的油條和熱豆漿走了過來:“三位不要隻顧著說笑,這油條豆漿還是趁熱吃味道最好!”“可不是麼,宋大哥給你,不要再動氣嘍,不然吃進去的東西會不消化的!”說完賠笑著遞了根油條給對麵的宋惜福。“哼…”接過我遞的油條,宋惜福哼著咬了一大口。“不要噎著了!”沈穆清適時把豆漿碗也送到宋惜福手邊。見他還沒消氣,我識相的低頭喝著豆漿,沈穆清也不再言語。“你們還真是夫唱婦隨,配合默契啊!”冷不防的聽見宋惜福這麼說,“咳…咳”我一口豆漿全部嗆在喉嚨裏麵。“你還好吧!”一旁的沈穆清見我嗆到了,伸出手臂-想要幫我拍背。這沈穆清幫我拍背的舉動,落在宋惜福眼裏豈不是要越描越黑麼!我急忙別過身去,搖了搖手說:“沒事!”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妥,忙抽回了手。對麵的宋惜福看著我們兩個的舉動一臉壞笑道:“原來如此!”
送君千裏終需一別,也到了和他們分別的時候了。“多謝宋大哥和沈大哥一路上的照拂,涵珊我要走了…兩位一路順風!”真心實意地說了一番道別的話,雖然自己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不過我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了!“你都叫我一聲宋大哥了,還那麼客氣幹嘛!能夠相識也是緣分。如果有機會到杭州,記得來‘宋記商鋪’找宋某!”“嗯,一定!到時宋大哥可要盡地主之誼帶我好好遊覽一下杭州城噢!…還有,宋大哥記得平日不要太操勞,要按照大夫的囑咐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厥心痛可不能忽視!”臨別前我不忘醫生的本分又語重心長的叮囑了一遍。“宋某一定牢記“李大夫”的囑咐!”宋惜福半真半假的笑著答應道。“兩位記得好好保重!涵珊告辭了!”誠心的朝兩人躬身施了一禮,轉身準備離開。“李姑娘沒有話要對穆清說嗎?是不是需要宋某回避一下?”宋惜福突然說道,轉身意欲離開的樣子。“啊?”這宋惜福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著始終微笑著的沈穆清,我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笑著回望他良久。“但願後會有期!”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我怎麼偏偏說了這個!他會不會誤會我的意思啊?不管啦~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去。
手裏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漫無目的的徘徊在蘇州的街道上。“我要不要去投奔所謂的姨父姨母呢?可是不又要寄人籬下了麼?”心裏不停嘀咕著。“蘇州知府?在現代就相當於市長的職位啊!恐怕整個蘇州城都找不到比知府府邸更安穩的地方了。反正在這裏我也舉目無親,不如就去投奔他們算了!其他的事情日後在從長計議吧!”心裏決定這麼做後,之前的擔憂也一掃而空了!
在人群中找了一位看上去比較和善的老者問路:“大叔?請問知府鄂大人的府上要怎麼走?”“進了閶門,你沿著閶門大街一直往東走就會看見知府大人的府邸了!”“謝謝!”還好南浩街離閶門還蠻近的,而且古城區的路名和現代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我想應該不難找。
進了閶門走了不多久,就看見門口放著兩座石獅的氣派府邸,不用說那一定是知府姨父鄂啟泰的府邸了。大門敞開著,門口停著兩頂-兩人抬的轎子。轎簾掀動,一前一後走出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婦人和小姐。“夫人,小姐回府啦!”門口的小廝通傳道。
原來他就是鄂啟泰的夫人,娘口中的宛如姨母。來不及多想,跑到她麵前躬身道:“涵珊見過姨母!”對於我的突然出現,宛如姨母似乎吃了一驚。“你是…?”細細打量著我道:“涵珊…你怎麼會?…”“…娘讓我來蘇州找姨母你。”看著我手裏的大小包裹,宛如姨母立刻明白了,善解人意的說道:“快別站著了,進府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