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的是。”阿斯爾說。
    “我明白了。”博格站起身，伸出右手，“感謝你的幫助。請繼續調查，如果有線索就通知我們，亨利家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阿斯爾卻沒動，“那麼該談談報酬的事了？”
    克利夫蘭則說，“報酬是在最後結算。”
    “我知道。我指的不是調查的報酬。而是阻止蘭佛聖動亂的獎金。”
    “什麼？”
    博格重新坐了下來。“具體說說。”
    “下水道的老鼠們被汙染了，正好被我撞上。我一口把汙染源全給燒了，否則不出三天蘭佛聖就要封城。你說，它值多少錢？”
    博格思索片刻，說道，“如果情況屬實，會給你發十萬。”
    “蘭佛聖居民的命隻值十萬？”
    “城裏有檢測設施，如果是強烈的汙染源，執法隊不可能不發現。事實上，一群老鼠雖然麻煩了些，但也不至於到封城的地步，不是嗎？”
    阿斯爾當然知道。他還清楚最危險的不是老鼠，而是他手上的“災厄”。不過他不打算把“災厄”上繳。於是他就接受了隻有十萬的獎金。
    已經坐下來的博格本著坐都坐了，幹脆多問點的原則，繼續詢問，“你的火可以清除汙染源？”
    “那是龍息。”阿斯爾糾正道。他又說，“所有火都能清除。”
    博格搖頭，“不一定。”
    汙染源有強弱之分，火焰自然也有。
    “如果後續有需要你龍息的地方，可以請你出手嗎？”
    “看報價。我的龍息可是很貴的。”
    博格笑了笑，“價格一定讓你滿意。”
    大概是覺得二人之間有幾個合同綁著，初步建立了信賴關係，博格開始說一些以前不會告知的信息。“我讓人查了監控，最近來亨利家的客人並不多。我都一一拜訪了，得出結論是，他們並沒有做出不當的舉措。那麼，小偷是怎麼潛入亨利家的？”
    阿斯爾則反問，“下水道的執法隊有看見除了我之外的人出入麼？”
    “沒有。”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不管是亨利家還是阿斯爾戰鬥的下水道，都沒有可疑人出入的痕跡。亨利家那會兒還不算明顯，但下水道的事件可太奇怪了。
    自動靜傳出執法隊就派人封鎖了全部出入口。他們趕到時還能感受到大地震顫。但等動靜停止，出來的隻有阿斯爾一個。
    “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嗎？”
    “比如說？”
    “烤肉的氣味。”
    ……
    從審問室出來的阿斯爾直接打道回府。他今天已經調查到了很多東西。
    至少可以確定帕佩拉之冠沒有被帶出蘭佛聖，而且根本不在研究所的人手上。不然他們帶著一個異物四處晃悠，是嫌研究所的白大褂們太溫和了嗎？
    想必博格·亨利同樣想到了這點，他的態度明顯放鬆許多。
    太陽已經落山，到處都閃著霓虹燈。阿斯爾隨便找了家自助烤肉店吃。很快，旁邊的店員就經曆了不在意——震驚——麻木的轉變。難道吃很多也屬於半異種的天賦之一嗎？
    坐在櫃台邊上的老板一手捏著不存在的胡子，打算在店門口加上一塊“半異種慎入”的牌子。不過他腦筋忽然一轉，貼上的反而是“半異種都能吃飽的自助餐廳！”。
    很快，店門口就來了一大堆圍觀海報的人士。
    我可真是個小天才。店長想。如果下次那個半異種還過來，可以請他做個小廣告。
    阿斯爾並不知曉自己一不小心引發了一個連鎖反應。杜克給他留言，說家裏已經重新裝修好了，他自己先回去了。
    不知道當杜克知道自己父親和大哥出門就是為了見阿斯爾時是什麼表情。
    按理講，這個點他事務所附近應該沒有人煙了。
    可事實是，一個人就站在他事務所的招牌前。
    “什麼事？”阿斯爾問。
    那人被他嚇了一跳，瞬間轉身。她是個女人，身材嬌小。身上裹了一層褐色大風衣，頭上戴了個大兜帽。
    還知道掩飾一下，看來沒那麼傻。
    “那個……請問你是事務所的偵探嗎？”
    聽聲音年紀並不大。
    “我不是偵探。”
    少女可能沒遇上這麼直白做生意的，她有些慌亂，雙手快速擺動。
    “對不起，我表達可能有誤。我聽說您這裏接一些特殊的活計，想請您幫忙解決一下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
    阿斯爾仔細看著她，直把人盯得發怵。少女開始後悔自己一時的勇敢了。
    好在阿斯爾又收回了視線，“進來說。”
    在一個晚上，周邊是荒涼的街道，被一個陌生的半異種邀請進門，可謂恐怖小說最為常見的橋段。少女手攥緊自己的小包，鼓起勇氣隨阿斯爾進門。
    他打開了燈，並且沒有端出茶水招待，這讓少女稍微鬆了口氣。
    “坐。”阿斯爾一屁股坐在專屬沙發上。
    少女看了眼對比慘烈的小圓凳，坐了下去。
    “什麼事？”阿斯爾又問了一次。
    少女深一口氣，慢慢說道，“我叫吉莉安，就讀於聖普斯塔學校。最近遇到了一些怪事，備受困擾。”
    “我會有段時間突然失去意識，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站在陌生的地方。詢問同學，他們都說是我自己走過去的。但我完全沒有這段記憶。後來我去找心理醫生做檢測，醫生說我沒有任何心理問題。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她看向阿斯爾，說出兩個字，“異種。”
    阿斯爾反問，“一般人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和異種扯上關係。”
    吉莉安微微皺眉，她的教養很好，坐下之後腰背都很挺直，是典型的淑女姿勢。“這不是小事。失去意識隨意走動十分危險，而且容易違反校規。我們學校的宵禁時間是晚上八時。而我已經在那個時間之後外出多次了。曾經有一次被老師發現，我還提交了一份檢討書。”
    阿斯爾看了下時間。現在是十點零六分。也就是說，吉莉安正以自己的意誌違反校規。
    吉莉安臉頰微紅，“我……沒有辦法。很少有事務所接關於異種的委托，接的都是大型事務所。他們人多嘴雜，我……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找了好幾家店，都沒有合適的。直到我今天下午走到了這裏，剛好遇上亨利家的小少爺。他推薦我找你解決。”
    原來是杜克。
    阿斯爾問，“你和杜克認識？”
    吉莉安矜持地點頭，又搖頭。“他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他。我們有【交際】這門課程，其中就包括識人。”
    杜克知道他進了聖普斯塔的課程嗎？
    阿斯爾說道，“好，我接下了。”
    “太好了。”對於還未出學校的淑女而言，戴上假麵還太早了。聽到好消息後，吉莉安就忍不住歡呼出聲。
    “請問要怎麼做？”
    “首先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吉莉安點頭。
    “你是從什麼時候遇上怪事的？”
    “在我搬來蘭佛聖之後。”吉莉安補充道，“我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前麵因為一些事錯過了開學典禮，一個月前才正式入學。不過剛來時，我的狀況比較輕微，就是偶爾恍惚一下。那時我還以為是自己太累了。”
    “直到三天前，情況忽然惡化。前一秒我還喝著莓露茶，後一秒茶杯就被放下，人走了出去。”
    吉莉安的眼裏透著幾分惶恐。“更恐怖的是，那個狀態的我還能和人對話。他們完全沒有發現換了個人。”
    “我在監控裏看著它一路走出校門，期間和同學、老師們對話，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
    阿斯爾打斷了她，“好，我知道了。”
    “您說，是不是有什麼可以操控人的異種呢？”
    “進城的每個人都會經過檢測。”阿斯爾說道。也就是說，隻要與異種相關的按理講都會被檢測到並登記。
    但阿斯爾對那個檢測係統的效用很是懷疑。
    檢測係統沒檢測出研究所的人混進來了，也沒檢測出下水道的汙染，它到底能檢測出什麼？不會是在帶薪休假吧？
    “第二個問題，你是否接觸過異種？”
    “以前爸爸帶我參觀過異物。”
    “第三個問題，你有去醫院做過全身體檢嗎？”
    “哎？”吉莉安慌了。
    “我難道真的是被……”
    阿斯爾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你沒有被汙染。但被異種影響，可不止有汙染一種途徑。你最近就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變化嗎？”
    吉莉安仔細回想，“不怕曬太陽了算不算？”
    “細說。”
    “以前我出門需要帶遮陽傘，不然會被曬黑。但上周我們去海邊實踐，每天都有遊泳，大家卻都很羨慕我的皮膚。”
    “那就是了。”
    吉莉安低聲問，“所以我是被異種影響了嗎？”
    “可能是異種，也可能是異物。拿著。”
    阿斯爾從抽屜裏翻出一個小型紐扣。
    “這是？”
    “定位按鈕。”他沒解釋為什麼一個普通事務所會有定位按鈕這種東西。
    “上麵有個按鈕。你帶著它，如果再遇到怪事就按下按鈕，我會來找你。”
    吉莉安收下了，“好。”
    “還有，最近你不要回學校。”
    “啊？”
    “它總讓你出學校，肯定有什麼理由。你就在外麵哪個地方待著，最好住進下水道裏。看看它有什麼動靜。”
    “……”
    吉莉安突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