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從前讀書時，自己一直無法理解的一句詩，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初讀不識詩中意，再讀已是詩中人。
    回過神，淮安伸出手回抱住他，此刻，大部分事情他都能想通了，一切因果，關於他，關於堯穆，關於雲樂，在他腦海中形成了閉環。
    白爺爺為何要去到極北之地，隻能是封印破了的原因。
    如果沒有猜錯，師......川流神君帶著眾僧人也在那裏，換個說法，他們在替淮安頂著。
    他這時候才明白，從被選為神使的那一刻起，這個靈魂就不再屬於他自己，不再自由，就算他淮安真的在隕仙台死了，隻會有更多相關的人前赴後繼地替他頂上。
    直到他願意現身，然後獻身。
    隻有神使可以結束這一切。
    那麼，從他想明白開始，他和雲樂的時間，是不是就要進入倒計時了。
    而今天，是倒數第幾天？
    “殿下！”
    淮安想得入神了，雲樂叫他好幾聲才聽見：“怎麼？”
    “殿下，你臉色很差。”雲樂擔心道。
    “怎麼可能呢，我可是神使，比神君還厲害。”淮安很驕傲地一揚眉。
    雲樂無奈道：“好好好，殿下比神君還厲害，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雲樂站起身要帶他走，卻被淮安一把拽住了胳膊：“去哪？”
    雲樂道：“回家。”
    淮安低下頭，過一會才輕輕道：“可是我想去極北之地。”
    雲樂一愣：“什麼時候去？”
    “現在。”
    失去冤魂的亂葬崗就像是一片沒什麼特別的墳場，陽光普照之下，甚至有了微風流過這片飽受苦難的土地。
    淮安說完那兩字以後，雲樂別過頭久久沒有說話，好一會才道：“殿下真的想好了？”
    淮安不忍心看他這樣子，雙手扳過他的頭：“我已經不是你的君，你也不是我的臣，你真正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句吧。”
    雲樂咬緊了後槽牙。
    淮安捧著他的臉道：“你叫我什麼。”
    雲樂似乎忍到極限了，目光閃爍，終於捉住他的兩隻手抵到樹上：“淮安。”
    “我在。”
    再也沒有了紳士、隱忍和順從，這次雲樂身上的龍息較之從前更加濃烈，幾乎趕上了化龍劫的時候。
    淮安心中一驚，接著是有點後悔，因為他發現即使是憑借著神使之身也無法動彈分毫。
    “阿淮。”雲樂輕聲叫道，“檀夙和你的大師兄經常如此叫你吧，我可以麼。”
    淮安被這龐大的龍息壓得意識有些不清，嗓子裏勉強擠出兩個字：“可.......以。”
    “我知道殿下在想什麼，殿下之所以被龍息困住，是因為是殿下選擇了我。”
    雲樂說得沒錯，是他選擇了雲樂才會被雲樂的龍息壓製得如此狼狽，換句話說，是他太喜歡雲樂了。
    淮安心裏教訓著剛才膽大妄為的自己，肩膀忽然一疼，神誌也清醒了兩三分，他震驚地轉頭看過去，竟然是雲樂一口咬了上去。
    而且還是......把他肩膀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咬上去的！
    雲樂有兩顆尖尖的犬牙，他是領教過的，此時吃痛，又是在戶外，頓時難掩羞憤地叫道：“雲樂！你你你，你是狗嗎！”
    雲樂鬆了口抬起頭，高傲地看著他：“我是龍。”
    淮安不想跟他多爭辯，這時候他隻能承認雲樂是老大，隻是瞪了雲樂一眼轉頭關心自己的肩膀，雲樂在他肩膀上留下了不輕不重的的印記，明顯是絕對明顯。
    淮安無可奈何地歎一口氣，他對雲樂說不出一句重話。
    雲樂忽然撲到他懷裏，看起來脆弱極了：“求你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