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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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頂之下,坐落著一個不起眼的山峰,名為老人峰,峰中有一再普通不過的寺廟,名為敬詰寺。原本這隻是個出家之人修行的場所,但大概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劍仙---檀夙雲遊到此,直道煙嵐雲岫,浮天水送無窮樹,是個風水寶地,便在此處住下了。從此這一普通的老人峰就成了天下武者朝拜的聖地,想借著上柱香跟檀大師討教一二,可是自從檀夙住進了老人峰,整座峰都被一道不明的金色光芒籠罩,除了僧人,沒人能看到山頂上的景色。
據說,檀夙有唯一弟子,名叫淮安,但再多就不知道了,因為檀夙似乎很寶貝這個弟子,淮安每隔幾年會隨師父下山曆練,隻有這段時間會出現在眾人麵前,且十分低調,所以世間現在連一張師徒的畫像都湊不齊,對淮安的長相、身世等等問題一直都是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熱點。
除此之外,這對師徒身上還有太多的未解之謎,比如:這個神秘的淮安,會不會是繼堯穆之後的神使人選?
誰都知道,二百多年前,有一個天之驕子堯穆,他的降生可謂眾星捧月眾望所歸,然而那夜卻在爆發了一次神使的神力後就隕落了。而封印極地的魔族,自那之後就越發不安分起來。
眾神在等待新的神使出世的同時,川流神君卻默默地用陰陽石收集了堯穆的魂魄,靜心嗬護安養。
可好景不長,陰陽石失竊。川流神君下令搜查,終究一無所獲。
【老人峰】
淮安邁入師父的庭院時,晨光初上,整個寺院十分寂靜,隻有自己的腳步聲。樹上棲著師父他老人家養的重明鳥,頭窩在翅膀裏睡得正香。
門口的一男一女兩童子為他拉開了門,這兩童子從未離開過師父的院子,眉心一點丹砂,並且微笑常年不變,像是年畫上的小童,淮安早就習以為常,進屋去找師父。
屋內陽光正好,陳設簡單且十分整潔,特別是那一方書案上,幹淨得隻有一個酒壺,繞過寫著“山河無影”的屏風,直接去了後院,越往後院走,越是煙氣嫋嫋,淮安按捺下內心的激動,理好衣服走過去:“師父。”
太師椅上躺著一老人,含著玉煙嘴,一副仙風道骨的飄然氣度,據說已經活了近千年,但麵色紅潤,不見一根白發,目光含笑,看起來相當慈祥。
有人好奇他活了一千歲的真實性,同時也懷疑他黑發的真實性,檀夙聽說後頗有些暴跳如雷的意思,但最終當著徒弟和寺裏僧人的麵不好發作,隻道:“愛信不信,隻能說一老頭發就花白的人沒本事。”
這一回應一傳開,便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多白發老者就沒有他那樣的好心情了,叫囂著要跟這個囂張的老頭說個明白,但還是清楚那是天下第一,不好當麵發作,隻能委屈往肚子裏咽。
“今日冠禮,你準備好了麼?”
淮安躬身道:“自是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
檀夙慢悠悠起身,招手讓淮安靠近,隨後終於舍得把玉煙嘴放一邊,兩根手指抵住淮安的眉心,接著數道光芒在兩人四周騰空而起,與周圍空氣對衝發出嗡嗡的鳴響。
山下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皆是目光炯炯氣勢森然,見到山頂迸發的光芒都議論起來。
“淮少俠的冠禮開始了?”
“這光芒。。。。。。應該是檀大師他老人家的吧,發生了什麼?”
“這光芒中的靈力純粹至極,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哪!”
人群騷動不停,卻隻能堵在山下仰望,仔細看可以發現,山門外有一道淡金色的屏障阻擋了眾人的去路。
一刻鍾過後,檀夙一拂袖,光芒散去,散開的金色光芒就如同繁星點點,由於過於精純在空氣中久久無法散去。
淮安微垂著頭,還在努力但艱難地吸收著,檀夙早就沒事人一樣的重新躺回了太師椅上:“行了,結束了。”
金色光芒忽然之間閃爍了幾下,從裏麵伸出了細細的兩手兩腳,變成了幾隻金色小精靈,在空中飛了幾圈就跑到檀夙的肩膀上,嘰嘰嘰地叫。
淮安屏息,周身金光逐漸散去。但是也不由得奇怪,這冠禮還沒開始,傳授就結束了嗎?各路英豪已經齊聚山下,他們怎麼辦?
“師父?”
淮安愣神的功夫,檀夙已經把他那把大蒲扇蓋在了臉上,甚至打起了微微的呼嚕。
淮安這才發現師父竟然睡了過去,伸手推了一下師父:“師父!我接下來做什麼?”
檀夙睡夢中哼唧了一聲,一口老痰吐在旁邊:“什麼接下來,功法都傳給你了,該幹嘛幹嘛去。”
說完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要睡覺,淮安道:“那冠禮呢,流程總要有的吧?”
淮安下山時隨師父參加過別人的冠禮,意氣風發的少年身披霞光,邀天地、邀眾人舉杯,所有目光聚集,慶賀新人的誕生。
檀夙閉著眼裝作聽不見淮安無語的語氣:“流程什麼的最不值錢了,最精華的部分就是傳功,現在已經完成了,快走快走,別打擾我睡覺!”
傳功完畢,檀夙身上那股驚人的氣勢倏地消失,轉眼就是一副平常老頭、便宜師父的樣子,他生平最愛做的就是省略,不到火燒屁股,不是特別必要,那便是能省則省。
隻是淮安沒想到,師父今天竟然把他冠禮的部分都省了。
他心裏頓時有些一言難盡:“各路豪傑都已經到山下,不乏有名有姓的老前輩們,您不僅不開門迎客,還就這樣草草了事,這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檀夙翻了個身,翻了個身,那些金色小精靈沒站穩掉到地上,化為金光消失了,淡淡道,“在意他們幹什麼?”
淮安剛要說話,檀夙悠悠打斷了他:“我對外稱你生病,不用管了,回去吧。”
檀夙這句話一字一句說出,帶了不容抗拒的嚴厲語氣,淮安想說話但是遲疑了,師父平時是個笑眯眯的小老頭,從來都是寵著他,今日的嚴厲在平常十分少見。
見他還不走,檀夙竟然直接喚了門外兩個童子把他拖出去。
淮安掙紮一陣,卻發現這兩童子力氣大得驚人,單拎一個出來他恐怕都無法反抗。沒想到倆童子平時笑眯眯的,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被關在屋裏,淮安隻覺難以理解和詫異,他原本認為師父會為他大辦特辦一場,沒想到師父竟然生氣了。
就這樣待在房間裏直到晚上,淮安拒食了。
童子來送飯兩次,淮安都坐著一動不動,卻始終沒等來師父,也沒等來除師父以外的人。
他有一個師兄,還有很多同樣把他當做團寵的僧人們,都被守在門口的兩名童子勸退了。
直到夕陽西下,不知是因為一日滴水未進還是氣憤,淮安忽然感覺到一陣昏沉,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檀夙似乎此時才悠悠轉醒,蒲扇挪開一條縫,注視著分外紅豔的夕陽:“這外麵的人,你哪知他們是來祝賀你,還是來殺你頭的?”
淮安的前二十年都過得輕輕鬆鬆,他從小住在風景如畫的老人峰,寺裏的僧人照顧他長大,而他的師父-----檀夙的名字響徹江湖,一句話形容就是:至今無人能敵,至今無人知曉他的真正麵容。檀夙的每一次出現都戴著麵具,傳言隻有在老人峰,檀大師才會摘下麵具。
就是這樣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第一人,在一年前忽然被傳,他將在淮安的冠禮這天,把獨門劍法全數教與他。江湖上大大小小門派和個人,隻要聽說過檀夙的名頭,都想去一睹這天下第一的師父和山峰的風采,可惜冠禮當天,老人峰頂隻是閃了一陣光芒便再無動靜。眾人雖齊聚山門前,隻能帶著遺憾離開。
第二天,淮安醒來時,身下不是應該有的草席質感,也沒有看到老人峰外一片祥和的雲和霧靄,而是陰冷的泥土和黑漆漆的四周,稍微一動就全身脹痛,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和腳甚至脖子都被粗粗的鎖鏈栓住,動彈不得。
大聲呼喊師父,沒人應。
大聲呼喊救命,沒人應。
兩聲呼喊就好像要了他全部力氣,伏在地上喘息,他能想象到自己現在是有多麼狼狽,唯獨想不明白到底為何。
身上似乎是被毒打過一番,一道一道的傷痕清晰可感,喉嚨也因長時間缺水火辣辣的。頭部一陣陣鈍痛,意識模糊。
“嘻嘻。”這寂靜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嬉笑:“真可憐哪。”
聲音尖利,在空曠的四周回響,淮安沉聲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