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一夜的枕戈待旦，終於迎接到了晨光，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會是他人生中最後的早晨。
    “大哥，讚步克動了。”蕭讓快步從駐營地趕來，告訴蕭寒這個他們都不願聽到的消息。
    盡管休息了一夜，但經曆三四天苦戰的北境守備軍根本就沒有休整過來。他們不想迎戰，但又不得不迎戰，被動頹廢的氣氛在軍營裏開始蔓延。
    決戰在即，他們已經沒有時間調整狀態了。
    “亦明，我昨日做了個夢，夢見我死了，阿野在我的旁邊痛哭，那孩子不肯扔下我獨自突圍逃生，最後也被讚步克給殺了……”
    “大哥，夢是反的，大戰在即，如果連你都這樣泄氣，那我們就真的必敗無疑了。”蕭讓的手搭在蕭寒的小臂上說道。
    “亦明，那孩子不一樣，決不能就這樣跟我死在戰場上，你知道吧？”蕭寒眼神熾熱，蕭讓一下子就明白了蕭寒的意思。
    “大哥，你換個人帶阿野走吧，我要跟你一起生，一起死。”
    “你知道的，那孩子聰明過人，又武力不凡，如今在這裏的人，你覺得除了你，哪一個能輕易帶走阿野？”蕭寒的發問，讓蕭讓的心糾成了一團，他感覺，蕭寒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跟他做臨終遺言，這托孤大臣，非蕭讓莫屬。
    “大哥，我……”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蕭讓的眼淚不爭氣地掉落了下來，這是他從小就追隨著的親大哥，可以說，蕭寒是他在這世界上擁有的全部。
    蕭野見叔父回稟父親半天都沒有動靜，再也等不了，就親自跑了過來。
    蕭讓看到蕭野過來了趕緊用袖口抹掉了自己的眼淚。
    “寒帥，讚步克已經在做戰前鼓舞，漠北兵很快便要開始進攻了。您和叔父的守備軍已經苦戰了一夜，今天，就讓我打個頭陣，帶領趙修的三萬守備軍去會會那讚步克。”蕭野自告奮勇，信心滿滿，他就像天邊初升的晨陽，朝氣而富有活力。
    “阿野，你真的想出戰迎敵？”蕭寒看著那稚氣的臉，就像當初蕭衍看著同樣初生牛犢的自己一樣。
    “寒帥，由我出戰，首戰必勝，我願立下軍令狀，不退漠北，我絕不後退。”其實蕭野的心裏並沒有什麼把握，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幫助父親給自己下命令，他清楚，今日是決戰，如果首戰不能滅掉讚步克那高漲的士氣，他們就危險了。
    “阿野，喝了這碗壯行酒，你就去吧。”蕭寒把酒碗遞到蕭野的麵前。
    蕭野仰頭一飲而盡，隨即摔碎了那大碗。
    他向後退了一步，雙腿跪下，雙手疊放，至於額頭，一彎腰，給蕭寒行了個大禮。他不知道自己此去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見蕭寒，此時，他想拜一拜，這個每次見麵都開口教訓自己的父親。
    蕭野站起，向蕭寒發出了最後的凝望。
    “阿野，叫聲爹吧。”蕭讓在一旁對蕭野說道。
    “等我回來再叫，寒帥，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蕭野言罷，轉身便要離去。
    他行至半路，忽覺腦袋發沉。
    頭，好暈！
    蕭野望向漠北軍的方向，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