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
    她像隻貓似的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是他，便放下心。
    “羽兒……我”
    “嗯？！怎麼了？”
    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謝羽不禁再次抬起頭，詢問他。
    “我…我和雪兒…下個月十五號……成親。”
    “成親？……”
    謝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安，甚至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羽兒……”
    “是什麼時候定下的呢？”
    “就在我們遇見的那一天…那天爹爹帶我來晉王府，就是要定下我與雪兒的婚約…”
    “…難怪，雪兒姐姐看到我和你說話，便大發脾氣呢。”
    “羽兒……”
    兒時的約定，江思玨當然還記得。在爹爹為他定下婚約後，他以為他可以忘記那個綣起來哭泣的女孩……但是，再次見麵時，才發現那個女孩的影子已經深深的印在心裏。
    “那得恭喜姐姐和你了。”
    謝羽依舊是笑，卻沒了內容。
    “快過去吧，該給父親賀壽了。你跟姐姐應當要一起去。”
    “羽兒，……我…”
    謝羽沒在理會江思玨，從內掏出了自己繡成的白鶴延年的帕子。
    輪到謝羽賀壽，她走上前去，跪下，說：
    “羽兒賀慶父親，願父親鬆柏常青。”
    晉王不悅的接過她手上的禮帕，揮揮手讓她下去。
    難道不知道，在他的壽宴，請來的都是朝廷官吏。送的哪樣不是金銀珠寶，價值連城的東西？而自己的小女兒隻送了個自己繡的帕子？
    “四皇叔，我看你家女兒送的這帕子，繡的到是很細心。怎麼？不喜歡麼？”
    坐在一旁的李豫突然開口了，
    “如果四皇叔真不喜歡，不如做個人情，送給我。”
    “既然皇上喜歡，那老臣豈敢有不送之理。”
    李豫接過帕子，看了看，說：
    “你到是繡的很細心呐！不錯不錯。手藝不錯。這樣的女子，嫁如宮中，到也不錯。”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這句話，無一不吃了大驚。本來安靜的宴廳，愈發的安靜。一跟針掉落動能聽的清。
    “皇上，……您的意思是……”
    到底還是跟皇上比較親，李豫身邊的小太監反映過來，問道。
    “怎麼，我說的還不過清楚？”
    “皇上的意思是否是想納晉王爺的小女兒為妃子？”
    “到也不枉費你從小跟著我。”
    “四皇叔，朕想納你的女兒為妃子，你意下如何？”
    “可是…老臣方才也和皇上說過，她是庶出…”
    “庶出又怎樣？先皇太宗也並不是嫡長子，照樣當上皇帝。誰說庶出就不能當妃子了？到是謝小姐，意下如何？”
    誰到知道，李豫隻是象征性問問，皇帝想要誰當妃子，誰就必須當！
    “我……我”
    謝羽不安地看向晉王，發現晉王滿臉期待的看著她，那神情像在說，
    羽兒，為父養你十六年，現在是輪到你報答為父的時候了。不然，你怎麼對的起你死去的母親？怎麼對的起為父十六年來對你的教導？
    謝羽又看向江思玨那，江思玨亦同樣看著她。
    看了又能怎麼樣呢？反正思玨哥哥是注定和姐姐一對。我嫁不嫁給皇上，又能改變什麼？
    “羽兒一切全憑父親做住。”
    她終於下了決定。
    晉王一聽，開心的忘乎所以。馬上對皇上說：
    “承蒙皇上厚愛，老臣豈能不成人之美。”
    “很好，回去我會和禮部商量。迎娶完宗親王的女兒後，等到過完娘家，在擇日迎娶。四皇叔，你看如何？”
    “一切依皇上吩咐。”
    “很好，那就這樣。現在什麼時辰？”
    “回皇上，已是亥時。”
    “好吧，回宮。”
    “恭送皇上。”
    李豫走下台階，走到謝羽麵前。輕聲道：
    “不要太緊張，你這幾個月在家裏好好學學宮中禮儀。朕欲娶你，……並不是戲謔。”
    說罷，便佛袖離去。
    待李豫走遠，廳裏又熱鬧起來。
    “真是恭喜晉王爺，在生辰時雙喜臨門。”
    “晉王爺的女兒才貌雙全，以後進宮後，一定能深受皇上寵興。王爺，這可是光宗耀族的事兒！”
    ………………
    謝羽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不過她突然不想繼續在這屋子裏待下去。她想走到後院去一個人靜一靜。
    就在謝羽坐在荷花池邊發呆之際，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羽兒……”
    即使不回頭，她也知道來的是誰。
    “為什麼要答應皇上？”
    “…進宮，是多麼好的事情。思玨哥哥，你不是應當祝賀我麼？”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進宮？”
    “不進宮？嗬，要知道，我遲早是要嫁的。”
    “……”
    “就像你和雪兒姐姐一樣，我也遲早是要嫁為人婦。”
    “但是，為什麼一定是嫁如宮中？你不知道，如今的後宮爭寵有多麼可怕。我怕你進宮後應付不來……”
    “現在哪一個男人會不喜愛三妻四妾？哪一個男人會不娶二房？同樣都會爭風吃醋。”
    “我不會。”
    謝羽一驚，不禁笑出聲。
    “是呀，你肯定不會。可是你不會又能怎麼樣？你是雪兒姐姐的……不是…我的。”
    後麵幾個字雖然輕如蚊聲，可是江思玨還是聽見了。
    是呀，即使他不會三妻四妾，那又能帶給羽兒什麼呢？他是有婚約的人，他的娘子注定不是她。雖然江思玨極力想克製自己，但是晚風微微的吹來，將謝羽的氣味吹向江思玨。
    “我們可以私奔！”
    再也克製不住，江思玨把藏在心裏的話喊了住來。
    “……思玨…”
    “羽兒，我會允諾兒時的約定。我會給你幸福的！”
    “不…可以……”
    理智還是占了上風，謝羽喃喃的道著。
    江思玨一把抱住了謝羽。
    “思玨哥……哥，快放開我……”
    “不，羽兒，小時候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以前，爹爹和晉王定下婚約時我沒反對，已經是錯了。我不會一錯再錯！”
    最後一絲防線被江思玨的擁抱給衝破了，管他什麼世俗，什麼禮儀。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兒。
    “三天後，是皇上大婚。那時舉國歡慶。趁那時候，我們在碼頭見。”
    “……嗯”
    “羽兒，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三天後，行完加冠之禮的唐代宗迎娶宗親王的小姐繡為妻，封為國母。禮部又馬不停蹄的翻看黃曆，擇取好日子，為晉王府的小姐進宮做準備。
    在碼頭，江思玨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看到那清秀的身影，隻有風，仿佛在傳遞著謝羽的聲音：
    思玨哥哥，對不起。雖然我很想和你一起離開。但是，如果我們就這樣離去了，剩下的人便要為我們的罪來負責，雪兒姐姐是無辜的，父親是無辜的。雖然他們並不愛我，但我卻是深愛著他們。而且，我不能毀了你。你還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為我，而放棄了。對不起！思玨哥哥……
    終
    四年後，江思玨考取狀元，繼承他父親的職位，當上禮部侍郎。
    謝羽因被李豫寵幸，招到皇後的不滿。偷偷派人誣陷她叛國。謝羽因不能忍受長年來的屈辱與強加的罪名，割腕自殺了……享年二十歲。她的死，如同一朵盛開的花，凋謝了。
    “你叫什麼名字？”
    “謝羽”
    “羽兒？好名字。記得，我叫江思玨！江，思，玨哦！以後，等我成了大英雄，我一定回來娶你！”
    兒時的約定，隻能湮滅於風中……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