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緣變 第十六幕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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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對於她來說是那樣的熟悉。.
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發生過這樣之類的事情來……
對,就跟夢境十分的相似。
夜幕降臨,夜空的黑藍,無邊無垠,深深的,冷冷的,冰冰的。黑暗得像死亡般籠罩著這個世上。夜,寂靜的夜,沉默的夜,淒涼的夜;光,微弱的光,陰冷的光,肆意的光。
“賤人!狐狸精!打死她!打死她!”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惡毒的話語,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對。打死她!她憑什麼資格去勾引太子啊!”尖銳的聲音又傳來。
“我--沒有……沒有--勾引--他”她堅定的說道。
眼前隻見十幾個穿著紅黃豔色的霓裳,頭上全插滿了金釵銀飾,臉上塗上一抹又一抹的脂胭,簡直厚得像一麵牆似的,唇上點上朱紅,看似應該是達官貴人或是其他外國使者的千金小姐,但她們濃密的睫毛下卻是有著說不清的恨意。她們恨,恨她們眼前這個女子。恨她的長相,竟是如此出奇的絕美;妒嫉她的才華,竟然比自己還高出那麼多倍。她的出現,是她們多年以來的噩夢,她的出現使天下所有的女子的夢想都破滅了,就隻因為她一個人的出現!所以,她們恨她,她們要報複她。
“你明明就有!不然的話,你就不會施詭計來騙得皇上跟皇子們的歡心。”
“我不認識那個小女孩。我並沒有施什麼所謂的詭計,是你們自己的技不如人罷了。”雖然她的手被人用繩子綁住,但說話的語氣十分地堅決,沒有絲毫的疑遲或是膽怯。在氣勢上,她是比她們要占有氣勢的。但從說話的聲音就可以想象出是一位清靈脫俗的女子,身穿白衣,有著一張如白玉般光潔的臉龐,散發著清澤而秀麗光彩,一頭及腰的黑發如行雲流水般的從肩上披散開來,幾縷青絲飄蕩在額前、頸間,輕輕的柳葉眉微拈著,如秋水般的雙瞳,帶著淡定而倔強的神情,更顯得清澈如水。臉色雖顯蒼白,但卻並不隱忍她的美麗。
“你還不認?依我看啊,她大概是你的手下吧。真是低賤,無恥,不要臉!”千金小姐們還在繼續不停地罵道,而且語氣更加的欺人太甚。
“哼,大概湘雲姐的腳受傷,也是她的所作所為。竟然是這麼的,這麼的下賤。你是怕湘雲姐比你更有才華,搶走你太子妃的位置,所以你才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來傷害她!”
“我——沒——有。你們要我說多少次才…….”
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一巴掌打下來,狠狠的,她的臉上頓時起了紅紅的手指印。
“無論你說多少次都沒有用的,事實明明就擺在眼前,你還在狡辯!?”
啪——
又一巴掌打下來,臉上又浮現出另一個掌印。
“哼,還有你受呢!”說完,她隨即命令身旁的護衛拿過一把長鞭來,在白衣女子的眼前比畫了一兩下,接著,狠狠的抽在她的身上。
隻聽見耳邊“啪”的一聲,那鞭子狠狠的抽在她的背上,她緊緊地咬住嘴唇,忍住痛苦,堅決不喊出一聲來。
啪——
又一鞭子狠狠地抽下來,撕裂了白衣女子的衣襟,她身上早已皮開肉綻,鮮紅的血液從長長的鞭痕中滲了出來。
白衣女子無力地低下頭,緊緊地咬住牙關。眼淚,卻由此至終沒有在她的眼眶裏流出。
啪——
啪——
又兩鞭抽在她的身上,她已經緊閉著雙眼,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而紅唇卻早已被牙齒咬出絲絲殷紅的鮮血來。
她冷笑一聲,這一切,也是郭湘雲的暗中安排。她心中暗暗地自嘲起來,原以為,自己什麼痛苦都已經經曆過了,不再需要人情冷暖,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與愛護,以為練成了百鐵不穿的硬心腸。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能為力,多麼的軟弱。她恨,恨自己的無能,她怨,怨自己沒能煉出鐵心腸。
難道…….就要死在這裏?
難道…….真的要死在郭湘雲的奸計手中?
難道…….真的不會有奇跡發生在她的身上?
在她的眼底卻有著一抹不易為人察覺的哀傷,那抹哀傷一閃即逝,被她掩藏得很好。
但是,能察覺出來的那個人在哪裏呢?她還不想死掉,她想親身去確認一下有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她已痛苦的閉上雙眼,身子已撐不下去了,身體癱瘓就快要倒下,等待著死亡的到臨……
突然,有一雙手將她虛弱而無力的身軀擁進懷裏,緊緊地抱住了她。
是他?是那高貴的太子!?
那種擁抱的感覺是這樣的霸道,又是這樣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雖然陌生,但卻給她帶來某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令她不禁地想向他尋求保護,尋求溫暖。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都不可置信的張大眼眸。竟然,竟然是他,是太子!?
幽藍色的如緞的長發一部分被一根銀灰色錦帶束在頭上,一襲合身的藍色紗衣,月光自他身後投下,周身上下都泛起一層空幻如夢,淡薄如霧的光暈。兩道劍眉英挺俊秀,雙眸燦若星辰深如潭水,挺鼻如同雕刻,嘴唇不薄不厚線條分明,眼睫毛黑翹濃密。柔順的發絲隨風舞動著,漆黑如夜深若含潭的眼眸閃著自信與淩厲的光芒直盯著前方,令那些千金小姐們都不由一驚,急急忙忙地跪下來行禮。
“參……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她們立刻收起了狠毒的目光,變得膽怯起來。
她們就這樣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連反擊的力氣都沒有的女子嗎?就跟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一摸一樣……真是可恨的。
他雙手的力度不由微微一緊,令白衣女子有些生疼。她抬頭,凝望著在她眼前的這個人。那一雙木然、朦朧、覆著絲絲薄冰的眼眸,卻依然未能增一絲暖意,地上曳著長長的倒影,孤寂而哀傷!
突然,他嘴角微微上翹,笑意似有似無的,令她心驚。
“她是我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碰她,就算……是二皇子好了,也決不可以!”
他的話,就像是個永不背叛的承諾。那幽深難測的眼眸此時如雪湖山水般明澈一片。
說完,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那雙手高貴、白皙、修長、幹凈、平穩……指尖輕輕觸著對方的手心,然後慢慢移動,十指相扣,旋轉回繞,手腕相接……那兩隻手便緊緊纏在一起,這是一個古老的儀式,代表著雙方許下至死不悔的承諾。
他轉身,抱起虛弱無力的她。她的身子是那麼的輕盈與羸弱。她,跟在繪春樓見麵時相比,消瘦了很多很多……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麼虛弱的身軀,怎麼能承受這麼多的感情,還有身體與心靈的痛楚呢?
在他的懷抱裏,她說不出一句話來,纖長的睫毛垂下,不眨眼的怔怔地躺著。很奇怪,當時她沒有一點的驚訝,好像預知了他在這個時候會走進她的生命一樣……
她承認,十年的歲月走過,她與他彼此間若說無一絲牽絆那是假的。隻是他們之間……能有那種生死相許、白首不棄的真情嗎?如今的他們還能彼此信任、彼此貼心嗎?是誰說過,愛一個人就應該愛他的全部,愛一個人,就應該愛上他的的靈魂。但她卻隻能愛他的背影。因為背影中沒有心酸,沒有憂愁,沒有痛楚,有的隻是冰冷和無情。移眸看向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能看著那眸中所顯露的一切……心跳得有些響、有些急……隻是,已走至今日的他們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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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還不快點走?難道還想看我們親熱?”他對著那些女生們說道。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妖嬈的笑意。但是,他幽藍色的雙眼卻像寒星一樣的冰冷、清澈、明亮。雖然他在說笑,可是從他的神情卻覺察不出一絲歡喜。
“是的,是的。我們現在就走。”女生們說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天台裏,隻剩下憐如月和他兩個人。
憐如月抬頭,看著他。她海藻般微微卷曲的烏黑的長發,而眼睛卻如大海般蘊滿深深的觸摸不清的感情。
他現在的表情跟剛剛截然不同,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慘酷,露出一種不可逼視的皇者氣質,仿佛被他的目光掃射到的地方都會結上萬年的冰霜,猶如變了張臉似的。他幽藍色的頭發在夜風中微微飛揚,耳上的寶石幽藍而深暗。她黑色的眼眸,因他流露出的皇者氣勢閃爍了一下,正好看到他右耳上的耳飾。
她微微一怔,左耳的耳釘好像會發出奇異的光芒似的,吸引著她的目光。
這個耳飾…..應該在哪裏見過吧。
那樣的熟悉
又那樣的陌生
隻是,她記不清楚到底在哪裏見過。
被耳釘發出的這種詭異的光芒籠罩著,難怪那些女生會不約而同地感到恐懼驚慌。是如此奇特的色彩,又是如此陰森的美麗!充滿著血腥、淒涼、絕美、還有……說不盡的孤獨與寂寞……憐如月下意識的伸出手,白皙的手指,觸碰到他右耳上閃著神秘顏色的耳釘上。玉鐲子在夜空中發出晶瑩的光彩,與他的某一樣東西產生了共鳴。
然而,就在她觸碰到的那一瞬間,
那幽藍色的耳釘不再發出詭異的光芒,而是如此的柔和與憂傷。漸漸地,她驚訝的發現,耳釘的顏色也轉變了,變成了墨黑色。就仿佛得到救贖一樣,不再怨恨,也不再孤獨。
俊美的麵孔如夢般的邪魅、妖嬈……  
妖嬈而邪魅的眼底積雜著無數個殘忍,或是冷漠,又或是無情。
但其實,那全都隻是痛苦的偽裝吧?
大概,她跟他是同一類人吧。
至於,孤獨一詞給她的感覺,
就像她與他一樣,從來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安慰,也永遠都不希罕任何一個人同情或是施舍。兩人之間,仿佛就隔著一麵牆壁一般,猶如分開了兩個不同世界。沒有人能踏入,沒有人能得到救贖,是個孤獨與冰冷的世界,等待著的,隻有無邊無際的心痛與莫名的悲傷…….
對於歡喜與哀愁,她隻是一笑而過,悠悠然然從來無人來賀,莫非這也是一種宿命的選擇?曾經她對自己說過,她是自己的,從不屬於任何人一個人,但冥冥中卻是如此難把握,是因為,自己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看著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她的神情有一些絕然,眼中滿是憂鬱。她的聲音再次輕輕的傳來,眼中有些許的憐憫。
“你是…..上次在練習場見到的那個人……”
“……..”他不答話。眼眸就如同湖一般深邃而美麗,但是,任誰也看不出這美麗的湖水中深藏著怎樣的情感,湖水下流動著的是怎樣的波濤洶湧。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就跟夢境裏的那個少年一樣。沒有心酸,沒有憂愁,沒有痛楚,不會猶豫,不會逃避、不會困惑、也不會退縮,有的隻是冰冷和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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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小月——你去哪裏啦?我擔心死了!”隻見楊繪淩出現在天台,神情充滿了擔憂與關愛,還有著急。
“我沒事。淩,你不要擔心。”憐如月淡淡地答道。
“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臉蛋怎麼會有紅紅的掌印呢?”
“沒有。晚了,我們回去吧。”
“哦。真的沒事嗎?”
“走吧。學校就快要關門了。”說完,就拉著繪淩的手離去。
光與影,晝與夜,潺潺流光的輪替,    
男與女,生與死,愛情天枰的兩端,    
  天堂,地獄,我遙望著你,無法碰觸,    
  如此生死纏綿,卻又,永不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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