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躲在門後，透過門間的縫隙看見那群孩子跑遠。
    “他們走遠了，我們安全了。”李忘星喘著氣說道。
    白鴻忽然回過頭看他，眼神滲人，一把抓住他，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強迫他吞下他手裏的一把彈珠，他猝不及防，那東西很光滑，差點吞進去。
    他被撂倒在地上，白鴻坐在他身上，伸出手指，使勁將彈珠往他喉嚨裏推。他快要窒息，不停地幹嘔，手腳並用，拚命掙紮想要掙脫束縛。
    他醒了，嘴裏有什麼東西頂著喉頭，他臉色一白，朝一旁吐出嘴裏的東西，一顆黑色的彈珠在地上滾動。
    他感到胸口發悶，無法呼吸，喊叫不出來，他咳個不停，咳的眼淚都出來了，麵色通紅。
    一陣絕望感襲擊了他，令他驚慌失措，他的心一緊，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跑去廁所，用手指拚命摳喉嚨，指尖應該劃破了喉嚨，他嚐到了一股鐵鏽味，胃裏的晚餐一股腦地吐了出來，他立馬蹲下身子去檢查，沒有珠子。
    他大口喘著氣，從衛生間出來，來到床前，趴下身子將床底下的鐵皮盒掏出來，打開盒子數了數，沒有少，所以，地上那顆他吐出來的珠子是哪裏來的？
    那些珠子安靜地躺在鐵皮盒裏，他看著那些彈珠發呆，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過了一會，他站起身，看著地毯上自己吐出來的東西，珠子沾著粘液，安靜地躺在地上。他撿起來用衣袖擦了擦，珠子顏色偏暗，像吸收了什麼液體，紅到發黑。
    他感到一陣心悸，從胃裏冒出一股惡心感，夢裏的東西竟然跑了現實裏，不詳的預感令他感到害怕。他想找個遠點的地方扔了，可是在扔之前得搞清楚為什麼，這事也許白鴻會知道。
    他找來透明膠帶，在盒子上纏了一道又一道，確保珠子不會自己跑出來。他將盒子放回床底，接著走進衛生間，將水龍頭打開，接了一杯水，灌了幾口冷水漱口，漱完口的水吐在洗手盆裏。他看見洗手盆裏有紅色的血絲，可能是他剛才用手摳喉嚨時受傷了。
    恍惚之間，李忘星仿佛看見了自己手上滿是鮮血，喉嚨有撕裂般的痛感。他往後退，坐在了白色浴缸邊沿，一隻手掌無意識地貼著牆壁瓷磚，等回過神時已是手腳冰涼。
    他從浴室櫃取出毛巾，用水打濕，洗了一把臉，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自然點，雖說眼睛還是有點紅，他沒哭，是剛才摳嗓子眼咳的。
    他披好外套，下樓去了。
    他想找個人說說話，但這個點父母已經睡了，於是隻能退而求其次，他來到樓梯下的狗窩旁。咪咪看見他來了，睜開眼看了一眼，繼續睡覺，它今天在外麵野了一整天，玩累了。
    “真羨慕你能睡的那麼香。”李忘星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狗的頭。客廳裏溫暖的落地燈照著這一人一狗，顯得格外溫馨。
    李忘星回到臥室，不過是一顆彈珠，沒什麼可怕的。他脫下外套，躺進被窩，祈禱不要再這種稀奇古怪的夢。
    第二天早上，母親喊他下來吃早餐，他洗漱好，趴下身子前看了眼床底的盒子，密封完好，沒被人拆過。他猶豫了片刻，接著拿出盒子，找到了剪刀，將盒子上的膠帶剪開，打開數了數，加上昨晚從喉嚨裏摳出的那個，一個不少。珠子顏色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紅的發黑。
    母親做了一些甜點，誰會在早上吃甜點？但是她想做，於是就做了，沒人要求她必須一日三餐都備好，並且符合常理，做飯對於她來說從來都是樂趣。父親偶爾會抱怨兩句，讓她把這活留給保姆幹，不然白花了錢。
    他們進餐時父親在一塊蛋糕裏吃出來了一顆彈珠。他從嘴裏掏出一顆黑色的彈珠，朝母親問，“老婆，你是不是粗心把小孩的彈珠放進去了？”
    “李優，不要汙蔑我，雖說我有些粗心，但不至於對一顆彈珠視而不見。”
    李忘星感到事情不妙，果然，父母親將質疑的目光轉向他，母親問，“李忘星，是不是你的惡作劇？”
    母親在生氣的時候就會叫他的全名。這次顯然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