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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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末跟著葉烽一路幾經波折最後來到蘇城。葉烽直接去找了何彪的生死之交,打算投靠他。可這個人早已金盆洗手步入正軌。他以長輩的身份好生勸說葉烽也趁早結束這心驚膽戰的日子,找點正經事做。葉烽卻不為所動。後來他打聽到有著黑勢力背景的大老板丁雷。這個老板的弟兄最近新注冊了一家公司,以設立保安部的名義組建一支武裝隊伍。他找到了這家公司的中層人員薛三,通過他的引薦認識了背後的大老板丁雷。摸清丁雷在政商兩界都說得上話,是坐擁一方的地頭蛇。他尋思著靠近丁雷這棵大樹。
    蘇末不想再過著寄人籬下聽人擺布的日子,竭力勸說:“我們還是另謀他路吧,何叔臨終前有囑咐過讓我們帶著弟兄們去做點正經事。”
    葉烽從小跟著何彪混跡於黑社會中早已依賴這種生存方式。在何彪去世之後,他就以繼承人的身份接盤。這個時候選擇收手,在小弟麵前不僅有損麵子還證明他沒本事。他固執己見地說:“我們在這裏沒權沒勢,隻有先找到靠山,等站穩腳跟再作其他打算。”
    蘇末勸說無果,陷入困頓。戴上一副黑色墨鏡獨自出了門。她走在人海之中。周遭的一切讓她既陌生又熟悉。在她剛踏入這座城市的時候,心情就變得格外沉重。
    她穿過一條市井小巷,一直延伸至一棟老式舊樓前停下腳步。舉目望去,樓房外牆的瓷磚已經脫落了大半,牆體肉眼可見的裂縫。大門的鐵欄鏽跡斑斑。四周都是高樓聳立,唯獨這棟樓格格不入的坐落其中,徒有一種被監視的壓迫感。透過樓層裏的一扇窗戶,她看到屋裏有人影在挪動,大吃一驚。這麼破舊的房屋居然還有人住。可這裏也曾是她生活過的地方。她看得入了神,視線漸漸模糊,仿佛看到了兒時的自己。這棟房子像一條河流,流淌著悲歡離合的記憶。
    蘇末呆了半晌落寞地離開,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憑著記憶找到了繼父的別墅。她站在別墅斜對麵的一棵大樹下。不堪的往事曆曆在目,呼救聲、呐喊聲充斥著她的耳朵,令她胸口發緊。
    不遠處一位中年婦女朝這邊走來引起她的注意。婦女埋著頭,兩隻粗糙的手擰著裝滿菜的塑料袋,步伐不穩。快臨近時,她迅速隱身藏在樹後。婦女打從樹旁走過,進了那扇熟悉的房門。蘇末沒有看清楚婦女的臉龐,卻瞧見了她那臃腫的身材,不修邊幅的形象,與愛美的母親判若兩人。正當她想進一步確認這個人的身份,一輛轎車駛過來停在別墅門口。副駕駛走下來一個打扮精致的年輕女人,手裏還抱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男孩。隨後下車的是一位揣著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他動作笨拙,走路也費勁,剛走兩步,就拉開嗓門衝著屋裏吼道:“黃麗!快出來搬東西。”
    蘇末聽到男人叫的竟是母親的名字,驚訝又狐疑。方才那婦女在屋裏應答著跑了出來,唯唯諾諾地繞到車子後備箱。蘇末激動地朝大門挪動,看清楚了眼前這個女人,一時驚怒不已。母親當年的風韻蕩然無存,眼裏無光,臉色盡顯疲憊。此番景象向她道明了母親的日子也未好過。她冷沉著一張臉轉身默默地走開。
    念恩結束兩年學業歸來。她與公司的職員一同回國。她們推著行李箱一路交談著走到出口。兩位職員向她揮手告別,隨即打車走了。念恩在原地等待專車來接她。身旁一位先生的行李箱被路過的客人不小心碰到滑走了。念恩瞧見趕緊去拉住了箱子,回頭提示他:“先生,你的箱子請拿好。”
    這位先生才發現箱子已經脫離身邊,被乘客好心撿著。他端詳著念恩,感激道:“謝謝你。”
    “不客氣。”念恩微笑說。
    接念恩的車子到了。向她走來的是李建賢身邊多年的司機老周。他笑吟吟地同她打招呼:“念恩小姐,歡迎你回來。李董每天都數著日子等你回來呢。”說著幫她把行李箱搬到車上。
    “謝謝周叔。我爸爸他還好吧。”念恩衝他微笑。
    兩人快速上車,駛離了機場。
    那位先生在後邊目送他們離去,久久不能轉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多年不見蹤影的女兒,深感愧疚。
    老周一路上愁眉不展。他心事重重的樣子被念恩察覺。便主動詢問:“周叔,我爸爸他還好吧?”
    老周躊躇半天未開口。念恩心裏敏感,進一步了解:“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老周最終按捺不住,將公司的情況如實地告訴了念恩。他焦急的心情讓念恩感到壓力。他眼睛正視前方的路,嘴裏喋喋不休地陳述:“公司分立後,劃分給李先生的資產裏有在建項目還有常年處於虧損狀態的酒店。現在新城的三期工程已經開工了,資金一旦跟不上,就會麵臨停擺,還要承擔高額的違約金。你爸爸現在焦頭爛額,正四處奔走尋找新的合夥人籌集資金。”
    念恩聽後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父親當下麵臨的處境和困難,她也愛莫能助。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作為親人給予他些許安慰。
    “周叔,麻煩你帶我去公司,我去看望爸爸。”
    “好!”
    念恩一到公司就直奔董事長辦公室。室外的女秘書見她形色匆忙走來,立馬站起來提醒道:“董事長在會議室開會,請小姐您稍等片刻。”
    念恩點頭道:“知道了,那我進去等他吧。”
    秘書趕緊上前一步為她解鎖開門。安頓好念恩之後才返回位置上。拿起電話打給客服部,為念恩叫了一杯熱茶。
    念恩回想起老周說的話坐立不安。在辦公室來回走動,累了又坐下。室內的光線不知不覺越來越暗。忽然兩扇門被拉開,外麵的燈光照射進來有些刺眼,父親的身影浮現在她眼簾。他站在那裏,身形顯得有些佝僂,肩膀微微下垂,不再是往日那般挺拔。念恩移步走近細看,他的臉頰深陷,眼眶周圍泛著淡淡的黑眼圈,仿佛漫漫長夜的憂思與疲憊都凝聚在了這方寸之間。再往上看,他的頭發淩亂,未經打理,白發爬滿了頭頂,更添了幾分焦愁。
    她頓時傻眼,杵在那裏不動。李建賢見她一言不發,順勢走到沙發邊慢慢坐下。念恩的目光隨著父親而移動。
    “你回來啦,在國外一切都好吧。”他說話的語氣平淡並無驚喜。
    念恩的身體頓了頓,方才走過去。連聲音都有些哽咽:“我很好。倒是爸爸你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李建賢盡量舒展眉頭,關心道:“你回來有什麼打算,是繼續回古城畫畫嗎?”
    念恩直視父親的眼睛,沉吟片刻說:“爸爸這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李建賢驚奇地打望了她一眼,正色道:“那回來幫我管理酒店,總經理的位置現在是空缺的,你來補缺正合適。”
    這個安排讓念恩措手不及,一時委決不下。她不自信地說:“可是一來就擔任總經理這麼重要的職位,我擔心自己資曆不夠難以服眾。”
    “我是酒店唯一的股東,擁有最終決策權,你大可不必擔心,盡管全力以赴。”
    念恩深吸一口氣,點頭答應。
    李建賢欣然一笑。雖然不清楚念恩的決定是出自內心還是形勢所迫,但能夠聽到這個答複他心裏是高興的。
    “那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好好準備一下,等我的通知。”他說完打算起身。
    念恩見父親站起來有點吃力,趕忙扶他一把。心疼地看著他,帶著盼望的語調說:“爸爸晚上回家跟我們一起吃個飯。”
    李建賢眼底流露出遺憾:“晚上有應酬走不開,你離家兩年,回家好好陪陪你媽。”
    念恩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當她回到家時,肖珍早已做好晚飯,跟妹妹在等她。久別重逢,三人激動的相擁在一塊溫暖。飯後,又窩在沙發裏閑聊。念恩講述了這兩年國外的生活。肖珍露出迫切的眼神,詢問道:“你和秉誠現在如何了,感情還好嗎?”
    念恩臉上本就不多的笑容被動地收回。由先前的侃侃而談突然變得沉默不語。
    肖珍見念恩不說話心裏急死了。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俯視著她,一個勁地問:“你們到底怎麼了?”
    “我們……”念恩吭吭哧哧,“我們很少聯係。”
    “你這一走不會是傷著秉誠的心了吧。”肖珍腳下一虛,咕咚一下兒就坐沙發上了。
    “當初我就覺著你離開很不妥,這出了事就一走了之,換了誰都難以接受。”
    念恩抿嘴不語。
    肖珍繼續責備道:“可你怎麼這麼傻,這感情一旦不聯絡是會淡的呀,莫非是你想打退堂鼓放棄這段感情了?”
    “不是!”念恩猛地抬頭,急紅了眼。她的痛苦被旁邊的念施盡收眼底。一把拉住失控的母親。
    “媽,有些情況你不知道,讓姐姐自己處理吧。”
    念恩似乎被母親喊醒了,一股強烈的思念牽引著她奪門而出,去往想去的地方。
    在路上,她的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隱隱發出疲憊的歎息。剛到國外的時候,她就給秉誠發去消息告訴她的情況,可一直沒有等到秉誠的回複。之後的時間裏,她也未收到關於秉誠的任何消息,如人間蒸發了一樣。而她也遲遲沒有勇氣給他打電話詢問情況。現在又得知他舅舅與父親分道揚鑣的消息。她心裏發慌,完全沒有譜。一想到這,她十分懊惱,腳狠踩油門。快抵達花園的入口處,念恩急刹車。她放眼望去,隔著一片茂密的樹林,借著花園裏暗黃的燈光,別墅的輪廓依稀可見。
    念恩在車裏遲疑了片刻才下車。往別墅方向走去。剛好撞見屋裏走出來兩個人影,驚慌地退縮到草叢裏隱蔽起來。她探出腦袋打量對麵兩人,她們的模樣在燈光下越來越清晰。正是柏蓉英和小芬。她們在庭院倒騰花盆裏的植物。看著柏蓉英行走自如,念恩心裏一陣驚喜。她又抬頭看了秉誠房間的一眼,發現屋裏一片漆黑。念恩撲空一場,隻好掉頭返回車上。
    柏蓉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發動機響聲,不由自主地抬頭去看,一輛閃著尾燈的轎車倉促而過。
    念恩次日一早就去了福利院。她走進室內,四麵的牆壁上掛滿了公益活動宣傳的照片。還有兩年前他們與孩子們拍下的合照至今仍未摘下來。念恩看著這些照片無比懷念,慢慢沉浸其中。
    秉誠選購了一些生活用品給林文嵐送過來。在門口前的坪地裏發現一輛陌生的轎車停在那。他疑惑著走進室內,撞見一個亭亭玉立的背影靜靜的站在宣傳牆邊。念恩緩緩回神,轉過身來。兩人的視線無意交接後,念恩溢於言表的激動和驚喜,秉誠卻麵無表情。
    “秉誠。”念恩不安地叫了他的名字,大步朝他邁進。
    秉誠感應到她即將走過來,向後倒退兩步,將目光移向別處。念恩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突發一陣傷感,臉上留下一抹尷尬的痕跡。直到林文嵐的出現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
    “喲,是念恩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林文嵐喜出望外的上去握住念恩的手,從頭到腳仔細看了個遍,“瞧著你狀態好,人也精神多了,我真替你高興。”
    秉誠和念恩互瞅對方一眼。念恩關切地向林文嵐問候:“嵐姨在這裏還習慣吧。”
    “每天跟孩子們在一起,這日子可充實著哩。”林文嵐說著左右打量了兩人,催促道:“你們快別這麼站著了,到屋裏去坐著聊。”
    兩人跟林文嵐進了屋。林文嵐邊燒開水邊跟念恩說:“今天院長和老師帶著孩子們出去搞活動了,留我一個人看守。”
    秉誠沒把自己當客,將帶來的物品熟悉地擺放在櫃子裏,這邊忙完又幫著林文嵐找茶葉招待客人。他突然這般客氣待人的方式讓念恩徒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目光一直滯留在秉誠身上不曾挪開。
    秉誠對林文嵐說:“沒茶葉了,我出去買一點。”
    念恩起身攔著他:“不用這麼麻煩,我喜歡喝白開水。”
    “秉誠,你去院長辦公室去拿,他那裏有。”林文嵐提醒道。
    秉誠立刻出去了。林文嵐趁他出去的功夫,借機安慰念恩:“竟然回來了,好好跟秉誠聊聊,你們之間有些誤會盡早解開。”
    念恩低頭琢磨著沒有說話。
    林文嵐不想她難過,找其他話題問:“你回來在做什麼呢?”
    “我打算回去幫爸爸做點事。”
    “哦,你父親年紀也大了,回去幫幫他也是應該的。”
    秉誠返回時在門口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稍待片刻才進去,給念恩摻了茶水遞到她麵前。念恩手足無措地接過茶杯。秉誠忽然覺得大家都不自在,告訴林文嵐要先行一步。念恩察覺到他要動身立馬放下茶杯,附和地站立起來說:“我跟你一起走吧。”
    林文嵐不想打擾兩人單獨相處,就沒有挽留他們,送他們到門口。兩人向林文嵐告了別,一前一後往外走。秉誠徑直走向自己的車,隨後轉過身來說:“我要回趟檢察院,你呢。”
    念恩聽到這話大失所望。她盡量從容地回答:“我沒什麼事。”
    秉誠點了頭,隨即上車打燃車子等念恩先走。念恩坐在車裏躊躇不肯走,扭頭看了秉誠一眼,他已做好準備出發。
    念恩呆愣了幾秒。秉誠見她遲遲沒動靜,搖下車窗提醒道:“你先走吧。”
    念恩感覺秉誠沒有一絲停留的意思,隻好識趣先走一步。眼睛一直盯著後視鏡裏的車子。秉誠跟在她後麵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分岔路口,兩人朝著不同方向分開了。
    秉誠脫離了念恩的視線,壓抑的情緒得到宣泄。他回想起念恩的模樣,麵色紅潤,神采奕奕,整個人煥然一新。離開的這兩年她算是解脫了。可她如此放得下,卻讓他內心越難過。他愈來愈懷疑念恩對他的感情淺薄。秉誠嘲笑自己,畢竟不是聖人也難免脫俗。親人之間嚼舌根的話聽多了,久而久之也潛入到他內心深處,影響著他的判斷。
    念恩還沉浸在剛才的印象裏。她滿懷期待地見到了他,得到的不是一個擁抱而是冷淡的態度,甚至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
    念恩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便迎來她正式到酒店就職的日子。她迎著朝陽從床上緩緩爬起來。對鏡妝點倦顏,把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最後換上一身幹淨利落的西裝。下樓乘坐李建賢的專車前往酒店。上車後,念恩挨著父親而坐。她意外發現父親今天把自己從頭到腳拾掇得整整齊齊。一身西裝革履,顯得格外有氣勢。眉宇間透著一股沉穩與從容。看向女兒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
    “今天我會在管理層會議上宣布你的任命,你準備好了嗎?”
    “還是有點緊張。”念恩微皺眉頭。
    李建賢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鼓勵道:“有我在,不用擔心,你就大大方方地出席。”
    到了酒店,行政部的經理和工作人員上前來迎接。在下屬麵前,李建賢臉上略顯嚴肅,腰板直得像一座大山屹立不倒,走路帶風。念恩緊跟在他身旁一路向會議室走去。
    酒店各部門經理、總監都已到會議室就坐。李建賢剛露麵,全體管理人員紛紛起身,畢恭畢敬地向董事長致意,態度謙恭。李建賢微笑著走到正中央的位置落座。念恩安排在董事長旁邊位置坐下。
    會議正式開始,由董事長介紹新任總經理的背景和未來規劃。在他發言的過程中,念恩從左往右看了每一張麵孔。有的人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有的人神秘莫測,還有那麼一個人冷眼以對不太友好。她心裏不免一驚。
    李建賢介紹完畢,正式宣布了新任總經理的任命。下屬們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表達對新領導的歡迎和支持。
    念恩在短暫的時間內組織好語言,以總經理的身份向在座的管理人員致辭:“首先我很感謝各位的支持!也很榮幸能夠與大家一起共事。在座的前輩都比我經驗豐富,往後還需各位前輩多多指教,希望我的加入能給酒店添磚加瓦,再次感謝大家。”說完站起來麵向大家深鞠一躬以表謝意。
    李建賢做最後總結。會議結束後,念恩跟著父親在一行人的陪同下到各個部門走訪。與員工近距離交流,讓員工認識她。轉了一圈下來就一個多小時。念恩在行政部經理的帶領下回總經理辦公室休息。剛坐下,李建賢就走了進來。特意向她囑咐一些要緊事:“剛剛我在會上表揚的副總張暉,他算是酒店的開國元老了。之前總經理的工作都是由他在代理,你接任總經理打破了他的期望,可能會引起他的不滿,今後你要尊重他,謙虛向他討教,跟他處理好關係。”
    經父親這一提醒,念恩驚覺似的想起方才他那敵意的眼神就讓人不寒而栗。
    念恩剛涉足新的領域,一切都要從零開始。而感情的事一直困擾著她,根本沒有心思學習如何管理酒店,一整天都坐在辦公室裏發呆。這上任兩天也是走馬觀花,僅僅了解酒店的組織架構和員工的信息,對酒店的業務和運營情況毫無興趣。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暗處窺視的張暉掌握。他垂涎總經理的位置已久,現在卻空降一名千金搶走他的位置,心生怨恨。當他發現念恩的資曆淺,加上這般不求上進的態度,暗自竊喜。認為她不過是酒店一隻擺設的花瓶,沒有真本事,對他而言是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念恩在辦公室裏待著心神不定。她決定主動去找秉誠弄清狀況。秉誠卻以出差為由刻意躲避她。念恩沒能見到他更加心慌,無數個想法在她腦海中盤旋,卻找不到一個答案。她在絕望與希望交織中自我安慰著,期待秉誠回來見她。後來兩人好不容易見了麵,也隻是淺談了一下未切入正題。
    “這兩年怎麼樣,看你的精神不錯。”秉誠說話的語氣平淡。
    念恩笑著說:“每天除了學習就是鍛煉身體,日子比較充實。現在回來幫爸爸管理酒店,我一個門外漢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秉誠吃驚地看她一眼,卻鼓勵道:“去嚐試和挑戰一些新的東西挺好的。”
    “伯父伯母他們還好吧?”念恩關心道。
    “我爸還是老樣子,我媽身體已經康複回學院上班了。”
    “那太好了。”念恩心裏長舒一口氣。
    秉誠感受到她放鬆的心情,帶著理解的口吻說:“過去的事你也不用耿耿於懷,你沒有做錯什麼,這是個意外,你好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念恩看著秉誠疲憊的狀態,心疼地說:“這兩年你照顧伯母一定很辛苦吧。”
    “沒有辛苦而言,對待自己的母親應該做的,我隻怕我做的不夠。”秉誠突然覺著自己說出的這些話味同嚼蠟。
    念恩為之感動:“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伯母有你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心情一定很好,之所以恢複得很快。”
    秉誠聽膩了這些讚美的話。大家都看不到他的存在,連念恩也看不到他的內心極度渴望愛,這兩年來他是怎麼熬過來的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刻意抬腕看了手表,然後看向別處心不在焉。
    念恩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問:“秉誠,我感覺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堵牆,你是在為我的不告而別生氣嗎?”
    秉誠收回目光,凝聚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說:“看到你現在過得好,當初離開這座城市是很好的選擇。”
    “你不用說這些話敷衍我,我隻想聽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念恩一衝動大聲喊出來。
    秉誠低下頭,目光呆滯地盯著桌麵,語氣中夾帶壓抑的憤怒:“我的想法?大家都一致認為我內心很強大,無所不能,根本不需要在乎我的感受。”說著抬頭直視她。
    “不是這樣的!”念恩聽出了他心中的不愉快和煎熬,卻不知從何說起,心裏又急又自責。
    “你倒是挺自信的,兩年來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會發生變化嗎?”他的聲音像雨點一樣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片心酸。
    念恩頓時焦急難耐。眼瞅著秉誠動身就要走。她腦子一片空白,受本能支配,猛撲上去摟著秉誠的一隻胳膊,此刻隻能簡單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秉誠卻覺得這三個字廉價。他掙脫念恩的束縛,頭也不回離開了。留下念恩在那暗自落淚。她感受到秉誠這兩年過得很不好。可她卻未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度過這艱難的日子。
    念恩夜晚跑去酒吧借酒消愁。念施接到她的電話,下班後立馬趕過來陪她。
    念恩在妹妹麵前哭訴:“我好糊塗啊!我應該感受到他心裏的煎熬,可我卻撇下他一個人獨自麵對。”
    念施安慰道:“那時的情況本來就很複雜,你有所顧慮也是情有可原,不要責怪自己。”
    念恩懊惱不休:“我為什麼要強忍著不給他打電話,我為何變得這麼膽怯。如果將心比心,那我沉默的態度何嚐不是在傷害他。”
    念施看著心疼,上去擁抱著她。
    檢察院幾個部門安排在念恩的酒店裏聚餐。秉誠一整晚都悶悶不樂。周華發現他有心事,陪他喝了很多杯。高璐經曆過上次尷尬之事,沒了昔日的熱情,這次與他保持距離不再靠近。自顧自地吃飯。
    念恩在辦公室又是發呆一天。保潔阿姨敲門進來打掃衛生。她被驚醒過來。見窗外天色已晚,提著包離開辦公室。
    這邊聚餐也剛結束。秉誠和周華都喝高了,兩人勾肩搭背走路踉蹌。同事們看著不放心,上去扶住他倆。高璐頭一次見秉誠這般失態,看著於心不忍,便主動上去幫忙扶著他走出包房。
    念恩在大堂恰巧碰見他們出來。她內心極不安定,緊追上去想要宣誓主權。她迎頭趕在他們前麵。突然被擋住了去路,秉誠抬頭看了跟前的這個人,身體不由地打了一個顫以致重心不穩險些摔倒。
    “秉誠!”念恩驚呼一聲,眼明手快搶在高璐前去扶住他,卻被秉誠躲閃。念恩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肉眼可見的失落,盯著他欲言又止,感覺心都要碎了。
    秉誠沒有再抬頭正視她。高璐在一旁打量著念恩的言行舉止,大概猜到了她的真實身份,露出得意的笑容,摟緊秉誠的胳膊慢慢走出大堂。
    念恩慌亂中捕捉到高璐驕傲的表情,心有不甘的追了出去。車子快速駛出坪地,與她擦肩而過。念恩在原地直愣愣傻站著。大堂經理發現念恩不對勁,從裏麵跑出來關心她。
    “李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念恩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周圍的一切她都看不到聽不到。任由旁邊的經理喊了她半天也沒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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