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流川看著啞口無言地盯著自己的南烈，眉頭微皺地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南烈還以為自己的心意被發現，讓流川更不開心了。
    咬了下口腔裏軟肉，南烈的喉結上下移動了下，他急促地吸了半口氣後，定睛看著流川道：“對。我喜歡你。想做你男朋友的那種喜歡。”
    他改主意了。
    就算流川會討厭他，他還是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事已至此，估計流川以後也不會再想和他寫信了。
    不想被他忘記，不想被他輕易拋諸腦後，得讓他知道曾經有自己這樣的人喜歡過他才行……
    果然自己的本性就是自私……就算流川會感到厭惡也沒辦法了，哪怕不喜歡他，至少要記得他……
    見南烈不回答，流川難得耐心地問道：“特地來找我的？”說話間他的眼睛都沒眨一下，緊盯著流川，不想錯過一秒的細節。
    南烈點點頭，這沒什麼好不承認的。除了流川，他怎麼可能還大費周折地來到這裏？說誇張一點，路上這些時間都夠他去夏威夷（*注6）了。
    雖然他有點奇怪為什麼需要問這個問題。他還以為流川下一句話會說自己的喜歡讓他感到很惡心，然後讓自己滾出去。
    流川安靜地看著南烈。
    南烈歎了口氣，明白流川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真是的……自己怎麼想的都不說……他不要臉麵的嗎……
    好吧，今天再不說，估計也沒機會說了。真更在乎麵子的話，他一開始就不會來神奈川了……
    “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平時其實沒那麼多話……但是我們倆如果都不說，那怎麼溝通……不過我也不是勉強自己一直說，而是每當我說話的時候，你都會認真地看著我，所以不知不覺我就越說越多了……你知道我翻了多少旅遊書，才寫下那些介紹嗎？平時哪個大阪人會關心大阪有什麼好玩的，我們早就去厭了。”
    南烈每說一句話，就安靜一秒。但是流川始終沒插嘴，所以他就繼續說。
    “你也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你才來神奈川的。最初我以為是因為我害你受傷，所以良心不安，但是我後來發現，其實早在我們在球場上攻防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我忘不了你執著的眼神，忘不了你說過的話，忘不了你閉著眼睛投籃時帶給我的震撼……晚上想你想得睡不著，做什麼都時不時就想起你……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有多折磨人……”
    不知道第幾次回想起自己害流川摔倒的畫麵，每次南烈的心都會揪成一團。但是令他自己都無言以對的是，其實他心裏隱隱有些感謝當時的自己：要不是他做了那樣的壞事，他可能就不會有機會見識到流川那麼堅韌不屈的一麵，他們也就不會有如今的交集了。
    “明知道你們估計很不待見我，還殷勤地跑到你們隊住的地方去找你……也許你會覺得怎麼我特地去道歉，卻還冷著一張臉，但其實是我當時已經緊張得臉都僵了……我們輸了比賽，第二天一早就得回大阪，所以沒能看到你們和山王的比賽，但我在報道裏看到你的眼睛好像沒事了，讓我稍微安心了一點。能打敗山王……你們真的好厲害。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拚命才會有這樣的結果。如果我能在現場，親眼看到就好了……”
    說完，南烈又搖了下頭，自嘲地笑了笑。“不過說不定看完你的比賽，我會忍不住當場就和你表白。然後你會以為我是個大變態。那後麵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會再特地在你家門口等著你，不會特地陪你打籃球，更不會特地想跟你拉近距離。你不會找我一起吃飯，不會邀我在你家住下，也不會安心地和我住在一個屋子了。對了，我從來不賴床！隻是前一天晚上因為和你共處一室，所以我緊張得半宿沒睡著……”
    “因為太喜歡你，回到大阪的我也絲毫靜不下心。不管學習有多忙，還是一直想你。因為實在太想你了，所以才試著給你寫信。我之前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和人寫信什麼的……別人聽了都不會相信的。就連考試寫作文，我也一向都是正正好好，能少一個字就絕不會多一個字……更別提我還問了老爸很多問題後，每周親手給你做藥丸。一想到你會吃的，能對你有所幫助……我就……算了，太肉麻了，不說了。”
    流川還是定定地看著南烈。
    南烈老臉一紅，又歎了口氣道：“對……我故意在信裏跟你說大阪有多好玩，但是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啊……牽你的手也是我故意的……雖然人多怕找不見你也是真的。好不容易才能牽到你的手，我可不想把你搞丟了……按理說，我都碰過多少人的手了，用得著心跳成那樣嗎？”
    害他還短暫地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得了心悸症……
    見流川眉頭一皺，南烈連忙解釋道：“打籃球怎麼可能不碰到別人的手！我都說了我隻喜歡過一個人，那個人是誰，你現在還不知道嗎？”
    說得口幹舌燥地，南烈舔了舔上下嘴唇，接著道：“那天……就是遇到岸本那天。你聽到我跟他說的話了嗎？”不等流川回答，南烈緊接著道：“那天岸本看出來了。然後我跟他說我好喜歡你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差點把我的心髒都嚇停了。”
    南烈垂下了視線，喃喃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會這麼強烈……”
    “不過你放心，就算你毫無防備地睡在我旁邊，我也沒有偷襲過你。那點最基礎的底線我還是有的。”
    南烈有些扭捏地看了流川一眼，發現臉上麵無表情的流川耳朵變紅了一點，給了他一些繼續說下去的信心。
    “說今天是路過當然也是借口……我得去哪兒才能從大阪路過神奈川再路過到這裏啊……都沒有公共交通，下了火車以後我打的過來的……司機還問我是來找冬眠的熊還是找花鹿……我倒是想說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算了，你估計不愛聽這些。然後就是我在門口看到幾個人，想問問認不認識你，結果就遇到了那家夥……”
    南烈收回視線，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道：“我怕你們隊知道你和我來往會對你有意見，所以本來想在見到你之前先走了。雖然說下了球場，球場上的事就不該提，但是人心這種事誰說的準……就像翔陽那幫人還吆喝著要收拾我，多虧了藤真攔著。不是我怕他們，是怕他們出事。反正我又不是這附近的，接下來估計也不會再參加校際比賽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藤真非要拉著我給我展示場館……然後就見到你了。”
    流川的臉色如常，眼神深邃得一眼望不到頭，也慢慢地把南烈的底氣吸走了。
    “你……你說句話啊……我知道你多半看不上我，看你的那些啦啦隊就知道了……不，看你的臉就知道了。追你的人太多了，你想要誰，還不是手到擒來……人又帥又有氣質，球打得好，家世也很出色……不知道多少人拿你當白馬王子……”
    南烈突然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著流川：“我先聲明，我不是同性戀。我要是的話，估計早喜歡上岸本了，畢竟我們從小學就沒怎麼分開過。我對別的男人也沒興趣，我隻喜歡你一個。雖然我也沒喜歡過女生……不過我以前會勃起都是因為AV裏的女生，而不是男生。”
    聽到南烈提18禁的事，流川總算有了點比較大的反應。一張俊帥到隻有用藝術品可以形容的完美臉蛋上，雙頰不受控製地變得微紅，配上流川專注地凝望著自己的眼神，看得南烈又心癢癢地快蕩漾起來了。
    但他還是沒打斷南烈。
    記起自己是隨時會被掃地出門的身份，自覺失言的南烈無措地邊打邊捂住自己的嘴，放下右手後抿著唇道：“總之就是……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你又比我小那麼多，又是未成年，我也知道你一心愛著籃球，不用問也知道你肯定要把重心放在籃球和學習上……估計沒空考慮其他……”
    在流川的世界裏，感情排在第三都算是高估了。從流川對其他人不假辭色的態度來看，南烈非常懷疑流川估計還不懂什麼是喜歡人，畢竟他好像把所有的關心都分給了籃球了。
    “下個月我就要提前參加聯考了。等到兩月底估計就能知道我會去哪裏去讀大學了。一開始我想等你十八歲再告訴你我的感情。可是又實在忍不住，然後想等我考到一個離你近一點的大學就跟你說。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南烈沉默了一會兒，愁腸滿腹地道：“要是你不想再見到我，我也可以選一個離你最遠的學校，或者提前出國留學……你別擔心，我沒關係的……不喜歡我也不能怪你……隻要你能好好的就行……”
    聽到他說要遠離自己，流川的臉色變了變。
    兩人都別過視線，一個看著牆，一個看著地，好像能看出花來一樣。
    近三十秒的時間裏，這裏的時空仿佛被定格了一樣。
    “要是……”流川清了清幹啞的喉嚨，重新道：“要是等你準備好了，或者我終於十八了，但那時候我喜歡上了別人怎麼辦？”
    南烈捏緊了拳頭，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卻強迫自己慢慢放鬆，勉強地扯動嘴角道：“那當然是……祝你幸福了……”
    “白癡。”流川翻了個白眼，搖頭著道。
    怎麼還罵人呢……雖然白癡比變態好多了……南烈對自己的智商一向都很有信心的……
    就算是流川，也不能無憑無據就貶低他的聰明才智好不好……
    “我說過吧，我沒有一顆球是靠運氣的。”流川先是看著南烈捏著的手，讓南烈不安地鬆開後又緩緩把視線上移，看著南烈的眼睛道：“我也沒有一次牽手是隨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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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6：
    大阪到夏威夷需要約六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