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呼呼地刮著，兩個孩子手牽手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時不時刮來一個紙片兒，襯托著淒涼和孤苦。
    “李衝，我們該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
    吟安咬著嘴唇低聲啜泣著，李衝握緊吟安的手，說：“少爺放心，李衝一定不會離開你的，以後少爺在哪兒，李衝就在哪兒！”
    吟安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火光通明的李府，同樣握緊了李衝的手。
    李衝雖然比吟安年長兩歲，可畢竟也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而且剛剛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娘親死在官兵的刀下，此時他心裏並不比吟安好受到哪裏去，對於倆人的未來，他心裏也完全沒有底兒。
    江州正在鬧災，李衝記得白日裏橋洞底下躺著好些個人，於是就拉著吟安去橋洞下麵躲著。
    兩人走下了河堤，吟安拉住李衝，“李衝，那裏有人，我不敢過去。”
    “少爺別怕，有人才安全呢！萬一那些官兵們追了過來，這邊兒人多，他們不知道要找誰呢！”
    “嗯！”吟安咽了咽口水，跟著李衝進了橋洞。
    橋洞下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好些人，各個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月光瀉下來，人們蒼白的臉越加恐怖。
    吟安拉住李衝的胳膊不讓他再深入橋洞，李衝也覺得瘮人，就拉著吟安原地坐了下來。
    “少爺，睡吧，等天一亮咱們偷偷的回去瞅一眼，說不定……”李衝沒再說下去，說不定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等我睡醒了，你還在嗎？”吟安靠著李衝，怯懦的問道。
    “在！我說過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吟安這才鬆了繃緊的神經，緊緊抓著李衝閉上了眼睛，待吟安的呼吸平靜後，李衝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抽著鼻頭，流下兩行赤子之淚來，等天明了，李府是不是就不複存在了？
    寅時快過去的時候，橋洞內忽然響起一陣騷動，李衝一個激靈醒過來緊緊抱住吟安。
    吟安也被驚醒，回抱著李衝，兩個孩子像兩隻受驚的小老虎，警惕而防備的盯著騷動傳來的方向。
    挨著兩個孩子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農民王老漢，他也被那陣哭聲吵醒，不甘願的緩緩起身，打了個哈欠，柔弱無力的靠在橋洞邊。
    扭頭看見兩個新來的娃娃，這倆娃娃穿的衣服還算體麵，王老漢有些奇怪，問他們：“你們是誰家的孩子？”
    李衝急忙把吟安擋在身後，“關你什麼事！”
    王老漢咳嗽兩聲，說：“別怕，別怕，像你們這樣，家裏吃不起飯，把孩子趕跑的人家還不遍地都是，沒把你們給賣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嘍！”
    李衝看了吟安一眼，沒有搭話，隻是問王老漢：“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嘿，還能發生什麼事了，又死人了唄！”
    “死……死，死人！”吟安滿麵驚恐，渾身發抖。
    “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現在一天不餓死兩三個都不正常，你們呀，習慣就好了。”
    王老漢說完，緩緩起身，“天快亮了，趕緊的，占個好地兒討飯去吧，省的又得餓上一天，說不準，趕明兒醒不過來的就是自個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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