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英雄不問出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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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子裏包產到戶了,“王老蔫兒”一家和“王氏五虎”不沾親不帶故,好地自然與他家沒有緣分,“王老蔫兒”隻分到了霍倫河邊十年九澇的一片低窪地。但是,蔫吧人都有老主妖子。為了養家糊口,“王老蔫兒”和王嫂帶著三個女兒起五更爬半夜,硬是靠著一鍬一鎬在自己分到的土地上挖出了一個養魚池。都說“天道酬勤”,老天爺似乎總是眷顧那些勤勞的人們,“王老蔫兒”一家當年就獲得了豐收。除了償還買縣水產的魚苗所借的高利貸,還剩了五六千元。這一下,“王老蔫”一家養魚發了財的事兒不脛而走,傳遍了十裏八鄉。
那個時候政策好,確實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但是,這些先富起來的人除了當官的就是“王氏五虎”這種人。“王老蔫兒”居然能發家致富,豈不有悖天理?於是乎,得紅眼兒病的就盯上了“王老蔫兒”一家,登門軟磨硬泡來借錢的自然不在少數。更要命的是,“王氏五虎”也免不了傳染了紅眼兒病,派人來“王老蔫兒”家,要用王振琪家東大崗子那片黑得流油的好地和“王老蔫兒”換。“王老蔫兒”的強勁兒上來了,頭一搖,不換!
於是乎,災難降臨了!一個月暗星稀的夜晚,王嫂十五歲的大女兒被人禍害致死後扔進了霍倫河。“王老蔫兒”悲痛欲絕之際闖到王振琪家去討公道,卻被“王氏五虎”的打手打個半死。王嫂抬著丈夫和女兒的屍體去縣公安局喊冤,縣公安局卻裁定王嫂的女兒是自殺。不僅如此,“王氏五虎”還放出話來:“要是不換養魚池就燒房子!”
王慶珂就像金庸金大爺《飛狐外傳》中的大俠胡斐,王嫂一家的遭遇讓他動了俠義之心。讓人瞠目結舌的是,王慶珂隻帶了趙小強和“趙大嘴”、“錢二囉嗦”,就敢深入虎穴狼窩。
“王氏五虎”很驚佩。王振江冷冷的說道:“哎呀我尻!六哥真牛掰,帶了仨小犢子就敢上我們這旮遝來立棍兒,是瞧不起我們哥們兒咋的?”
王慶珂麵頰上浮著淡淡的笑容,不溫不火的說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嘛。咱們在道兒上混,全靠朋友給麵子。我到王家窩堡是來串門兒的,拉幫結派、打架鬥毆,基本除了好事,沒啥事兒不做的那是小前兒的瘋狂。嘿嘿……”
王慶珂又套交情,又攀親戚,恩威並施。為了給足了“王氏五虎”麵子,王慶珂在自己的大腿上紮了三刀,這叫“三刀六洞”。迫使“王氏五虎”找了一個禍害王嫂閨女,打傷“王老蔫兒”的替死鬼去派出所頂缸自首,並答應王慶珂,給“王老蔫兒”拿兩千塊錢醫藥費,從此絕不再提換王嫂家養魚池的事。
戰智湛講到這裏,王慶珂笑得小眼睛就剩一條縫了,連連說:“好漢不提當年勇!”
王慶珂這一生所作所為毀譽參半,距離民族大義相差甚遠,說得好聽一點,他就是一個“神魔兼是,正邪之間”的人物。可是,王慶珂卻是佟媛媛心目中頂天立地的英雄。戰智湛所講王慶珂當年不顧個人安危,義救素不相識的王嫂一家的英雄故事,自然也讓佟媛媛心中湧起了一股以丈夫為驕傲的自豪。佟媛媛陪著戰智湛和丈夫喝了一口玉泉大曲之後,抹了抹嘴說道:“老八,六嫂好幾年不唱歌了,今天高興,就唱一個《英雄讚歌》!”
佟媛媛當年在民航大廈夜總會,一首李穀一唱紅的《鄉戀》,不知傾倒了多少人。佟媛媛因此得了一個“李穀二”的外號,王慶珂也因為佟媛媛唱的這首歌愛上了她。
戰智湛的到來本來就令王慶珂很高興,久未唱歌妻子佟媛媛又主動獻歌一首助興,自然更加高興。王慶珂吹了一個口哨之後叫道:“媛媛,你唱完了這首歌,我幹了這杯酒!”
在戰智湛和王慶珂“噼裏啪啦”的掌聲中,佟媛媛打開哢啦OK,拿起麥克風在地中間一站,就像換了個人。她台風穩重,如淵渟嶽峙,大有素有“美聲皇後”之稱的殷秀梅之風。佟媛媛仿佛回到了舊日的舞台上,聲情並茂的說道:“歲月如梭,韶光易逝。重回首,想當年,攬盡風雨苦亦甜。我今天僅以一首《英雄讚歌》,獻給我敬仰的八弟,獻給摯愛的六哥!”
讓人蕩氣回腸、心潮澎湃的《英雄讚歌》前奏響起了。這首傳唱了幾十年的經典歌曲,依舊魅力無限。這首歌中蘊含著的那種英雄浪漫主義色彩不知感染了多少人,令人激動萬分。
“風煙滾滾唱英雄,四麵青山側耳聽,側耳聽……”氣勢恢宏的《英雄讚歌》在王慶珂家十幾平方米的客廳中響了起來,一下子吸引住了戰智湛。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電影《英雄兒女》中手持爆破筒毅然衝向蜂擁而至的美國佬的英雄王成,漸漸地,又由王成幻化成了在南疆前線作戰時,將敵人引至900。3高地,為我“靂火分隊”殲敵創造了戰機,卻被敵圍困不能脫身的戰友姚仁銘。王成式的英雄姚仁銘在敵人衝上陣地的最後關頭,以氣壯山河之勢大吼出影響了幾代人的時代最強音:“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報告首長,我堅持不了幾分鍾了!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戰智湛的眼睛濕潤了,他的耳邊仿佛總是回響著姚仁銘讓他熱血沸騰的呐喊:“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佟媛媛唱完了《英雄讚歌》,可戰智湛依然沉浸在歌聲中。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笑了笑對佟媛媛說道:“六嫂,六哥不僅僅是英雄,他還是正義的使者,光明磊落的化身!”
王慶珂眼皮一翻,渾濁的雙眼中精芒一閃,隨即又恢複了常年被酒精浸泡的顏色。王慶珂歎了口氣說:“唉……這兩年啥”正義”了、”自由”啥的聽得忒多了,聽得我腦瓜子都木了。老八你也不想一想,你整天在我家大門口舞舞喳喳的耍大片兒刀,說是為了怕我出門惹禍,為了我好,這是正義!我在自己家院子裏練一套《楊家槍》,就是威脅你了,就是非正義的,就應該挨收拾?哼!我上你家大門口耍大片兒刀沒那個本事,可是去你家窗戶底下拉潑屎的能耐還是有的。可你要是出來削我一頓,那不是侵犯了我拉屎的自由了嗎?憑啥呀!”
王慶珂說的話糙理不糙,可不知指的是什麼,一下子讓戰智湛無言以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