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沉沉的睡去，夢魘卻依舊席卷而來。踏過記憶深處的腐枝枯葉，是那血紅色的春天。
    蕭瑟的風，吹得巷子都膽顫的厲害。
    他就直直的站在巷子口，不敢進去。巷子的深處，父親就死在那裏。
    流言，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傳來。
    “這人怎麼回事兒，怎麼會死在那裏，真晦氣！”
    “就是。不過，他也真是挺慘的，被打成那樣。估計，就是被打死的。”
    “不是打死的，小春姨看到，那人先是被打癱了手臂，之後，他自個兒撞牆死的。”
    你們根本不知道對於像父親一樣的賭術高手來說，失去了手臂，就等於失去了命。
    “手裏還緊緊的攥著錢，這人呀，要是我丈夫，我就先撞死給他看。”
    “這種人，活該受死。”
    他捧住自己的胸口，感受著急促的心跳。斜著眼，看著人，一個、一個從自己身邊走過。他，恨。
    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石子，轉過身，向她們丟去。
    “不準你這麼說我爸。。他，是我爸。”
    “哎呦~真是沒教養。。。。。果然，什麼樣的老爸什麼樣的兒子”
    他也跟著低念：“什麼樣的老爸，什麼樣的兒子。”笑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敢與不敢的，隻有該與不該。父親死的地方，他該去。
    便直向那黑暗的深處奔去。
    慢慢地，停住了腳步。滿目的紅，刹住了他的眼。那個春天，都是紅的。
    他取了父親手中血色的錢，便走了。警車、救護車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他把錢交給守候在家中的母親。母親手一揚，將他丟進了河裏。
    “這，就是走這條路的命。”母親蹲下來問他，“你要這樣的命嗎？”
    他閉口沒有回答。
    春天沒有結束，他就和母親回了鄉下，那年他十歲。鄉下，再新鮮的空氣，也無法滌盡他恨意濃重的心，隻是，恨誰都不知道。
    佯裝著淡然的麵孔，心，卻成倍成倍的痛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