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緣逝 第十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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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結業旅行的日子
“各位,這裏就是著名的絲迪斯海洋主題公園,絲迪斯海洋公園是世界最大的海洋公園之一,建於洋灣大道的南方,三麵環海,東瀕月水灣,南臨東青煙海峽,西接翠樹灣,占地187萬平方米,絲迪斯海洋主題公園內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三大場館:海洋館、海濤館、海洋劇場,海洋館是一座橢圓形的建築物,隔著高達三層的巨大玻璃壁,遊客可以觀看大約400種魚類,共3萬條魚在水中的美妙姿態。海濤館內設有人造海浪和假山,在電動浪濤機的操縱下,海水波濤起伏高達1米;真是拍岸有聲。遊客通過觀察室的玻璃;能夠欣賞到海豹等海洋動物在水裏的自然生活狀態。在海洋劇場中,遊客可以看到訓練有素的海豚、海獅於巨型水池中的精彩表演,我們將會為聖華學園的各位學生提過優質的服務,這裏是絲迪斯海洋主題公園的遊樂園,各位學生可以在這裏遊玩,旁晚時分我們會有人接送各位到酒店用餐的。”導遊小姐一邊帶著大家參觀主題公園,一邊介紹道。
“什麼時候才介紹完呐!!真是的!!!”在學生的人群裏,吳心萍聽著導遊小姐及其無聊的介紹,越聽越不耐煩。
“她好像在說讓我們進去那個遊樂園玩。”憐如月對身旁的吳心萍淡淡一笑,說道。
“這回還差不多。”
“好了,請各位學生將行李放進旅遊車裏麵,再進去遊樂園遊玩吧。”
接著,各位學生都依照導遊小姐的指示,將行李放進旅遊車,走進了遊樂園。
遊樂園裏有非常都的娛樂項目很受遊客的歡迎,都很刺激,但是,最受人注目的,還是那靈異之地——鬼屋。
遊客們一進入口就感覺冷颼颼的,再加上裏麵很黑,偶爾有幾束移動的燈光,使他們毛骨悚然,連吳心萍也不由得拉住憐如月的手,但憐如月卻一副很自然的樣子,令吳心萍覺得有些疑惑。
“小月,你,你,你不怕鬼的嗎?”吳心萍轉頭看著憐如月,雙手緊緊地握住她,顫顫地問道。
“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憐如月鎮定自若地回答。
滴答,滴答……
突然,隱隱約約聽見不遠處有滴水聲,遊客人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想前走著,這時牆壁裂開了,裏麵鑽出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僵屍”,連皮膚都是慘白的。
“啊!!!”聽見吳心萍大叫的聲音。接著,其他的人都叫起來,鬼屋裏回蕩著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最後,那個“僵屍”達到了他的目的後,又鑽進了那個移動的牆壁。
“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完全就是自己嚇唬自己罷了。”憐如月說道,可是,吳心萍卻將憐如月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就知道小月你膽子最大,所以,才跟著你一起走啊!我真的很怕鬼的!!”
慢慢地,慢慢地走著,吳心萍剛剛才平靜下來,又聽見遠方傳來鬼哭狼嚎般的聲音,360度大轉彎後,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具女屍,舌頭很長,頭發淩亂,眼睛睜得很大,穿著白衣。
“啊……”嚇得吳心萍差點魂飛破散,閉著眼睛抱頭大叫。
等到吳心萍慢慢睜開她的眼睛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已經跑到出口前麵,連小月也不在她的身旁了。
“快到這邊來。”憐如月在出口那邊叫道。
“不要啊!我怕!!”吳心萍說道,又低頭想了想,轉頭對那個女屍喊道:“我告訴你啊,我是有心髒病的啊,你把我嚇出病來你要負責哦,聽到沒有,你省點力氣別動!”接著,就閉緊著眼睛往出口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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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了鬼屋,吳心萍大大鬆了一口氣,她其實是很膽小的,相反,小月卻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臉色沒有任何的改變。
“哇!那邊還多人耶!!發生什麼事?”好奇心重的吳心萍問道。
“不知道。”
“過去看看吧。”吳心萍就好像沒有聽過一樣,拉過憐如月的手,朝前麵的人群走了過去。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家占卜館啊!”吳心萍有小許的失望。
“嘿!你們不知道嗎?這家占卜館很有名的,而且占卜很準的。”一個排隊的女孩子說道。
“歡迎光臨!孩子們!”一個悅耳的聲音從裏間傳了出來,“誰需要幫助,請進,不過請獨自進來,不然會影響占卜結果的。”
“快!消魂過山車那邊不用排隊耶!過去那邊吧!”傳來一個聲音,引開了所有排隊的人的視線,都往占卜館對麵的消魂過山車那邊走去。
吳心萍看了看憐如月,眼裏流露出讓我去看看的意思,她對占卜這玩意兒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掀開布幔進入占卜館,裏麵不怎麼亮,隻在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大蠟燭,映照出桌子上擺放的東西——一個擱置在棕色絨布墊上的水晶球和旁邊一本攤開的書……
“歡迎!~孩子,你有什麼要向神卜問的嗎?”剛剛溫和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呃,是的,我向占卜一下未來。”
“好的,把手放在水晶球上麵,什麼都不要想,隻要集中精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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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吳心萍掀開布幔出來,看似十分興奮和高興的樣子,憐如月疑惑,占卜這東西真的這麼神嗎?她絕對不相信。
“小月!小月!真的好靈的!快進去試試看吧!”吳心萍依舊是一臉興奮的樣子,憐如月發現她能夠在吳心萍的身上找到楊繪淩的影子,因為,她跟繪淩一樣,同樣是那麼的八掛。
“走吧,我對占卜這玩意兒沒有興趣……”憐如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吳心萍拉過她的手,走到占卜館的麵前。
“請進來吧。”悅耳的聲音又從占卜館裏傳了出來。
“快點進去吧,小月!”
最終,在吳心萍的催促下,憐如月還是進去了。
占卜館裏鋪著厚厚的暗紅色地毯,正中間有一張鋪著暗紅色天鵝絨布的小圓桌,小桌周圍分別擺著三張配套的椅子,小圓桌上放置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球還有一本攤開的不明書籍。
“歡迎!~孩子,你有什麼要向神卜問的嗎?”剛剛溫和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幾乎每位客人進來都會問到相同的問題,這時,憐如月才注意到桌子後麵全身深色長袍的占卜師,那位占卜師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很成熟的感覺,因為長袍兜帽的遮擋,臉部幾乎處於陰影中,要不是那雙白皙的手,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還真的很難看清那裏有人。
“孩子~有什麼困惑嗎?”溫和的聲音打斷了憐如月的觀察。
“沒有。”憐如月淡淡地說著,但她的眼眸裏卻一片清澈,並不像其他的客人一樣,不帶絲毫懼意。
“孩子~你想向神占卜些什麼呢?”占卜師又問道。
“隨便。”
“好吧!那麼就廣泛占卜一下你的未來吧,把手放在這上麵,什麼都不要想,集中精神就好了。”語氣中透露出了一絲笑意。
按占卜師所說的,憐如月的手撫上了水晶球,呆呆的看著占卜師的動作:專注的兩手輕輕觸摸水晶球,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能感覺出有奇怪的魔法元素在水晶球裏凝聚……
“孩子,你的情況很奇怪,我無法從神那裏得到任何關於你未來的預示,甚至有關的信息都得不到。實在對不起,我無法提供幫助,”占卜師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擔心和恐懼,但還是掩蓋不住對憐如月的關心。
“明白了,謝謝您的教誨!”憐如月輕笑,就是說嘛,幾乎每個占卜看相問掛的人士都會這麼說,這些東西根本就是騙人的。
“不如這樣吧,過來這邊,我用塔羅牌為你占卜一下吧。”占卜師好像看出了憐如月的諷意,又從長袍裏拿出所謂的塔羅牌,說道。
“我從不相信這些東西。”憐如月認真地說道,聲調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的起伏。
“心誠則靈,以塔羅牌推測文事,通常都很靈驗,它提供一種預兆或警示,孩子~試試看吧。”
隻見占卜師用兩種不同的方法將塔羅牌洗好,最後把它恢複成一疊牌,以橫的方向放好。
“孩子~讓我看看你的未來吧。”占卜師說著,將塔羅牌按順序一張一張地掀開。
“首先是命運之輪,孩子你的直覺相當敏銳,很少遇到不幸的事,在一生中會遇見兩個“命運的對象”,而且隨著每一次的向遇,你周圍的環境都會有所改變。但是,你也很容易放棄或者放過相遇的機會,雖然你能夠很有效的避開厄運,但有時厄運也會變成好運,好運會變成厄運也說不定。”
“接著是月亮,因為用情太深,所以如果被戀人背叛,就很難從打擊中恢複過來。一旦發現對方的缺點,感情就會一下子冷卻。如果能夠再敞開一點心胸,相信一定可以獲得幸福。”
“最後是星,代表信心希望及和平,經曆變動後的平靜,擁有了自由尋回自己及真正未來。”
占卜師為憐如月解釋完塔羅牌的意思後,就將塔羅牌收好,放回長袍裏麵了,但是,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擔心和恐懼,好像將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汗!!這是天意啊!天意啊!孩子你真是命苦啊,上天對你們的考驗一點也不簡單呐!”占卜師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語氣還存雜著濃烈的悲傷的遺憾的感情。
“我們?”明明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而已。
“是命運啊!孩子~你知道手上的玉鐲子有什麼含義在裏麵嗎?”占卜師指著憐如月左手上的玉鐲子問道。
“不知道。”她真的一點都不清楚關於這隻玉鐲子的事情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隻鐲子總能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來,他們真的不知道,這鴛鴦扣一戴上,情續來世,今世注定有緣無份,但是,後世卻又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一切一切,都怪命運之神的作弄…..
“沉世緣,浮世夢,隻羨鴛鴦不羨仙。”占卜師說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詩句。
“胭脂淚,鴛鴦扣,落滿塵埃何是情?”憐如月基本上是不需要任何的考慮,就將詩句的下聯對了下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為什麼我能對下來呢?明明就是第一次聽說這詩句……”憐如月的秀眉皺起,總是覺得這對聯十分的熟悉,但是,在哪裏聽過卻不太記得了。
“孩子~你再努力想想吧。”占卜師看出憐如月的疑惑,隻是稍微催促,臉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聽到占卜師這麼說,憐如月長年冰涼的臉頰奇異地有些回暖,那靜然的眼波中掠起一絲淺淺的漣漪,腦海中不清不楚地浮現出一些畫麵來……
皇宮後院
“禦醫,小女湘雲的腳沒事吧?”丞相和夫人都急切地問道,臉上浮現出十分憂慮的感情來。
“微臣已經為湘雲小姐上了一些止痛的良藥,修養一段日子便會好起來了。”隻見禦醫在郭湘雲的腳上輕輕地塗上了一層薄薄的藥膏之類的東西,黑黑的,聞起來有一股濃濃地榭香的味道,感覺怪怪的。
“有勞禦醫大人為小女操心了。”聽完了禦醫的話,丞相和夫人的臉色稍微好了點,好像放下了幾斤重的石頭。
“那,微臣先告退了。”禦醫雙手抱拳說道。
“老臣還是和禦醫大人一同去吧,孝衣,跟禦醫大人回去拿藥給小姐吧。”
“是,孝衣現在就去。”
“請——”丞相向禦醫做了個手勢,禮貌地說道。
“好。”禦醫就和丞相一同離開後院了。
禦醫離開不久之後,郭湘雲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她眼瞳的,是禦醫和丞相還有夫人依稀的臉龐,許是太過疲倦了,她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她無奈地合睫。
腿上的傷口,刺痛隱隱,全身上下,更充塞著股說不出的酸沉。郭湘雲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那傷痛的、折磨的、令她又羞又惱的一切,她竟然失去了太子妃的頭銜,她辛辛苦苦所計劃的一切,竟然被那個乳臭未幹的野丫頭官旭樺給奪去了,這是她一生的羞辱!!!怒火一點一滴地在心底裏凝聚,眼神就像黑洞般深邃!!!
心中又有了計較,郭湘雲裝出泫然欲泣的樣子,說道:“娘!我的腳好痛喔!”
“哎呀!湘雲,你沒事吧?”丞相夫人連忙走到床邊,臉色又變得擔憂起來。
“夫人啊!大小姐的腳這樣,都要怪二小姐!!”郭湘雲向自己的貼身丫鬟打了個小小的眼色,那個丫鬟立刻會意,走到丞相夫人的身旁跪下,哭著說道。
“什麼?!雨芙,你說什麼?旭樺到底對湘雲做了些什麼?”丞相夫人聽見丫鬟雨芙的話,麵色一斂,追問道。
丫鬟雨芙緩緩起身,在丞相夫人的耳邊輕語了幾句,隻見丞相夫人深褐色的眼眸內湧起了一絲淡淡的怒意,又抑製住心中的怒氣,沉聲下令道:“旭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雨芙,給我叫旭樺來,我要問個究竟!!”
“是,夫人。雨芙現在就去。”丫鬟雨芙低聲說著,心底裏卻暗自樂得喜洋洋,轉身就走,但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一抹白色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背後,令她的心莫名地一驚。
“不用了,這件事由我來解釋。”官旭樺的聲音清柔中帶著淡漠,冰冷之中又帶著絲絲傲氣,她又看了丫鬟雨芙一眼,澄澈如水的眼眸中浮起一絲極淡的譏誚。
“旭樺,你為何要這樣對待湘雲呢?”丞相夫人見到官旭樺的出現,餘怒未消,又問道。
“娘,旭樺之所以會這樣做,並不是存心想為難姐的,隻是……按照當時的情況,也是情非得以的。”官旭樺輕描淡寫道,眉眼靜謐,無一絲的波瀾。
“為何情非得以呢?”丞相夫人眼睛發亮,對官旭樺的回答顯得大為有興趣,她就知道,旭樺向來安分守己,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旭樺隻是怕皇上賜罪於娘親和爹而已,為了丞相府著想,不得不這樣做。”官旭樺笑語從容,沒有一絲窘態,其實,她早已知道郭湘雲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自己的,事實,果然如此。
“好好好,難得旭樺你有以大局為重之心,娘真的是錯怪你了。”丞相夫人聽了官旭樺的解釋,怒意立即完全消退了,不禁喜上眉稍,歡悅之情不甚言表。
看見官旭樺與丞相夫人的對話,郭湘雲氣得粉頰泛紅,絕美的臉上透露出陰狠,本來想借雨芙那丫頭的嘴在夫人麵前說一兩句話,令夫人對官旭樺的態度來個大大的轉變,沒想到官旭樺竟然有這一招來著,該死!!!郭湘雲激憤地在心底裏低吼,鮮紅的指甲掐進肉裏,對官旭樺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娘親!您就別怪責旭樺了,這並不是她的錯,錯的都是湘雲,要是湘雲事事小心的話,就不會發生……”郭湘雲低訴,柔柔的嗓音嬌脆悅耳,讓人聽了也不由得起了憐惜之心。
“湘雲,你就別責怪自己了,娘知道這完全不是你的錯啊!”
“謝謝娘的關心,湘雲,可否拜托旭樺妹子一件事情呢?”郭湘雲的聲音嬌脆宛如黃鶯出穀,
鳳眸飄呀飄地看著官旭樺。
“說吧。”官旭樺低頭,郭湘雲怒放的美麗刺痛她的眼睛,她的語氣隱含著危險,她到底在耍什麼花樣呢?
“剛剛湘雲將上次壽宴時娘親送往的金鐲子弄丟了…..”郭湘雲又裝出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她流下來的晶瑩的淚水如此震撼人心。
“旭樺幫姐你去找找看吧。”還沒等郭湘雲將話說完,官旭樺已經知道她到底在計劃些什麼了,打斷她的話,聲音淡而無情。
“天色很晚了,旭樺,早去早回。”丞相夫人提醒道。
“嗯。”官旭樺淡應,轉身時又冷冷的瞥郭湘雲一眼,教她頓時頭皮發麻,對於郭湘雲,從一次看到她時,她的心中已經設下了層層的戒備……
皇宮
荷香園
荷香園裏各式小樓皆十分的小巧精致,仿如畫圖中天宮玉宇。小樓的裏麵有個荷花池,荷花池在月光下,碧水盈盈,遠處有流熒在飛舞,好一副子夜盛夏的美麗圖畫。
官旭樺在小樓裏一步一步地走著,走過花叢,也走過草叢,走過荷花池,但依舊沒有找到郭湘雲所說的金鐲子,大概,是為了使開她才說出那樣的謊言吧……
隻見官旭樺身穿白衣,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那樣子說有多柔媚就有多柔媚。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官旭樺輕鎖黛眉,就隻如此的小動作,卻引人萬分遐思。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個溫和悅耳的聲音隱約響起,官旭樺本能性地轉身過去,一抹淡綠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
隻見她獨倚在荷花池的長椅,手提著白色的燈籠,在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嬌柔婉轉之際,美豔不可方物。
“你…….是誰?”這個聲音似乎非常熟悉,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她卻從未見過。
“姑娘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隻是有些話要跟姑娘你說而已。”清和的嗓音又再一次響起。
官旭樺戒備的眼神直視著她,眼底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又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沉世緣,浮世夢。
隻羨鴛鴦不羨仙。
胭脂淚,鴛鴦扣。
落滿塵埃何是情?”
那女子的聲音如水波輕流,溫雅的容儀,這炎炎夏日裏,卻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然而,官旭樺聽到那女子口中所說的詩句時,神色起了淡到不能再淡的波動,頓抑了一陣,無神地望著前方,似陷入兒時的某種回憶。
過了好一陣子,官旭樺才牽回自己的思緒,看著眼前的那位絕美的女子,眼底裏充滿了疑惑還有一絲絲的悲傷,又問道:“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絕美的女子隻是輕笑,那樣的笑容就像是凋零前的白花,慘淡無顏色,緩緩說道:“姑娘,你知道蓮香是誰嗎?”
聽到女子的話,官旭樺先是呆愣了一下,心,好像被細細的針刺了一下,傳來一陣鑽痛,痛得令她的眼睛也黯淡下來,一縷淡淡的,幻滅的悲哀,襲上了她的心頭……
“知道……”官旭樺的聲音顫顫,語氣也不再是那樣的從容不迫。
“蓮香婆婆她……已經仙逝了……婆婆生前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姑娘的姻緣……”女子的聲音依舊是如此的柔和,但是,她的表情卻是那樣的憂傷,眼底裏是一片又一片的沉痛。
“旭樺現在無牽亦無掛,無欲亦無求,姻緣這兩字,實在是太難解,太深奧了……”官旭樺淡淡地說道,語氣溫暖如斯,沒有一絲的遲凝或是任何的猶豫。
“姑娘,天意難違啊!”女子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擔心和恐懼,現在,這對戀人還不曾忘記對方的存在,命運對他們的折磨,到底有多深,又有多痛呢?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啊!!”女子一聲幽幽的長歎,歎得滿園黯然,他們還不知道,鴛鴦扣一戴上,情續來世,今世注定有緣無份……
“旭樺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現在,或許你會不明白,但是,很快,很快,你就會明解其中更為深刻的含義…….姑娘,子時將即,請快到杏香園與愛君一聚吧。”女子清和的聲嗓再度響起,但臉上隻有淡然微笑,移步離去,青衫如荷,不染纖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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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旭樺在皇宮的各個花園尋索著郭湘雲的金鐲子,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知不覺地,也不知道這是否是上天的安排,走到了杏香園。
高大的白石柱子撐起穹頂,走廊外是一個池子,池子邊開滿了杏花,彌漫著一股清淡的花香。杏花仿佛被施了什麼法術似的,白色和粉色的花瓣都如水晶般半透明,在夜晚瑩瑩閃亮,沾著些晶瑩的水珠,發出純白色的光暈,美得聖潔,偶爾幾顆露珠落入水中,聲音清脆無比。空中的月明亮皎潔,月光潔淨,透徹清明,水光微微搖曳著,把白色石柱和走廊都映成了一片藍白,夜風清涼徐徐吹過,滿池的花瓣,白色如煙般的流動,如同一幅剛剛打開來的最美的畫卷,美的讓人,心醉,同樣,美的也讓人,心碎。
杏花池邊有棵最美最高大的杏花樹,漫天飛舞的白色花瓣,絢爛如純白的蝶翼,官旭樺也不由得走前幾步,陶醉在這皇宮裏最唯美最浪漫的美景之中,然而,讓她吃驚的是,此時,她卻遇見一個少年,他一身藍衣,纖細修長的身影就在落英深處,朦朦朧朧,如夢似幻…….
眼前的少年帶給官旭樺一種再也熟悉不過的感覺,但是,也同樣帶給她一種陌生恐懼之感,那個背影,那身藍衣,那種感覺,都跟十年前的那個人,一摸一樣……..
突然,一陣無限優美的樂聲飄溢出來,簫聲便起於這杏花的滴露之中,從渺茫漸漸到清越,仿佛從極遙遠的地方漸漸來到了眼前,悱惻纏綿,似有愁腸九轉,情天恨海,綿綿無期,茫茫無涯,相思無盡……
悠揚的簫聲婉轉繚繞著官旭樺,溢滿了她的心,她的腦海,甚至連靈魂都被那奇妙的樂聲所融化了,在這簫聲中似乎能夠脫離塵俗,遠離傷悲,逍遙飛去,一絲一縷勾起她的萬分遐想……
最後,簫聲漸漸轉入低微,有淡淡的憂傷飄出來,然後便突然止住了,隻見藍衣少年將玉簫從唇邊離移,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玉簫,而少年的洞察力十分之高,似乎早已知道官旭樺的來臨,轉身迎向她。
滿天杏花飄落如雨,一地一池瞬間變得更加潔白純淨,這樣的景象,安祥美好得宛如一幅畫,好像能讓人忘卻一切塵世煩惱。
少年靜靜地站立在落英的最深處,長長的幽藍色的頭發在月光的照耀下流轉著絢爛的光,纖細修長的身子籠罩在淡淡的瑩光中,柔發飄飄,長衣蕭蕭,宛若降臨的神邸,依然是美得那樣虛無飄渺,俊美的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卻隱隱透著寒意,雙目冷凝,微微笑時,表麵看來波瀾無驚,卻是沉鬱的望不見底。
少女與少年迎麵而視,一襲潔白的素衣,清新素凈如池邊的滿園的白杏,杏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隻覺她身後似有煙霞輕攏,當真非塵世中人,夜風扶起她飄揚的長發,呈現出的是一張風華絕代的麵容,那雙空濛的眸子中含有一絲冷漠,又像籠著一層輕霧,迷蒙的帶著渺渺出塵之氣,便有千山萬水之隔,無喜無怒,無悲無傷,白色的衣裙飄揚,襯托出她別樣的冷豔和嫵媚。
月涼如水,夜色如畫,幾片深藍色的浮雲在空中遊走,朝月的一麵被照成銀白,月下的水池波光瀲灩,映漾出池邊的枝影橫斜,花香浮動,晚風輕拂,吹皺了池水,泛起層層波瀾,星光是夢,粼光是星,漂漂灑灑中幻出那曲天地之魂,少年與少女的美麗,形成了完美協調的如同一幅優美的畫,像是久經分離的愛侶,神情對視…….
“來者何人?”少年淡淡的語氣中更有著讓人不容置疑的堅定,如同王一樣的氣勢讓官旭樺心驚,眼前的這位藍衣少年,絕對不是十年前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他!!!
“碰巧路過,不需問名。”官旭樺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喔?深宮重地,並非一般人等可以進入的。”少年的語氣如絲,隱含著危險,官旭樺看出他的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隨之取代的是一片冰冷。
“為尋物而來。”官旭樺還是這麼清清冷冷一句,少年的藍眸幽深幽深的看著她,無人能看清那雙眼中到底有什麼。
“尋物?不知是哪件重要的物品呢?”那清魅的聲音中隱帶一絲莫名的趣意,這聲音,似乎能讓人想到夜月下的幽潭,泠泠清輝下,微波漾漾,圈圈渏漣卻是致命的誘惑。
“金鐲子。”提起郭湘雲的金鐲子,官旭樺的那雙眼睛突然間變得光亮清澈,深不見底,讓人看得神魂蕩漾,眼神卻冷冷淡淡,毫無感情。
屬於郭湘雲的,是金鐲子,屬於官旭樺的,是玉鐲子,同樣是鐲子,卻隱含著截然不同的感情,包含著迥然不同的回憶……
“不知找到了沒有?”聲音冷得如同臘月裏的冰,月光照在少年絕美的臉上,竟是帶著猙獰的傷痛和看不見的落寞,她要找的,並不是他擁有的,那隻玉鐲子,那隻名叫鴛鴦扣的鐲子,不是……
“金鐲子並非小女子所有,是丞相的愛女郭湘雲姑娘的。”官旭樺的眼眸清淡如水,無絲毫情緒的跌宕起伏。
“不知姑娘所尋的,是不是我腳下的這鐲子呢?”聽了官旭樺的話,少年的唇角微微向上牽起,彎起了一道若有似無的弧,又淡淡啟口問道。
官旭樺聞言,低眸看了看藍衣少年腳下的的金光閃耀的鐲子,的確是郭湘雲的,她又覺得,這金鐲子,跟杏香園清幽的環境,非常的不協調。
“正是。”官旭樺想也不用想,也無需猜測,因為,郭湘雲特別喜歡黃金,從小到大她總是挑最貴重的東西作為自己的飾品與隨身之物。
少年的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冰冷的視線從發絲間透出來,瞬間化作萬千柔情,因絕望而緊抿的唇邊綻開一絲微笑,夜風拂過,墨綢般幽藍的長發便絲絲縷縷的飄起,有的落在藍衣上,似輕煙纏上浮雲,而有幾縷卻飛揚起來,在空中幾個蕩悠,飄落於他的麵頰上,光滑柔亮的發絲從如玉的臉上戀戀不舍的慢慢滑落,明眸蒙霧,十分幽深,無邊溫柔中卻是無心無情的殘冷,又勾起一絲捉摸不透的淺笑,拾起腳邊的金鐲子,緩緩地走到官旭樺的身邊。
輕柔的腳步聲走近,少年身上獨有的淡香直沁入心脾,妖嬈而邪魅,引得人神思恍惚,心迷神醉,然而,麵對少年的絕貌,官旭樺卻不由得起了戒備之心。
他的眼眸,湛藍如大海,看著你時,冰涼冰涼的,沒有絲毫溫度,藍得那樣的純粹,偏偏她能從那幽藍色中看到溫暖,那一絲暖藏得那樣的深,那樣的隱蔽,似有心似無意,隻是……為誰而藏呢?
少年也正視著官旭樺,從她眼中卻發現了未曾見過的深沉,仿佛在她心中有著什麼深深的沉入,別人永遠也無法觸摸,可眼眸深處卻又帶著一種渴望,藏得那麼深,卻讓人看得那麼的心疼…….
看著眼前的藍衣少年,官旭樺漠然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他一樣,那雙眼睛太亮太深,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便若透明一般,右耳上的藍寶石卻異常的閃亮,湛藍色的光芒,跳躍流動,那寶石美麗得就像是最深邃的大海,他,站立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就像王者一般的高貴,卻又隱藏著像海一般神秘、深沉和野性的人,這個人,太危險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謝了。”官旭樺纖長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少年的眉峰深鎖,迎向她清冷的眸子,眼前的這個女子的手好冰,像沒有溫度似的,又看見她冷如冰雪的麵頰,因稍微的羞澀之意而渲染,湧上一抹淡淡的殷紅,減一分冷傲,添一分豔色,更輕易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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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請回去寢宮歇息吧!子時已過了!請保重聖體呀!”內侍緩步走進杏香園,看著手持玉簫發呆的太子李羽熙,頓時不由得浮現出驚訝之色,為人處事沉穩果斷,絕不輕易離神的太子殿下,竟然,竟然看著杏香園裏的一池杏花失神?!真是難得一見啊!
在他周圍的不染纖塵的超然氣息,仿若天上的神明一般飄忽,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別人看不清他的想法,摸不到他的用意,內侍並不知李羽熙在想些什麼,隻見他的唇角有一股寂寞,神情有些憂傷……
“回寢宮吧。”李羽熙文雅一笑,空濛的眸子看著池裏花的清和,麵上隱帶深意,揮裾離去。
心,一陣鑽痛,他痛得閉上眼睛….
陰謀與情愛,名利與欲望,像一團火燃燒在每一個人心裏,事實上,又能有幾個人能真正的笑看紅塵呢?這,始終難以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