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墨洲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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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海經》中有這樣一句話:“鬼國在其東,名曰鬼方。”意思是說,鬼方在東南方的一個地方,這裏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叫做人麵虎身鬼打牆。
但這似乎不是簡單的鬼打牆,亦溫環顧四周的景象,周邊是漆黑無際的樹林,圍成了一個圈,而圈中……恰好是自己和這隻倒黴鬼。
“這不是鬼打牆,是空間扭曲。”亦溫覺得這隻鬼就在倒黴鬼和自己身邊,暗中隱匿,觀察。
“空間扭曲?”白衣鬼湊到這個天師身邊開口道。
“嗯,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厲鬼的磁場力量過於強大,導致了時空的結構和形狀發生了變化。”
墨洲崇站在樹後,輕撚指尖,二人的談話一字不差地入耳。
“你,離我遠點!”亦溫煩躁極了,衝著對麵傻站著的鬼大聲吼著,將桃木劍收好後便席地而坐,筆直的長腿左右交叉而盤,掏出外套懷裏的玲瓏。
“玲瓏?”
“發個光唄?”
“我被厲鬼盯上了。”亦溫的大拇指摩挲著骰子的邊緣,愁眉苦臉地對著手裏的玲瓏歎氣。
瑩白質樸的小骰子沒有絲毫反應,安安靜靜地任由自己的好主人把玩。
亦溫斜睨一眼旁邊的蠢鬼,“都是你的錯,豬。”
“亂跑!”
白衣鬼:“……”
“你不追我我能跑?”
“你不跑我能追你!!”亦溫抬頭瞪著白衣鬼,瞬間提高嗓門音量,震的旁邊的鬼不自覺後退一步。
“我……”有鬼遇到天師會不跑嗎?
“閉嘴!”亦溫翻個白眼轉頭目視前方。
“不聽解釋,大爺沒那沒耐心,圓潤的滾。”說完就挪動身子,調轉一個方向背對著身後的鬼,也不怕身後的鬼耍花招,晾他也不敢。
亦溫支愣起耳朵,雪白小巧的耳朵抖動一下,這鬼怎麼沒動靜了?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亦溫氣勢洶洶地回頭,就看見眼前的鬼瞅著自己,“別盯我!”
一人一鬼麵麵相覷許久,“你盯著我,也出不去。”
怨念的眼神盯得亦溫頭皮發麻,“再盯,腦袋瓜擰下來。”
“蠢鬼。”
“劉秀,我叫劉秀。”白衣鬼自動忽略麵前天師嚇唬自己的話語。
“……亦溫。”
劉秀歎口氣,眼神瞅著亦溫可憐兮兮說道:“我餓了。”
“嗬嗬,你敢吸我陽氣試試。”亦溫語氣冰涼,言語的威脅之意明晃晃。
“你敢吸,我請北陰大帝送你進羅酆山。”入什麼輪回,直接魂飛魄散,滾蛋。
墨洲崇閑散地倚靠在樹旁,眉毛上挑,自己從未知道陽間竟有天師能請的動本君,神色平淡中隱藏一絲趣味,小天師海口誇得挺大。
劉秀:“……”目前來說,劉秀覺得以亦溫的能力見鬼差都是勉強,見酆都大帝,也就是令所有鬼聞風喪膽的北陰大帝根本不可能。
劉秀倒吸一口涼氣,慌張不安地瞅著亦溫,“咱們能出去嗎?”
“不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亦溫自暴自棄地擺弄著手裏的玲瓏,玲瓏是唯一的救星,但現在……被壓製。
“擦!”亦溫暴躁的氣息令劉秀稍微離他遠了幾步,天師都像他這樣暴躁嗎?劉秀心中暗自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人坐在空地上默默無語,劉秀開口道“幾點了?”
“你去問你同類。”
劉秀:“……”
也許是無聊,亦溫開始與這隻鬼聊天,“你怎麼嘎的?”亦溫舒展四肢大大咧咧地平躺在空地上仰望稠黑的夜幕,這鬼有意思,還給安排了幾顆星星。
“不告訴你。”
“嘖,生前鬱鬱寡歡病死,對不對?”亦溫雙手交叉托著後腦勺,視線看向旁邊的劉秀。
“……對。”
“唉,嘖嘖嘖。”
“哥和你說,你這種有執念的鬼我見的多了,勸你還是放下。”
“冥冥之中因果自有聯係。”
“你要是執著生前,越陷越深,到最後畫地為牢,那可就慘嘍。”
慘?“有多慘?”劉秀靜靜地看著亦溫,眼神平靜無波,像一口枯死的井。
亦溫頓了片刻,“變厲鬼唄,寧死不屈的直接魂飛魄散。”
“你放心,哥會爭取送你上路,讓你毫無痛苦地走。”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劉秀苦笑一聲,此生已經沒有了,但是……哥哥。
“不客氣,快收起你那苦瓜臉,礙眼。”
劉秀:“……”苦瓜臉?
“菜天師。”劉秀忍不住回擊一句。
“什麼?!”耳朵靈敏的亦溫聽完後憤怒地坐起來,痛罵道:“狗東西!你說誰菜?”之前罵自己的賬還沒算呢!
“唰”地拿出桃木劍就要幹架,衝著劉秀罵罵咧咧道:“整個玄學界,天師行業,隻有我敢單打獨鬥!”
“你去問問誰人不知道我亦溫!”
“當初圍剿白衣,那幫廢物沒一個靠譜的,遇見屁大點事就驚慌失措。”
“最後……最後還不是我搬救兵!”說到最後一句時亦溫語氣心虛一秒。
劉秀見亦溫說的唾沫橫飛總結兩點,第一點:亦溫沒有搭檔。
第二點:亦溫應該是在關鍵危險時刻時第一個跑的人。
以上兩點劉秀猜的是絕對正確,待日後就更加了解透徹。
墨洲崇雙眸平淡,抖了抖袖子,仿佛是終於看夠了這場鬧劇想要出來,絲毫不掩飾自己周身的冷冽氣息。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能放過你?”亦溫火冒三丈站起來劍指劉秀,“道歉!”
“麻溜的!”
“痛快的!”
“我還……”能放過你,話未說完,劉秀和亦溫身軀不約而同一震,
亦溫:“芭比q了,那隻鬼來了。”
濃重如墨的夜空中漸漸顯露出一彎圓月,皎潔明亮,亮的亦溫想捅瞎自己的雙眼,假裝看不見對麵出現的黑衣人,啊不,黑衣鬼。
強大的威壓使得旁邊的劉秀跪地發抖,這種感覺類似於腥鹹冰冷的海水倒灌進鼻孔,口腔,窒息的感覺侵襲心髒與靈魂深處。
手心的汗水早已浸濕了桃木柄,亦溫喉結微動,努力從嗓子眼擠出幾個字:
“您、您好。”
“這麼晚,您,您出來遛達?”
話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靜無限蔓延……亦溫硬著頭皮和這隻厲鬼對話。
“哈哈,無意冒犯。”
“多有打擾……嗯……”
“誤……”入此地,亦溫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句冷冰冰的話語粗暴打斷。
“噓,你很吵。”從進來到現在,整個深京充斥這個天師的聲音。
磁性沙啞的聲音傳入亦溫的耳朵裏,麵上一驚,心裏破罵,“臥槽,真沒禮貌!”這輩子都沒人敢說我吵!玲瓏除外。
一時間空氣凝滯,萬籟俱寂,亦溫抽出一丁點視線看看與地麵親密接觸的劉秀。
“……”孩子已經被嚇得趴在地麵上了。
心癢癢,嘴也癢癢的亦溫耐不住這詭異的氣氛,忍不住脫口說出一句,“緣分啊。”
可不是緣分嘛,遇到了就是緣分,先套套近乎。
緣分?墨洲崇皺眉瞧著不遠處唇紅齒白的天師,似乎叫亦溫,開口道:“說來聽聽。”
剛才還嫌我吵,現在又要我說話,亦溫內心翻白眼,麵上卻和善討好道:“相遇就是緣分,茫茫人海中,恰巧你和我,還有他。”亦溫手指地麵趴下的劉秀。
看一眼麵色淡然的厲鬼繼續瞎說道:“遇見。”
“人際間的緣分是非常巧妙和美好的。”
對麵的鬼不語,亦溫眉頭緊皺,心裏打起了撥浪鼓,硬著頭皮,捧著一張笑臉說道:“不是說什麼有緣千裏來相會,什麼什麼好相逢嘛。”
劉秀:“?”亦溫扯到哪去了?什麼有緣千裏來相會?!
已經詞窮的亦溫咽了口唾沫,天馬行空地胡咧咧,緊張地注視麵前的厲鬼,硬生生重複了一句:“緣分啊!”
亦溫覺得仿佛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墨洲崇挑眉,這個天師倒是比其他天師看著順眼,隨即平靜開口道:“知道這是哪裏嗎?”
“深、深京。”
“嗯?”墨洲崇輕輕發出疑問聲。
自己回答的不對嗎?對麵的鬼嗯什麼?亦溫思考幾秒,小心地開口道:“您的地盤?”
“知道來的後果嗎?”墨洲崇平靜發問,倒是沒有什麼威脅恐嚇的意味。
亦溫尷尬一笑,說不知道不行,說知道,還闖入了人家的地盤,進退兩難啊。
墨洲崇瞧著眼前傻笑的天師,也無意為難,但是……
二人沉默不語,驀地一陣涼風吹起亦溫散亂的短發,額間的汗珠滴落,稠密的睫毛一睜一閉,“臥槽!鬼呢!”
對麵的厲鬼忽地不見了蹤影,令亦溫心中警鈴大作,握緊桃木劍猛地轉身,不對!劉秀呢?
“劉秀!”亦溫不安地大聲叫喊。
孤身一人的感覺亦溫體驗過,但從沒有此刻的感覺濃重,仿佛茫茫天地之間隻剩下自己獨自徘徊。
“劉秀!”
“劉秀?”
“劉秀!!”
廣袤的天地中回蕩著亦溫的叫喊聲,無人應答。
另一邊空間,劉秀乖巧地團成一團,用盡全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迷迷糊糊地出現在這裏,劉秀不敢說話,話多必死。
“出去幫我辦件事,待會有人帶你一起去。”墨洲崇抬眼望向角落裏的鬼,也不在意對方答應或是不答應,不答應更好解決,消失。
嗯?辦事?劉秀心裏暗自思忖。
“……好。”聰明的人都應該知道怎麼做,劉秀小心翼翼地靠近麵前的厲鬼一小步。
“您請說。”
“你……”去……一聲高昂的叫嚷聲忽地傳來,墨洲崇眉頭一皺,揮袖離開,真吵。
“劉——秀!”亦溫喊了無數遍,邊走邊喊。
劉秀聽見這一聲呐喊,飛快追了出去,“不好!亦溫!”蠢天師!竟然還沒有離開。
亦溫越走越焦躁,忽地頓在原地瞧著距離自己兩米之遠……神出鬼沒的鬼。
還未等前麵的厲鬼有動作,亦溫搶先一嘴,雙手抱拳懇求,“前輩!在下亦溫,無意冒犯您的領地,望您能給個生機。”聲音鏗鏘有力中帶著一絲驚顫,最好讓自己帶走劉秀。
厲鬼無情,無心,能答應幾乎是個笑話,更何況與其談判的對麵還是個天師,但眼下的困境迫使亦溫無路可走,劉秀還在這隻厲鬼的手裏,自己還想活著,家中未開封的火鍋還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