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蔣局長呀。我沒有離開埠頭之前，曾經和他合作過幾次。他升廳長了？進步真快。”李天勤笑了笑接著說道：“兄弟的思維很敏銳！在對待TMIB這個問題上，他的反應確實不太正常。不隻是政委、鄒玉斌部長和我感覺奇怪，就是魯放和陶友甫也感覺很詫異。魯放和陶友甫見馬軍的情緒不穩定，就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一放。”
    在接下來的審訊中，馬軍絲毫沒有對謀殺許洅亨感到愧疚。反而自詡是正義的化身、鏟除奸佞的使者。他慷慨激昂的說，他謀殺許洅亨是因為許洅亨血統低賤，炸毀了雙苯廠苯胺裝置硝化單元，汙染了江水，致使一大批正義聖殿會的會友血統受到影響，就有可能去不了“黃金時代”，去過美好的生活。許洅亨的孽行有違阿斯特利亞女神教人為善的聖意，是可忍，孰不可忍。許洅亨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他殺許洅亨是替天行道，正義之舉！他馬軍就是維護正義的劍，劍是維護正義的工具！可惜，許洅亨命不該絕，沒殺了他。
    “劍是維護正義的工具？”戰智湛皺了皺眉頭，暗想道：這馬軍中毒不輕呀！可他說的怎麼和野板鄭哉說的一樣？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難道野板鄭哉也是正義聖殿會信徒？戰智湛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想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多自視清高的人，張口閉口的都是“正義”？似乎是如果不把自己標榜為手握正義之劍，維護公平正義之人，就會繼續墮落下去，成為人人喊打喊殺的卑鄙小人？就像金庸金大爺的《倚天屠龍記》中心狠手辣的滅絕師太叫嚷的那樣：魔教妖人，就是要滅之絕之！滅絕師太就是正義之劍嗎？
    正義是什麼？在魏道芝的家裏與野板鄭哉重聚之後，戰智湛為好奇心所驅使，特意去查了查資料。在漢語裏，正義即公正的道理，與公平、公道、正直、正當等相聯。在西方語言中，正義一詞源出於拉丁語justitia，由拉丁語中jus演化而來。jus是個多意詞，有公正、公平、正直、法、權利等多種含義。對政治、法律、道德等領域中的是非、善惡作出的肯定判斷。作為道德範疇，與“公正”同義，主要指符合一定社會道德規範的行為，看每個人是否得到了應有的權利履行了應有的義務。對於“正義”一詞，柏拉圖、烏爾比安、凱爾森等國外知名學者都有著不同的理解。簡單地說，“正義”是一種能讓人類走向最大繁榮的倫理觀。
    若說“正義”，包括老子、孔子這些先賢們都有很精妙詮釋，而金庸金大爺《神雕俠侶》中郭靖郭大俠教育楊過的一段話，卻深刻在戰智湛的骨髓裏了。郭靖說：我輩練功學武，所為何事？行俠仗義、濟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這隻是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稱我一聲“郭大俠”，實因敬我為國為民、奮不顧身的助守襄陽。然我才力有限，不能為民解困，實在愧當“大俠”兩字。過兒聰明智慧勝我十倍，將來成就定然遠勝於我，這是不消說的。隻盼你心頭牢牢記著“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這八個字，日後名揚天下，成為受萬民敬仰的真正大俠。
    也就是說隻有心中裝著國家，裝著天下百姓，所做的事才是正義的事業！
    想到這裏，戰智湛對李天勤說道：“天勤哥，這個什麼”馬軍”妄議”正義”，實則褻瀆了正義這個名詞！什麼是正義？士之大者，為國為民。隻要心中無私，這才是正義！”
    戰智湛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正義的確就是一個名詞，沒有絕對的，必須具有時效性、多樣性和可變性。邪惡與正義是對立的另一個名詞，是與正義不斷轉化的。哲學裏講的《宇宙正義原則》雖然很讓人難以苟同，可是細思之，《宇宙正義原則》在這個世界上大行其道。《宇宙正義原則》說：宇宙中的總物質是有限的，其他文明與生俱來有強烈的侵略性。一個文明為了自己文明的安全，可以對任何一個已知文明毀滅性打擊，這都是正義的。事實上，這個《宇宙正義原則》所說的不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嘛，為什麼偏偏冠以“正義”呢？
    就像金庸金大爺《倚天屠龍記》中描寫的張翠山一家三口從冰火島回到中原，張五俠因娶了天鷹教教主之女殷素素，擔心此事不為師父所接受。一代宗師張三豐卻說：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萬別自居名門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這正邪兩字，原本難分。正派弟子若是心術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隻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士之大者，為國為民。隻要心中無私，這才是正義！”戰智湛的話讓李天勤頻頻點頭。
    說到了“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戰智湛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犧牲的戰友姚仁銘。想到了姚仁銘，他又想到了張翰。想到了張翰，戰智湛又有點歉意。這些日子淨忙工作上的事了，也沒抽時間和他聚一聚。不知道他當了埠頭工程大學保衛處副處長之後，工作順不順心。這幾天，魯放去了鹿城，江三木事務上的事那麼多，就剩個張繼成還能常陪陪他，嘮嘮嗑兒。好在張繼成也是張翰老戰友的兒子，兩個人會有共同語言的。
    想到張三豐的至理名言，戰智湛又想起過年的時候去拜訪六哥王慶珂。六嫂佟媛媛唱完了《英雄讚歌》之後，戰智湛誇獎王慶珂不僅是英雄，他還是正義的使者，光明磊落的化身！
    不料，王慶珂眼皮一翻，渾濁的雙眼中精芒一閃，隨即又恢複了常年被酒精浸泡的顏色。王慶珂歎了口氣說：“唉……這兩年啥”正義”了、”自由”啥的聽得忒多了，聽得我腦瓜子都木了。老八你也不想一想，你整天在我家大門口舞舞喳喳的耍大片兒刀，說是為了怕我出門惹禍，為了我好，這是正義！我在自己家院子裏練一套《楊家槍》，就是威脅你了，就是非正義的，就應該挨收拾？哼！我上你家大門口耍大片兒刀沒那個本事，可是去你家窗戶底下拉潑屎的能耐還是有的。可你要是出來削我一頓，那不是侵犯了我拉屎的自由了嗎？憑啥呀！”
    王慶珂說的話糙理不糙，可不知指的是什麼，一下子讓戰智湛無言以對了。
    戰智湛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想道：難道是什麼“正義聖殿會”對王慶珂的洗腦以失敗而告終，反而引起了王慶珂的強烈反感，王慶珂這才說了一大套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