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木冷笑著迎了上去，側身躲過刀子，左手抓住“黃毛”握刀的手一使勁，刀子“叮”的一聲掉在地上。右手掌順勢打在“黃毛”的鼻子上。隔著五六米，鼻骨骨折“哢嚓”的聲音清晰可辨。沒等滿臉淚水的“黃毛”喊疼，就被江三木跟上來的一腳正蹬給踢飛了。“噗通”一聲，“黃毛”摔到了五米以外，躺在大街上殺豬般的嚎叫。
    戰智湛連忙上前拉住江三木，說道：“差不多行了！你想打死他呀？”
    “他媽的！便宜你個小犢子了！”江三木恨恨不已的對著滿地打滾兒的“黃毛”吐了口唾沫，順手把刀子一折兩斷丟到街角。
    “黃毛”爬起來在同夥攙扶下調頭就跑，邊跑邊脫下衣服捂住不停流血的鼻子，指著戰智湛和江三木二人瘦驢拉硬屎的大叫道：“你們兩個犢子等著！是站著撒尿的就別跑！”
    看著一溜煙兒跑沒影的“黃毛”和他的同夥，戰智湛和江三木隻是覺得可笑，誰也沒有把“黃毛”的話當回事兒。可是，圍觀的群眾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勸戰智湛和江三木快跑，再晚就來不及了。那“黃毛”是這一帶稱霸一方、欺壓百姓的黑社會巨鴞“趙大頭”手下的小弟。“趙大頭”不忿小弟被人痛毆，馬上就會帶人過來。戰智湛和江三木不死也得扒層皮，就連那個亂管閑事的老頭兒也難逃炕上吃、炕上屙的下場。
    戰智湛心中不以為然，卻滿臉堆笑的對眾人連連道謝。他分開眾人，走到匍匐在地還沒爬起來的張翰身邊，低聲喚道：“張翰！”黑狐狸”？你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張翰掙紮著抬起滿是泥土、傷痕、鮮血的臉望向戰智湛。他的眼神從迷茫轉向驚喜，繼而濕潤了。戰智湛百感交集，抓住張翰的雙臂將他扶起來，流著熱淚說道：“是俺！是俺！俺就是”駱駝”！俺就是”駱駝”！張翰，你他媽的怎麼挨打不還手呢？”
    張翰順勢站了起來，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唉……一言難盡呀！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得意貓兒雄過虎，落坡鳳凰不如雞。這些人隻是街頭混混，屬於人民內部矛盾。我受過特殊訓練，出手太重，打壞了一兩個就對不起部隊的培養了。反正他們也打不死我，隻要對老百姓沒有威脅就行了。嗬嗬……我說”駱駝”，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戰智湛的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哽咽著說道：“還好！還好！張翰，你多次榮立戰功，是國家的功臣。生活這麼窘迫，為什麼不去找政府幫助你？找老部隊也沒問題呀！”
    張翰苦笑著搖了搖頭之後，嚴肅的對戰智湛說道：“那都是曾經，已經成為曆史，代表不了什麼。我說”駱駝”，想一想在前線犧牲的”禦貓”、”海東青”那些烈士，咱們這些活著的人已經很幸運了。就算是生活遇到一些困難，都能克服，沒必要找政府和老部隊抱怨！”
    “可是，可是……”戰智湛哽咽著說道：“可是你的身體這麼虛弱，分明是嚴重營養不良。你為什麼還不顧個人安危，去奪小偷手中的匕首。力氣稍有不濟，你會受傷的，多危險呀！”
    張翰就像看不認識的人一樣看了一眼戰智湛，說道：“沒危險還要共產黨員幹什麼？還要我們當兵的人幹什麼？我雖然已經退出現役，難道見了老百姓有難就該當縮頭烏龜？”
    張翰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使得戰智湛猝然猛醒，滿臉的慚愧之色。他忽然想起了在當年埠頭“四一七”大火的火場，就是因為在現場指揮滅火的付局長一句“沒危險還要共產黨員幹什麼”極大地震撼了戰智湛，使他的人生境界發生了巨變。當時，消防隊戴指導員執行付局長命令，命令戰智湛撤到安全的地方，戰智湛勃然大怒，拍了拍胸脯吼道：“你嘚兒的喝的窮叫喚啥呀？他是你的付局長，又不是俺的付局長。聽蝲蝲蛄叫喚還不種莊稼了呢！俺也是老八路的兒子，有見到老百姓遭難自己先跑的八路軍嗎？”
    戰智湛正在羞愧，突然，一陣讓人惡心的怒罵聲夾雜著奔跑的腳步聲從新宣橋街市場中傳過來。一群頭發染的花花綠綠，光著膀子露出紋身，手裏提著片刀、棍棒的小流氓攔住了三人的去路。去而複返的“後麵”滿臉的汙血還沒有洗去，就像是受氣的孩子領著不懂事的家長來找三人算賬一樣，對一個剃著光頭滿臉橫肉的流氓說道：“大哥！就是他們！”
    戰智湛護在張翰身前，低聲說道：“張翰，你上一邊歇著賣呆兒，瞅著俺給你出氣！”
    張翰笑了笑，依言走到路邊的大樹旁。
    “兄弟，哪條道兒上的？這麼大的歲數了還出來扯犢子！”看來這個剃著光頭滿臉橫肉的流氓就是這地方一霸“趙大頭”了。他牛十三哄哄的正眼也不看戰智湛，將小手指從鼻孔中挖出的一塊廢物彈向空中，接著說道：“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殺殺！這麼著吧，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每人拿出一萬塊錢來，賠償我兄弟的損失，今天就便宜了你們老不死的！”
    江三木身子一晃，擋在戰智湛的前麵，厲聲打斷“趙大頭”的話，罵道：“裝你奶奶個大尾巴鷹！你像個瘋狗一樣叫喚啥？再叫喚，我打得你連你媽也認不出你是誰！”
    流氓們憤怒的破口大罵，接著看看口出狂言歲數已經不小的三個人，再看看他們有三十多人，放肆的大笑起來。
    “你大爺的狗食！”戰智湛一把沒拉住，江三木怒吼著撲上去。
    “趙大頭”一愣，沒想到江三木會赤手空拳單槍匹馬的撲上來，連忙揮刀猛砍。江三木低頭躲過迎麵一刀，伸手抓住“趙大頭”持刀的右手腕向外一帶，右腳狠狠的踢在“趙大頭”的小腿迎麵骨上。“撲通”一聲，“趙大頭”摔了個狗吃屎。江三木影子一般的跟上去，一腳踢在“趙大頭”腋窩裏，把“趙大頭”持刀的右手臂踢脫了臼。
    江三木根本不理會“趙大頭”殺豬般的嚎叫，右膝壓住“趙大頭”的脖子讓他動彈不了。拾起掉在地上的砍刀，放平刀身掄圓了猛抽“趙大頭”的屁股，邊抽嘴裏還大聲的念叨著：“你爹娘把你養這麼大，你不好好掙錢孝敬爹娘，跑出來當流氓！這一下，是替你娘打的！……這一下，是替你爹打的！……這一下，是替你哥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