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星軌道附近，栗斐餘成功與接應的人聯絡上。
    他們沒有見麵，甚至沒有離開各自的飛船，就連采礦所有權的轉租手續都是在線上完成的。
    陸誠看他操作熟練的打點好一切，舷窗外屬於諸星聯邦的采礦船已經開始工作，胡坦公爵的私人開采設備正在一點點收攏撤離。
    “你不怕巴納德和華中聯盟反應過來後聯手製裁諸星聯邦嗎？”陸誠問他。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內，”栗斐餘按下立體投影上的確認鍵，“我爸敢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隻需要以私人公司的身份幫他們完成采礦權的轉讓，剩下的那群老頭子們會自行處理。”
    “你果然不是個普通的少爺，至少不是民眾眼裏那種整日花天酒地的少爺。”
    “當然，”栗斐餘驕傲的揚了揚下巴，“我好歹也是國家元首的兒子，總不能真的一無是處吧？”
    陸誠看見他交接時文件上顯示的私人公司隸屬於銀橋商會，據他了解到的情報來說，這個銀橋商會在諸星聯邦是一個規模很大的民間商會組織，所有成員均是百分百的諸星聯邦公民。
    他們涉及的商業領域幾乎涵蓋了所有土木工程、農業和礦產的商業渠道，陸誠曾經對栗斐餘的暗中調查裏也顯示，他從大學畢業後就掛靠在銀橋商會中的一個中型農業公司內。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他從不去上班，工資卻每月都按時劃撥到賬戶內。
    這種操作見怪不怪，對於習慣奢靡生活的上層人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事，況且他那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一晚上在夜店裏開酒的消費。
    “所以你掛靠的農業公司僅僅是個表象，你背後是褚星聯邦政府。”陸誠看著他。
    栗斐餘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陸誠疑惑的繼續問：“銀橋商會裏有很多礦產企業，為什麼偏偏選了一個農業公司來簽訂采礦權轉讓協議？”
    “因為這個農業公司最近剛剛拓展業務，踏進礦產開采的行業中。”
    陸誠明白了他的意思，栗斐餘所在的農業公司背景十分透明，完全是一個白手起家的老板奮鬥史，不僅和政府牽扯不大甚至連跨國生意都沒做過。
    讓這樣一個幹淨到不能再幹淨的行業新星來接手這件事，巴納德和華中聯盟就算想找些把柄發難也沒有機會。
    但偏偏栗斐餘這個身份特殊的人就職於這個公司，又明擺著告訴眾人這家企業背靠著諸星聯邦政府，如果想下黑手那一定是不能善了的。
    這樣一來，無論在明還是在暗，胡坦公爵采礦權的轉讓都能得到穩妥的保障。
    但巴納德和華中聯盟也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至於後話如何正如栗斐餘所說的那樣與他無關，他隻需要把屬於他的任務完成，後麵自會有其他人來料理，這就是國家機器的強大和可怕之處。
    完成交接的飛船調轉方向，沒有按照既定軌道前往冥王星軌道，陸誠發現問題時他們已經按照更改的航線行駛超過30小時。
    “你要去哪兒？”陸誠警惕的看著栗斐餘。
    “我們要換一艘飛船。”
    栗斐餘按下手動緊急製動，飛船霎那間失去所有動力和供電陷入靜默之中。
    “栗斐餘！”
    “噓，別吵，跟我來。”
    栗斐餘在黑暗中拉住陸誠的手，由於斷電的原因飛船內的氧氣供給也陷入停滯，他們必須在三十分鍾內啟動飛船的動力裝置，否則兩人要麼在窒息前凍死要麼在凍死前窒息。
    黑暗中，栗斐餘一邊拉著陸誠的手摸向艙門的手動開關一邊對他說：“老耗子的飛船不可靠，線上的信息我可以使用電子攔截阻止信息泄密，但我們之間的說話會原封不動被他聽見。”
    “你想怎麼做？”陸誠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何嚐不知道老耗子永遠會留一手，但陸誠現在別無選擇，想要順利擺脫追兵隻能利用老耗子的資源。
    “當然是金蟬脫殼。”
    栗斐餘說著擰開密封門上的圓形轉盤，艙門打開的瞬間，看見已經對接好的另一艘飛船內燈火通明。
    光線照在他們身上，栗斐餘將陸誠拉進新飛船裏。
    坐好後，他利索的操控飛船與老耗子的飛船脫離對接，幾分鍾後他們徹底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小海豹號上，遠程啟用後門程序重新啟動飛船動力係統的老耗子看著屏幕上空蕩蕩的船艙氣的在屋子裏一圈圈跺腳。
    “我就知道陸誠狡猾，想著他起碼到碎石帶港口才換飛船，可是他們倆哪兒來的援兵這麼早就把人接走了？”
    老耗子身邊的技術人員不敢吭聲，看著發火的老板繼續大罵：“他身邊的小子肯定有問題！有沒有他用過的水杯、紙巾，或者留下的指紋、毛發，給我在數據庫裏查出這個Alpha！”
    手下們繼續埋頭飛快操作起來，生怕老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已經更換飛船的栗斐餘依舊沒有駛向冥王星軌道，陸誠眼尖的認出他們正在前往諸星聯邦的路上，飛船已經行駛到最近的行星引力彈弓點。
    “栗斐餘。”陸誠聲音低沉的警告他。
    “你弟弟的骨灰被我送回家了。”栗斐餘平靜的看著屏幕，甩手把臉上的投影麵具摘下扔到身後。
    “我沒有家。”陸誠說。
    “如果你願意我家可以是你家，我從巴納德出來後就把你弟弟的骨灰送回了首都星。”栗斐餘繼續說。
    “栗斐餘，你是瘋了還是蠢了？”
    “演了一路我都有些膩了，你還要繼續裝嗎？”栗斐餘麵無表情的轉過頭看著陸誠，“我對外的身份隱藏的很好，並且有信心在你麵前不露馬腳，但是我低估了巴納德或者是你的能力，你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對吧？”
    陸誠沉默了片刻：“巴納德不知道，你的身份隻有我知道。”
    “你是怎麼查到的？”栗斐餘操控著飛船借助行星引力瞬間加速衝出太陽係，朝著最近的躍遷點而去。
    陸誠猶豫了一下：“五年前諸星聯邦中央情報局的副局長意外逝世……”
    那是栗斐餘的上一任，正是因為他的意外身亡自己才頂替了副局長的位置。
    陸誠想著反正自己現在是無國籍人士且已經退休，栗斐餘知不知道的也無所謂了：“……那個人是巴納德策反的間諜，但是他後悔了所以被滅口，下線名單在我手裏，我沒有報上去。”
    這下都說得通了，栗斐餘當時是他的下線，這麼說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虧得這兩天還在賣力演戲！栗斐餘覺得的自己像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