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墨洲崇伸手摸向亦溫毛茸茸的頭頂。
    “那我睡了，晚安。”亦溫閉上眼睛，側身翻過來，朝向墨洲崇安然入睡。
    淩晨一點，墨洲崇第三次拽著兩個背角裹住睡姿奇差的亦溫，整個人呈大字型，因為鼻子不通氣呼嚕呼嚕地作響，但睡得香。
    “當，”門外傳來一聲輕響，玲瓏打開病房門，“主人。”
    “噓。”墨洲崇看一眼病床上呼呼大睡的亦溫，起身走了出去。
    玲瓏會意，其實主人完全不用在意吵醒小孩兒，小孩兒睡的和豬一樣，除非在他耳邊“嘭”的一聲大巨響，不然那頭豬是不會醒的。
    病房外，玲瓏手持一張透血黃符，“白家有問題，有人鎮魂。”
    鎮魂？“繼續查。”
    “是。”
    半晌，玲瓏汗顏道：“主人，小孩兒今天……鬧嗎？”本來想調查回來後陪小孩兒，誰知主人一條信息通知：打針。那隻能是主人陪小孩兒來打針，亦溫生病事兒特別多，要那個，要這個，曾經自己忙的手忙腳亂，後來小孩兒漸漸長大，情況好了一些，但也沒好太多。
    照顧亦溫一下午的墨洲崇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的下屬，玲瓏一陣心驚，小孩兒謔謔主人了？！
    “主人……”
    “不算鬧。”
    玲瓏沉重地鬆了口氣，還好，主人說不算鬧那就是不鬧，小孩兒還是懂事的，沒有太鬧騰主人。
    忽然間病房內“啪嚓”的一聲，寂靜的走廊中聽的分外明顯，“亦溫！”小孩兒出事了！？玲瓏快步推開房門，入眼的就是小孩大大咧咧的睡姿，以及站在亦溫旁邊的主人，懸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回肚裏，有主人在，哪隻鬼敢在醫院囂張？
    墨洲崇握住亦溫騰空的手腕，將人從床邊移到床中央，“不老實。”
    玲瓏餘光看向地麵四分五裂的水杯碎片，睡個覺還能砸杯子，手真欠，“主人，我來吧。”亦溫這個小屁孩兒睡姿真該改了，哪有俯臥睡的？
    “不用。”墨洲崇抱起亦溫，翻了個身，額頭的紅印子明晃晃，“他很喜歡臉朝下睡？”
    玲瓏捂額：“……”何止啊，自己養的小孩兒有太多地方與眾不同了。
    “……是，主人，我來照顧吧。”
    “沒事。”墨洲崇安頓好亦溫，將被子重新整理一番後重新蓋緊亦溫。
    清晨，亦溫鼻翼微動，悠然轉醒，玲瓏做什麼好吃的了？好香啊……
    “醒了趕緊去洗漱。”
    “過來吃飯。”玲瓏將餐盒最後一層的小碗拿出來，嗯？這是什麼？
    亦溫睡眼惺忪，緩慢起身坐起來，“玲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你睡的和豬一樣。
    眼尖的亦溫睜大眼睛盯著玲瓏手裏拿著的小碗，桂花奶蛋！
    “我去洗漱！”亦溫火速下床，一溜煙跑進洗浴室，“嘭”的一聲拉門。
    “毛毛躁躁的。”玲瓏將小碗甜品放在另一個桌上，這個不能給小孩兒吃。
    早上九點整，換了一身衣服的墨洲崇踏進病房門，亦溫挺直身板兒，雙手環胸坐在床鋪中央一臉怨氣，“墨洲崇！”
    墨洲崇頓在原地片刻後走向沙發，呐喊聲陽氣十足，想必痊愈了。
    “墨洲崇！”亦溫下床跑到墨洲崇身邊開始訴說道：“玲瓏拿走了我的甜點！”
    “桂花奶蛋！”
    墨洲崇挑眉不語，自己今早訂早飯時猶豫一瞬要不要給亦溫，最後還是給他訂了一份。
    “吃早飯了嗎？”
    “沒有。”亦溫難過地窩在沙發裏，我的桂花奶蛋，玲瓏你大爺！
    亦溫垂頭喪氣的樣子映照在墨洲崇烏黑的瞳孔中，半晌道：“桌子上的早飯吃了，再買一份。”
    “玲瓏不會讓我吃的。”亦溫泄氣地小聲嘀咕，自己已經26歲了，玲瓏像管小孩子一樣管著自己，自己是幸還是不幸啊？
    “不行！”
    墨洲崇手裏的水杯一晃，不能這樣下去！亦溫忽地站起身，精神氣十足，像一隻昂首挺胸的大公雞一樣奪門而出，必須找玲瓏談談！
    待亦溫走後，“紂絕。”清冷冰質的聲音完全不同於與亦溫剛剛說話的語氣。
    角落裏的陰影緩慢分裂，擴大，最後漸漸彙聚成兩個身影，紂絕微笑走向帝君，“主上。”身後的劉秀早已不是普通的冥鬼，現在是紂絕的得力智多星下屬，一身束腰長袍，與紂絕的有幾分相似。
    “鬼帝泰煞前兩天不在羅酆山，去了陽間，昨晚才回來。”
    “他和我實力相當，查不到去了陽間哪裏。”
    “宗靈和敢司呢？”
    紂絕思考一秒說道：“打架，從羅酆山打到五方鬼帝府再到十殿閻羅殿以及輪回司和判官司。”兩個人見麵就打架，打了整整幾千年也分不出勝負。
    “他們兩個依舊是平常的樣子，每天都在鬥，昨晚還將我的新管事嚇到了。”紂絕戲謔道，眼瞧旁邊的劉秀，這冷麵和誰學的？
    有幸見過兩位鬼帝鬥法的劉秀直到現在依然心驚，隻是麵上不顯，因為紂絕總喜歡逗自己，哪個鬼帝像他這樣？閑來無事總是招惹自己。
    “讓宗靈來見我。”
    “是。”
    “墨洲崇！氣死——我——了！”亦溫還未到病房門口，破天吼的嗓音震動了整條走廊以及坐在沙發處的墨洲崇。
    紂絕蹙眉，這聲音是那個主上要自己保護的人類天師，叫亦溫，嗓音真不小，但是這般無禮……
    墨洲崇頭疼，千百年來第一次感覺頭疼，哪怕是處理一堆公務也沒有此刻這種難以言表的心情。
    “嘭”的一聲，亦溫推開房門，咦？“劉秀？紂絕？”
    “你倆親子裝？”
    劉秀和紂絕：“……”
    “不能是情侶裝嗎？”紂絕調笑看向自己的新管事，劉秀習以為常視而不見，同樣也要裝作聽不見。
    “也行，你倆啥時辦喜宴，我包一份兒大紅包！”
    紂絕剛想開口，眼見局麵一發不可收拾，劉秀立馬張口說道：“誰又氣你了？”
    提起這個亦溫火氣蹭蹭往上漲！大聲吼道：“玲瓏！”
    劉秀了然，隻能是大姐，除了大姐和大人，亦溫在哪裏都不會吃癟，一張嘴懟天下。
    “我倆談崩了，以後一個月隻能吃一次甜品。”亦溫走向墨洲崇所做的沙發，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氣喝光。
    墨洲崇盯著自己的水杯，後又收回視線。
    紂絕：“？！”這人類與主上什麼關係？如此放肆？
    劉秀倒是沒有紂絕那麼驚疑，這遠不及自己知道大人是真的酆都大帝時驚訝，雖然懷疑，但是未曾相信，因為大人曾經親口否認自己不是，但現在想來恐怕也是當時身份特殊而不想泄露。
    “當”的一聲，杯底與桌麵撞擊，亦溫氣憤地開始吐槽，“劉秀，你26的時候家人會限製你吃甜點嗎？”
    劉秀搖搖頭，哥哥從來不會。
    “紂絕，你家裏人會嗎？”
    家人？身為一方鬼帝的紂絕搖搖頭，亦溫更激動了，轉頭看向墨洲崇，“墨洲崇，會嗎？”
    誕生於天地之間的酆都大帝——墨洲崇無奈道：“我找玲瓏談談。”
    嗯？如果墨洲崇去找玲瓏談……那一定能成功！亦溫豁然開朗，欣喜地撲向墨洲崇，墨洲崇習慣性性接住橙子味兒的小孩兒，雙手環抱緊亦溫的腰肢，手掌心與腰相貼之處湧入源源不斷的熱度。
    “墨洲崇，你好涼。”好舒服，亦溫像樹袋熊一樣得寸進尺地趴在墨洲崇懷裏，雙手鎖死墨洲崇脖頸，上半身吊在人家身上。
    紂絕匪夷所思，迷茫地看向自己冷漠無情，追隨幾千年的帝君怎麼就允許人類胡鬧？不行，問問玲瓏，這個人類怎麼回事？
    “還熱？叫醫生？”墨洲崇偏頭靠近亦溫問道。
    亦溫呼出一口熱氣，“不用，小感冒。”昨天打了退燒針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鼻子不太通氣。
    “玲瓏。”紂絕轉身看向推門進來的旗袍美人，主上的器靈，脾氣暴躁的玲瓏。
    “嗯，劉秀，你工作怎麼樣？”玲瓏瞄一眼癱在主人懷裏的亦溫，又賴在主人身上！
    亦溫耳朵微動，工作？劉秀有工作了？這年頭鬼有工作嗎？
    “劉秀，你有工作？！”
    “嗯。”劉秀微微點頭。
    亦溫驚訝又好奇，忽然雙手鬆開墨洲崇的脖頸，快步跑到了劉秀身邊，“陽間什麼工作？”這年頭鬼有工作？有實體真不錯啊。
    墨洲崇眼底流露些許戀戀不舍，掌心的溫度日落千丈，低頭摩擦指腹殘留的溫度，雖然自己也能調節體溫，但，無趣。
    “陰間的……輪回司。”不能告訴亦溫自己在紂絕的手下做事，暴露紂絕的身份等於間接性威脅了大人的身份。
    “輪回司？”
    “嗯，我這段時間去了地府，恰巧遇上了地府一年兩度的官差考試，就考上了，被分配到輪回司工作，負責記錄。”劉秀簡單解釋道。
    “哦~厲害呀！”亦溫開心地拍拍劉秀的肩膀，優秀啊！
    紂絕內心：“這個人類真好騙，果然當初沒看錯，不聰明。”
    “對了，紂絕你們怎麼來了？”亦溫差點忘了，身邊還有隻厲鬼呢，怎麼突然來醫院？
    “玲瓏說，你生病了，我跟劉秀來探望。”
    “誒呀，沒事沒事，都是小問題。”亦溫不好意思地回道，從小到大自己生病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探望。
    “他能有什麼事？”玲瓏在一旁冷笑，就知道吃甜點！
    亦溫大聲吼道：“玲瓏！墨洲崇說我可以吃甜點！”
    “主人！”
    “墨洲崇！”
    承諾找玲瓏談談的墨洲崇頭疼，“都閉嘴，我會控製他的甜品量。”
    亦溫得意地看向玲瓏，笑容洋溢於表，“我的甜品，墨洲崇管。”
    玲瓏突然眼神露出一絲憐憫，亦溫不了解主人的嚴厲嗎？忘了曾經被逼吃菜吃飯的事了？
    紂絕：“主上還負責管人類的甜品？”這個人類……莫不是帝君的……兒子？

    作者閑話：

    傷心欲絕的作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