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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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施出差回來已經是深夜。發現姐姐房裏的燈明晃晃的開著就敲門進去。念恩見到妹妹勾起了她傾訴的欲望。念施顧不上洗漱就坐下來聽她說完為止。聽完還幫她分析:“姐,這個事真是你缺心眼了。你怎麼就衝到人家車頭去了,真是被你給驚嚇到了。費秉誠的母親說你也是情理之中,自己的孩子當然心疼了。”
“可心裏總不是滋味,一想起她數落我跟爸爸就會特別的生氣。”她氣的還有自己挨了一個耳光,礙於麵子沒有告訴妹妹。
“爸爸對待感情的德行本身就不招人喜歡,你還袒護著他。”
“喂,我說你這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呢?”
“我說的是實話。快五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都未安定下來,誰不說閑話。”
“對了,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媽。”
“剛才還在那裏生氣,現在又叮囑我不要泄露出去。好了,我記住了。”念施剛要動身走開,念恩趕緊叫住她:“念施,你還是多抽空去看看爸爸,他很想你。”
“想我?他身邊有女人圍著他轉,我怕打擾了他。”
“爸爸雖然有錯,可是我們也應該孝敬他,這是我們子女應該做的。”
“你不是經常去找他嘛,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我是去了,可我並不能代替你那份孝心,自己的事還是自己去完成吧。”
念施被姐姐擺了一道,倒有些羞愧。“我知道了,我抽空過去看看他老人家。”
費承德回家聽說了昨天所發生的事,與栢蓉英在房間裏詳談。
“你怎麼會這麼衝動呢,你說這些話會傷著孩子們的心。”
“發生這樣的事能不急嗎,我沒有心思去顧慮她的感受。”
“這件事是念恩太實在,不忍心看著長輩落空,就一股腦的想幫忙,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你說得倒很輕鬆,兒子受了委屈,你做父親的都不心疼自己孩子。還是你偏心允希,想要補償就任由他胡鬧還想讓秉誠擔待他。”
費承德頓時惱羞成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兩個都是我兒子,我一樣心疼。”他不願繼續聽栢蓉英嘮叨,決定親自去找秉誠談談。
兩人往公園方向走去。費承德一路上一直在為念恩辯解。“念恩關心允希固然沒有問題,這也是我希望日後看到你們兄弟叔嫂之間關係和諧,你也不要質疑她對你的感情,也別跟自己的兄弟計較。允希沒有什麼野心,他與世無爭的性格也不會威脅到你,你就多包容體諒他一下。”接著又坦白了另一件事:“對了,念恩陪你嵐姨出去散心這件事是我拜托她的,你們不要多心。”
秉誠在念恩那裏受到的打擊還未及平複,今天又被父親無意中傷。雖然他清楚自己擁有了很多,不僅可以享受父親帶給他的名譽和特權,還收獲了愛情,但他也獨自默默承受了許多壓力。小時候麵對父親的背叛,他不吵不鬧選擇了默許,甚至不顧母親的感受接納和善待他的情人,這些付出和退讓也算得上深明大義。然而父親今天卻提醒他要懂得知足和珍惜這份兄弟情義。殊不知,他年幼時何嚐沒有經曆過一段難捱的煎熬日子,母親將責備和怨恨宣泄在他身上,讓他早早成熟起來,分擔了父親的一部分責任,承載了不少精神負擔。
念恩百無聊奈的在畫室裏發呆了一整天。她一會兒為不小心傷了秉誠的麵子衝動得想去找他道歉;一會兒想到秉誠質疑她的感情又覺得無辜。
李建賢投資建設的一座避暑山莊裝修完工了。他迫不及待地把念恩叫來,隨後又興致勃勃地說出他接下來的安排:“下周就是立夏的日子,我計劃安排費市長他們一同到山莊休閑娛樂,一來提高山莊的知名度,二來加深與費家的感情。”
念恩從進門那刻就沒發過言,一直安靜坐在椅子上。李建賢彎腰審視她,覺著不對勁便問:“你今兒個怎麼了?”
“我,我沒什麼事。”念恩含糊其辭地回避他。
“等一下!”李建賢發現端倪似的追問:“是跟秉誠發生了什麼嗎?從你進來到現在都沒聽你提起過他。”
念恩被問得心煩氣躁,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便轉移話題:“爸爸不要總是操心我的事,多花心思去關心一下念施吧,你要出麵才能讓你們的關係破冰。”
“我連她的影子都見不著,你叫我怎麼去化解。”
“想要見她那倒也容易,就看你誠意了。”李建賢欲言又止。
賈學玲給秉誠打來電話,告訴他同學們商量著要在蘇城聚會。秉誠欣然答應了。他借這個機會,鼓足勇氣給念恩打了電話。念恩爽快答應了。這幾天時間裏,她魂不守舍地就盼望這個電話的到來。
大家都對秉誠的神秘女友充滿期待。當被問起,他倒想起與念恩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他慢慢回憶,深邃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幸福的笑容介紹著:“她是一個傻氣的女人,總是給你出一些難題讓你頭疼,你要有足夠的耐心去解決,有時候缺根筋笨得惹你生氣,有時候一個純真無邪的笑容又會暖化你。”
“哎喲,怎麼聽著像是一個女兒被你寵溺哩。”大夥起哄。
“看不出來平日裏悶騷的秉誠,撒狗糧倒是一把好手啊。”一位男同學打趣他。
念恩打車過來。剛一露麵,大家都將目光投向她身上。念恩在一群陌生人中認出了賈學玲,她正微笑看著自己。念恩不免一驚,心頭淌過一股酸澀。昔日的熱情也減退了,以淡淡的笑容回應了她。
大家久別多年今日難得有機會相聚,都放鬆開來喝得盡興,個個酒酣耳熱。秉誠作為東道主難以抵抗,被猛灌了一些酒。念恩看著心急,挺身幫忙擋酒。不善飲酒的她喝了兩三杯就開始頭暈目眩。秉誠趕忙阻止她。念恩不理睬他,繼續與大夥兒暢飲。賈學玲一旁看著念恩為了秉誠拚命,下意識認為自己不會這麼傻氣。這麼多年從未有一個人走進她的心房裏。
大家吃完喝完又提出去ktv唱歌。念恩的胃裏早已翻江倒海,被天花板上的旋轉燈耀得暈頭轉向,難受得吐了一地。讓在座的同學猝不及防的接受這一尷尬場麵。秉誠神色慌張,連聲向大家表示歉意。賈學玲上前近一步觀察念恩的情況,不停地關心:“念恩怎麼樣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秉誠不想破壞大家的興致,匆忙打了招呼要送念恩回家。同學們見狀都露出理解的目光。服務員聽到呼叫也迅速進來清理現場的狼藉。
念恩意猶未盡,一個勁的瞎嚷嚷:“不能走!我還要唱歌呢!”
同學們吃驚地望著失態的念恩,其中有兩位女同學似笑非笑地撇了她一眼,還私下交頭接耳。
“好啦。”秉誠摟著她的腰吃力地走出了包房。兩個人都喝了酒,隻好打車回去。
念恩一路上沒完沒了,嘴裏不停地念叨:“秉誠,為什麼你這麼久不理我?我知道伯母很欣賞賈小姐,我也欣賞她,可是我先遇上你的對嗎,不是我不自量力地想霸占你,是我真的好喜歡你。”
秉誠瞬間弄明白了。他忽然覺得慚愧,一味地跟念恩置氣,顯得自己太沒風度。兩人終於到了家。屋裏太黑,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摟著念恩,一邊又去找開關。念恩突然推開秉誠,走路蹁躚。秉誠急了,硬把她拉到他身邊,她就像一隻小鹿軟綿綿地躺在了他懷裏。
“一切都過去了。”
念恩什麼也沒有聽清楚。秉誠小心扶她在沙發上躺下,然後擰開旁邊台燈一看,她整張臉緋紅,連毛孔都張開了。一時把他嚇壞了。“念恩,你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說著去倒來一杯水,扶她起來。“來,喝點水。”念恩抱著杯子大口猛吞下去,之後癱在沙發的另一端昏迷不醒。秉誠隻好把她抱到房間去。打濕毛巾替她擦了一把臉,他就蹲坐在床邊,不曾想過離開她。
天剛蒙蒙亮。念恩醒過來發現秉誠伏在她身邊,一陣欣喜溢於言表,接著又一陣心疼,給他披了一件外套,隨後踮起腳尖躡手躡腳走進淋浴室,擰開水龍頭,流動的水從天而降密密匝匝灑在她身上,將身上殘留的刺鼻的酒氣衝洗掉,隨後換上一件親膚睡衣。她回到房間裏,發現秉誠還在熟睡。一定是昨晚給累的,她想讓他多睡會兒,走出房門,將門虛掩。
秉誠醒來不見念恩急著去找她。在屋外的陽台上,他看見念恩提著水壺正在給花草澆水。微風搖曳的空氣中,花香撲鼻而來;水滴打濕了泥土,得以滋潤;在日光的照耀下,她那修長柔軟的身子散發出一陣陣溫香,隔著一層絲綢的是她白玉般的肌膚,那顆放光奪目的紅寶石在她胸前微微搖擺,惹得他兩眼泛光,心裏蠢蠢欲動。她心有靈犀似的微微抬起頭,一縷散亂的青絲拂過她的臉頰。他倆在光芒下深情相望。
念恩如夢初醒,嬌羞的轉動身子背對著他。秉誠靠前一步摟住她的腰,吻了她的香肩。嘴裏滿滿的歉意:“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即便是弟弟,但在情感裏也不能容忍任何男人介入。”
念恩緊繃的身子隨著他一句誠意的道歉慢慢鬆軟開來。她忍俊不禁:“你就這麼小氣啊。”
秉誠忍不住想去親她,嘴剛上去,突然手機鈴聲不識時務的響起。秉誠煩躁地接了電話,那頭就傳來質問的口氣:“昨晚你去哪裏了?”念恩隱約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不和諧的聲音。秉誠瞅了正疑惑的念恩一眼,竟然毫不避諱地說:“我在念恩這裏。”念恩瞪大眼望著他。秉誠掛了電話,毫無顧慮的坦白:“是我母親。”念恩心裏開始慌亂,擔心又生誤會,立馬腦海中浮現出栢蓉英朝她使了一個鄙夷的臉色,氣呼呼地說:“你幹嘛直接告訴伯母在我這裏,她對我又有看法了,一定會覺著我是真的不害臊、輕浮的女人。”
“你就這麼在意她誤會我們在一起嗎。”
“你趕緊回去吧。我收拾一下也要去畫室。”說完就跑去了房間,關上門。
秉誠見她反應這麼大,心裏倒有些不是滋味。可發現餐桌上有備好的早餐,心情又得以平複。
念恩收拾好出來,發現秉誠還沒走。他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三明治,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念恩臉上洋溢滿足。這種場景也是她所期待已久的。
栢蓉英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她兩隻手反複摩擦。她急不可耐地想找兒子問個究竟。在這之前,瑾雯和黛莎已經幫她分析了原因。黛莎鄙視道:“李念恩還挺會耍手段的,直接把男人帶回家過夜了,這不是強迫哥哥就範嘛。”
“哎唷,這不得了。”瑾雯隨聲附和。
秉誠剛進屋子,栢蓉英劈頭就問:“昨晚是怎麼回事?又是誰的意思呢?”室內有短暫的死寂。在二嬸她們的注視之下,秉誠覺得有壓迫感,故而反抗:“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事無巨細的向你交代。”
栢蓉英無法克製的顫抖著,眼裏幾乎冒出火花。“我真是沒看出來,李念恩還會耍這些心思,這是讓你嚐到一點甜頭就偏袒起她來了。”
秉誠聽著割耳,一咬牙說:“媽,你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們是兩情相悅,行事也是情理之中。”
栢蓉英剛張開的嘴聽到他竭力辯解便慢慢地閉上。她隻覺得力不從心,也不想再同他爭執。她擔心了一天身體也感覺疲憊。秉誠看見她麵色冷然,低著頭也便不敢言語。瑾雯她們見是這個場麵,趕緊撤走了。
費承德不久後收到了李建賢的邀請,前往山莊赴會。柏蓉英還在氣頭上果斷拒絕了。費祥和要應酬也不能去。瑾雯和黛莎對念恩心存芥蒂自然也不會去。最後就剩下費承德父子以及柏言倫一同前去。
轎車駛進盤山道,朝著高處的山莊爬行。漫山碧綠叢生,沿途有多個觀景台和適合拍照的免費景點。費承德在忙碌後靜靜地享受窗外的自然風光。
李建賢設了晚宴款待貴客。念恩經過廚房瞧見菜品都超出規格了,便去找父親。
“爸爸,你這是邀請別人來休閑的還是來酒池肉林的啊,你這樣奢靡接待市長,要是被其他暗訪的”客人”撞見傳出去,會破壞伯父一貫從簡的樸素作風。”
“這麼隱蔽的地方誰會發現。”
“總之注意一下不是壞事。這裏既是休閑的避所,還不如做一些家常小菜,多吃些綠色食品,搭配一些清酒,文人聚在一起也可以飲酒作詩,諧和這周遭的風景多雅致啊。”
“清粥小菜我可拿不出手。”
“不是準備了好酒嘛。我是覺得想要親近對方就要尊重人家的喜好。”
“你這孩子,總是出一些超乎常理的點子,但也受用。”
天漸漸黑下來,費承德的小車也駛進了燈火輝煌的山莊。在管家的指引下開向停車坪裏。李建賢親自上去迎接,掃視了來的人中不見栢蓉英,內心有些不安。費承德看出他異樣的表情,解釋道:“夫人晚上有事走不開。”李建賢這才輕鬆地笑了笑。念恩與秉誠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跟隨長輩進去。
在酒桌上,李建賢一直熱情招待著各位。趁大家酒意正濃,對費承德發出誠摯的邀請:“得知市長閑暇之餘喜歡書法,我特意在山莊設有一間書房,還準備了文房四寶,隨時恭候您的駕臨。”
柏言倫聽後立馬揭穿他:“李兄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姐夫隻要大筆一揮寫幾個字,題款後印章一蓋,那可就是山莊的活招牌了。”
費承德恍然大悟:“難怪我從大門進來就沒瞧見山莊的招牌,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你們生意人算盤就是打得精啊。”
“失敬失敬。”李建賢先是自罰一杯,然後主動招供:“這為了給山莊錦上添花,我的確藏了點小心思,也就厚臉皮一回了。”話音一落,立刻引起哄堂大笑。
費承德收住笑容言歸正傳。他把去年“兩會”《政府工作報告》中涉及房地產的問題拿出來講了講。
“去年兩會上提出要堅決遏止房地產市場價格快速上漲的勢頭,沒過多久,國務院就推出新的政策《國十條》,想必你們都仔細研究了這些條例,下一步將如何打算心裏也有數了吧。”
柏言倫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氣惱地說:“若不是其他城市房價地價出現過快上漲的勢頭,投機性購房再度活躍,哪能引起國家高度的重視。”
費承德繼續剖析:“未來中國房地產業的發展不僅僅是經濟問題,更重要的是民生問題,這住房的首要功能是居住的功能,而不是投資。”
“那就要麵臨降低房子的價格。”柏言倫言語激動。李建賢一邊悉心聽著,沒有發言。
費承德嚴肅道:“現在各地政府為了穩定房價,必須出麵幹預,要求房地產市場改變以往的暴利經營模式,還是要以消費為主導的市場,將對房地產投資炒作進行全麵的嚴格限製,你們也要大力支持政府工作。”
大家前半部分聊了政策,後半部分又開始聊家常。李建賢試探性地提起孩子們的終身大事。
“我這女兒缺心眼,做起事來有時毫無分寸,還望市長和秉誠多擔待點。”
費承德露出滿意的笑容:“李兄言重了,念恩率真的性格恰好能彌補秉誠的木訥,這也算是互補。”
李建賢就此機會開誠布公地說:“竟然雙方長輩都滿意,要不挑個良道吉日把婚事先定下來吧。”
此言一出,讓毫無心理準備的秉誠和念恩驚嚇一跳。費承德停頓思索了一下,方才回應道:“秉誠今年滿二十七歲,年長念恩兩歲,倒也到了適婚年齡。我沒什麼意見,主要是看孩子們的意思。”
長輩們都將視線落在兩個年輕人身上,期待著他倆的表態。秉誠若有所思遲遲未作答。念恩看穿了他的心事,大方主動地回應:“雖然現在已過了父母之言媒妁之約的年代,可父母用無盡的愛與嗬護養育我們長大成人,對於子女而言,我們最希望得到的是父母的祝福。這次兩位母親都不在場,我們先感謝兩位父親。”念恩微笑看了秉誠一眼,他欣然起身,兩人不約而同地端起酒杯舉向費承德和李建賢麵前,一飲而盡以表達養育之恩。
念恩的這席話讓費承德十分欣慰。他也知道栢蓉英心裏正膈應著還沒完全接納念恩,作為母親當然不能缺席見證孩子們的幸福和給予祝福。可另一邊的李建賢得到確認後變得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