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水戶去上個廁所的功夫，櫻木和別人打完一架了。
    ＊＊＊
    水戶正在洗手，就聽到同班同學慌慌張張地來喊他。
    “水戶！櫻木和別人打起來了！”
    “……？”水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見同班同學焦急地指著某個方向，連忙手都來不及甩幹就往教室跑去。“在我們教室？還是哪裏？”
    “在二班的教室門口……”同班同學邊喘邊道。
    水戶一溜煙兒跑到拐彎處，沒聽到後半句，但是和他原定的目標差不離。他邊跑邊想：二班？難道櫻木和高宮、大楠打起來了？今天還沒見過他們呢……
    “真是的……”水戶一想到櫻木可能受傷了，心裏就更急了。
    跑得太快，差點沒刹住車，水戶扶著窗台作為緩衝，掃視了一圈圍在一起的人群，沒看到他想找的。他急切地喊道：“花道呢？有人看到花道了嗎？那個紅頭發的男孩子？”
    “他們都被老師帶去辦公室了。”一個女生對水戶說道，說完就躲在了朋友的後麵，好像怕被追問細節。
    水戶籲出一口氣，轉身往三年級指導辦公室跑去。
    至少被老師攔住了，應該還好吧……但是不親眼看到，他沒辦法安心。
    辦公室的門關著，讓水戶更不安了——平時這裏的門都是敞開著的，方便不同老師不同時間的課程安排，以及好學生們時不時來跑個腿。隻有辦公室沒有人或者老師們很生氣地想批評誰，又顧忌著其他學生的時候才會關上。
    “報告！”深吸一口氣後，水戶敲響了門。
    一個老師前來開門，從他腰間水戶能看到背對著他的櫻木。
    “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找一下教體育的島村老師……”
    “他現在不在，你晚點再來吧，現在我們有點事要處理。”
    “哦，好的……”
    水戶眼睜睜看著門又被關上，靠在一旁的牆上緩緩鬆了一口氣。
    花道還能站著，至少沒有非常嚴重，從背後那一眼來看，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還好，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希望老師罵一罵消氣以後就快點把櫻木放了，讓他回教室或者去醫務室再說，最起碼自己能陪著他了。
    水戶皺著眉頭猜想著這件事的起因會是什麼，打架的對象又是誰。
    剛剛一眼太短暫了，他隻顧著看櫻木怎麼樣，沒注意到旁邊站著的人。
    雖然櫻木很愛”動手動腳”，但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被其他人排擠過的經曆，他就像沒被馴服的小野獸一樣，看起來張牙舞爪得很，卻不會主動靠近或攻擊別人，隻和自己認可的人來往。
    回頭一想，平時會自動和其他不熟的人保持距離的櫻木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的堅定執行者了。同年級的也就是和水戶、高宮、大楠、野間走得近，和他們相處舉止會隨意一點，被水戶提醒過幾次太大力以後，櫻木也有在刻意收斂，隻有偶爾玩得興起了才會有點小失控。
    這一點另外三人也知道，櫻木從來都是沒有惡意的。如果櫻木不小心越界了，大家笑一笑他的怪力後也就過去了，不至於就自己不在的一小會兒，就打架打到被請辦公室啊？？？
    到底怎麼回事！？
    ＊＊＊
    偶爾能聽到班主任拍桌子的聲音，但是說話的內容除了幾個高音就聽不清了。
    等了大概二十分鍾，水戶才等到辦公室門重新打開。
    “你們各自回自己的教室，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打架！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們的家長都請來！記住了嗎！？”
    “嗯……”
    班主任揮揮手，把一群不省心的娃趕了出去。
    水戶看著一個兩個三個……至少七個學生魚貫走出了辦公室。
    搞什麼鬼，怎麼這麼多個？？？
    “花道？”
    紅頭發呢？看不見……這幾個家夥怎麼搞的，吃那麼多的嗎？都把花道擋沒了！
    櫻木過了幾秒才順著聲音往水戶這裏看，輕聲喚道：“洋平……”
    被罵了這麼久，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是也不想再被喊回去挨批，互相哼了一聲各自散開，隻剩下櫻木一個人留在原地。
    “花道，你還好嗎？你有哪裏受傷嗎？有哪裏痛嗎？”水戶擔心地走近，一抬頭卻看到櫻木的眼角有點青紫，讓他瞬間血液都快凍結了。
    “……是剛剛那幾個人打的？”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地問道，但是好像隔著一條走廊的距離，仿佛是另一個人在說話。
    櫻木不好意思地擋著眼睛，不讓水戶看。“沒什麼……”
    水戶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從那種抽離的感覺中恢複正常，繼續問道：“除了眼睛，還有哪裏不舒服嗎？高宮他們人呢？”
    “我也不知道。”櫻木習慣性地搖搖頭，眼睛撞到了擋著的手，痛得他叫了一聲。“嘶……”
    水戶不得不又深呼吸了幾次，才能讓自己不要當場暴走。
    “老師是不是直接把你喊到辦公室去了，沒讓你去保健室嗎？”
    “嗯。”
    “我們去找一下保健室的老師。你走路可以嗎，會覺得腳或者腿有哪裏痛嗎？”
    “沒有。但是洋平，老師說，要我們回去好好上課。”櫻木指了指教室道。
    “別聽他的！”水戶現在恨不得連寫十封投訴信。真不知道這老師怎麼當的，沒看到花道都傷成這樣了嗎？！還讓他站著挨訓，花道以後要是視力受影響了誰負責？！啊！？憑什麼就這麼放過那幾個傻大個？！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櫻木動了動嘴唇，囁嚅地道：“洋平……你的臉有點扭曲……”
    因為他和別人打架，所以洋平生氣了？洋平覺得他是壞孩子，討厭他了嗎？
    水戶勉強平複一下心情，擠出一抹笑容，拉住了櫻木的手。“走吧。”
    “真的不去上課了嗎……？”
    “嗯，沒關係的。”
    櫻木乖乖被水戶牽著手，安靜地走在他身後。
    他從這個難得的角度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即使水戶現在沒他高，果然還是超級可靠！
    居然敢不聽老師話，說翹課就翹課，好有魄力……不愧是洋平！
    ＊＊＊
    讓水戶更窩火的是，保健室的常駐醫師不知道幹嘛去了，不在辦公桌前或檢查室裏。
    還好門是開著的，他拉著櫻木進去，讓櫻木坐在床上，然後開始脫櫻木的衣服。
    “呀，洋平你幹嘛？”櫻木驚叫一聲，把水戶的手拍掉。
    班主任說過不能讓別人脫自己衣服的。
    水戶又抓住櫻木領口處的紐扣，邊解開邊道：“給我看看身上有沒有傷口。”
    “應該沒有吧……”櫻木有些不好意思，想躲開。
    “花道。”水戶抿著嘴看著櫻木。
    被他嚴肅的目光嚇到了一點的櫻木閉上嘴，乖乖在水戶脫他衣服時舉起了雙手。
    水戶先把春季長袖外套脫了，再把短袖襯衫也扒了，在櫻木微微顫抖的時候道：“忍一下。”
    六月的天氣忽冷忽熱，今天的溫度還行，但是在室內沒有日照的情況下還是偏冷。
    水戶邊摸邊按地檢查了一遍櫻木的正麵，除了按到櫻木的癢癢肉之外，沒發現哪裏不舒服。
    但是他讓櫻木轉過去的時候，發現背後的腰上居然有一塊淤青，看起來很像半個腳印。
    “痛！”水戶隻是輕輕一碰，櫻木就叫了起來。
    “……剛剛不碰的時候痛嗎？”水戶雙手捏著拳頭，極力克製著自己，盡可能溫和地道。
    櫻木感受了一下，遲疑地道：“剛剛好像不痛，但是現在不按了好像還是有點痛……”
    “好，我再看一下別的地方。”水戶細細檢查了背部的其他地方及手臂，在靠近肩膀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個小淤青。可能是今天造成的，也可能在之前的。
    “花道，最近有撞到哪裏嗎？”
    “沒有？”
    好，很好。
    “來，把衣服穿上吧。”水戶幫助櫻木套上了短袖，讓他自己穿外套，然後開始脫櫻木的褲子。
    櫻木手忙腳亂地阻止：“不要了啦！”在隨時有人進來的病床上脫褲子，好尷尬的。
    水戶歎了口氣，“那你今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注意一下。走的時候真的不痛對嗎？有像剛剛按到痛的地方那樣痛嗎？”
    “沒有啦。”櫻木忍不住笑道：“洋平好囉嗦，問了好多遍。”
    “是誰這麼不省心，差點把我嚇死。”水戶瞪了櫻木一眼。
    “對不起嘛。”櫻木身體往前傾，抱住了水戶後軟軟地道：“洋平不要生氣，剛剛好凶……”好像老虎發威的樣子，看得櫻木身上涼颼颼的。
    “你老實說，為什麼突然打起架了？那幾個人是二班的？”
    “唔……”
    “櫻木花道！”
    “……幹嘛凶我……”櫻木眼睛一紅，突然落下淚來。
    水戶慌張地抓著櫻木擦眼淚的手，捧著櫻木的臉連聲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凶了，對不起，對不起……”
    櫻木抖動了兩下肩膀，更多的眼淚落在了水戶的手背上，讓他更加地慌亂不已，顫顫巍巍地用指腹輕輕擦去臉頰上的淚痕，卻不敢去碰眼眶附近。
    “不要哭了……對不起花道……”水戶咬著下唇道。氣自己傷害到了櫻木，他恨不得把自己捶一頓。
    櫻木吸了下鼻子，氣呼呼地道：“才沒哭！”他才沒有因為被水戶凶巴巴地叫了名字就嚇到了，沒有！
    水戶虛脫地和櫻木額頭碰額頭，看著櫻木泛紅的青紫眼角，像壞掉的錄音機一樣反複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櫻木重新抱住水戶，搞不清狀況地問道：“洋平，你怎麼了？”水戶之前不管自己多皮、多惹他生氣，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韓國自己，還是那種非常生氣的語氣，難道那些人也去水戶麵前說三道四了？
    “洋平，我不壞的，對不對？我才沒有欺負洋平……我也沒有欺負高宮或者大楠或者野間，他們亂說……我們是好朋友，我才沒有把你們當奴隸……嗚嗚嗚嗚……”櫻木說著說著，又委屈哭了。
    這次更是幹脆抬起頭張大嘴邊嚎邊哭，生怕水戶也誤會了他，不想再和他做朋友了。
    “嗚嗚……我喜歡洋平……不要討厭我……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