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心不在焉的看著媒體新聞，腦子裏卻是揮之不去的痛苦。
    “……反對黨23號在聯邦議會中提出抗議，要求栗屠成對獨子逃婚一事做出說明，並強烈要求栗屠成退出十個月後的新一輪大選，首長辦公室對這一訴求今日……”
    男人和他一起看著滾動播放的新聞，調侃的說：“真是熱鬧啊，諸星聯邦這次可有的吵了，栗斐餘不會是逃婚出來抓你的吧？”
    陸誠收回目光：“他一時半會兒別想抓到我。”
    “集會和醫院的線索足夠他們順藤摸瓜查到巴納德皇家基因實驗室，你的手術作為基因技術的新範例是不可能刪除的，諸星聯邦查到你是早晚的事。”男人提醒他。
    “誰來找？栗斐餘那個酒囊飯袋？”陸誠不屑的說，“一個智商掛在褲腰帶上的公子哥要是能突破巴納德的基因技術中心，那這個國家也沒救了。”
    男人探過身體認真的問：“說真的，他一點都沒察覺出來是你嗎？”
    陸誠臉上沒什麼表情：“沒察覺。”
    男人手指敲著吧台：“真是個無情的Alpha，連自己的初戀Omega都認不出，我該說他流連花叢太久把你給忘了還是該說巴納德的基因手術太厲害。”
    陸誠回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見到栗斐餘的時光，那個呆愣的年輕人被自己耍得團團轉，甚至不告而別後還在尋找自己的下落。
    多年以前的小海豹號上，同伴嬉笑著將一份情報送到陸誠手裏：“你的小情人兒到處找你呢，真是感天動地，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陸誠看著屏幕上的人，臉上沒什麼反應。
    他的同伴見狀又調侃道：“怎麼這麼冷血無情，提上褲子就六親不認了？當初是誰說這小子的信息素跟自己完美匹配，可以順便利用他度過發情期的？還特意申請去他身邊潛伏。”
    “確實很好用，我的發情期已經過了，謝謝他。”陸誠冷漠的像個渣男。
    “喂，他可是參議院議長的兒子，傍上他這輩子都不愁了。”
    “你瘋了嗎？他可是諸星聯邦的人，再過不久大帝就要對諸星聯邦發動進一步的全麵戰爭，你現在的言論是叛國行為。”
    “別那麼緊張，大家私下開個玩笑而已。”他的同伴一點懼怕都沒有，還在大放厥詞，“說真的，要是能長期潛伏在議長兒子身邊，那得獲得多少情報啊！要不是他對我不感興趣我還真想去試試。”
    “行了，他身邊的領隊老師已經策反成功了吧？咱們的任務也差不多結束，趕緊銷毀小海豹號上的線索，免得走漏風聲。”陸誠看著屏幕裏栗斐餘的臉說，“尤其是這家夥，看起來單純實際上心思很縝密，不要讓他查到線索。”
    兩天後，小海豹號在火星軌道附近被華中聯合體的執法飛船偶然攔截，這個穿梭在太陽係中拉皮條的地下場所被徹底一鍋端掉，陸誠和他的同伴們也就此消失。
    信息傳來的提示音將陸誠從回憶裏拉出來，他轉頭看著男人的AI手表。
    “有消息了，”男人臉色嚴肅的給他念著，“巴納德的A類基因研究小組在半個月前銷毀了一批失敗樣本，樣本的失敗原因中有兩個是藥物不良反應，一個是術後基因突變引發的心髒驟停，三個是術中失去生命體征。”
    “心髒驟停的樣本編號是什麼？”陸誠緊盯著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到嗓子眼。
    “QHJJ09882。”男人看他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將那串編號讀了出來。
    陸誠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他跌坐在吧台椅上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
    “陸誠。”男人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
    陸誠的嗓子一陣幹燥，僵硬的抬起雙手捧著麵前的啤酒一口喝幹淨。喉嚨雖然不渴了但他的手卻越來越冰涼，手指的顫抖逐漸變成全身的顫栗。
    許久後，他咬牙隱忍著低聲道：“他們說手術雖然是臨床試驗但至少有45%的把握，你知道在醫學界45%是多麼高的一個幾率嗎？我為了這個45%的希望才答應他們去諸星聯邦，但是、但……”
    陸誠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難以繼續把話說完。他緩了緩才又繼續道：“……他們不該為了任務隱瞞我弟弟手術失敗的事情，不該繼續騙我留在那。”
    男人等他心情平靜些許後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那幾個樣本的處理方式都是焚燒，一人一爐避免焚燒過程出現意外，負責逝後關懷的操作人員隻要確認骨灰中沒有放射物質，會將收集的骨灰按照編號放到基因實驗室的公共墓地裏。”
    陸誠還在克製自己的顫抖，他閉著眼睛問：“能幫我帶出來嗎？需要多少報酬都沒問題。”
    “咱倆認識這麼多年，這點忙還要報酬那我還是人嗎？”男人手指飛快的在投影上點了幾下，“已經委托下去了，你等消息吧。”
    陸誠點點頭。
    “這段時間你不要衝動自己跑回去，諸星聯邦和巴納德都在找你，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有些時候是需要忍耐的。”
    “成策，謝謝你。”陸誠低聲道。
    “你跟我見外了。”成策看著他的樣子露出一抹苦笑。
    陸誠沒再說話，眼中盡是無盡的疲憊和痛苦。
    遠在巴納德的首都殖民衛星上，和成策結束通訊的人轉身來到一個地下醫療小作坊。他穿過表麵看起來是個人診所的小店，進入不為人知的小黑屋中。
    “雇主同意這單生意了，報酬按照市場價兩倍，地球曆月底前交貨。”他對著坐在桌子後麵的老大說。
    那老大正在清點桌上的一片片石墨烯材料，他聽完並沒有抬起頭，而是一邊繼續清點一邊說：“暴風你的機會來了，能不能正式成為我們黑鯊雇傭兵的一員就看你這次的表現。”
    一個年輕健壯的Alpha從陰影裏走出，赫然是改頭換麵逃婚的栗斐餘：“放心，我出手絕不會失敗。”
    他無比自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