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家夥……是瞧不起我嗎？！”
    杜克剛走到事務所門前，就聽見裏麵傳來男人的怒吼。他好奇地從門後探出腦袋。
    隻見一個穿白襯衣、係著領帶的中年男人站在沙發前，一手指著沙發上的人。
    那一瞬間，杜克佩服起他的勇氣。用手指著阿斯爾，起碼他自己不敢。
    躺在沙發上的阿斯爾不耐地把枕頭扔開，露出他的臉。在他眼瞼到耳朵的部分長著藍黑色的鱗片。像是魚的鱗片，仔細一看，又不是。
    原本還在怒吼的男人瞬間換了一副麵孔，半張的嘴比魚還要大，伸出的手指還沒收回，哆嗦得仿佛掛了一百千克的秤砣。“鱗、鱗、鱗片！對不起！打擾了！”
    他搖搖晃晃地跑出大門，在上樓梯時還被拌了幾下。砰砰砰的，聽了就覺得身上疼。
    似乎摔得不輕。杜克在心裏嘖嘖，光明正大地走進事務所。
    “他是誰？”
    阿斯爾回答，“他來委托一個拍照任務。”
    拍照是某種委婉的說法，實際上，男人是想讓阿斯爾幫忙調查妻子近期的動向。阿斯爾對這種類型的委托一點也不感興趣，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杜克一看就知道那個男人隻看了門口的招牌，並不知道裏麵偵探到底做什麼。
    他沒管那個男人，開口道。
    “這麼說，最近你有時間？”
    “什麼事？”阿斯爾沒直接回答。
    杜克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坐在了阿斯爾對麵的凳子上。“還記得帕佩拉之冠嗎？”
    “你家族裏的那個？”
    “正是。它不久前被偷竊了。”
    阿斯爾疑惑地投去目光。杜克的家族並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
    杜克全名是杜克·亨利，父親博格·亨利是克洛蘭的財政部長，位高權重。能從他們家中偷走重要物品，並不容易。而帕佩拉之冠是重中之重。
    它是異物。
    具體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真解釋起來需要引用一大堆文獻。而那些文獻普通人根本讀不懂。阿斯爾更喜歡用另一種方式描述它的珍貴——它價值四分之一的克洛蘭或一個小國。
    整個克洛蘭隻有兩個異物，其中一個在克洛蘭首都羅歐。
    至於為什麼另一個在亨利家族手裏，阿斯爾並不關心。
    隻聽杜克說，連他自己去看帕佩拉之冠都得經過重重檢查，檢查完畢也隻能遠遠看一眼。
    從中足以看出帕佩拉之冠對於亨利家族的意義。
    “我跟父親提議由你來調查，他同意了。你呢？”杜克問道。
    “這種好事我當然不會拒絕。”
    阿斯爾站起來，隨手拎起衣架上的風衣披上。他的衣服相較於杜克那一身過於簡樸了。不過他毫不在意。阿斯爾體型比正常人要高大一些，穿衣時才能看見頸部的鱗片。他的臉由於鱗片的存在顯得格外僵硬，然而那仍是一張可以稱得上帥氣的臉。
    他戴上黑手套，對杜克說，“去你家。”
    杜克打了個響指，“就等你這句話了。”
    他早已安排好接送的車，一輛加長的墾丁四號。保鏢恭敬地等在一旁，為二人打開車門。
    而此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爆炸帶來了一陣風，把杜克出門剛打理的靚麗金發吹成一團糟。
    杜克不得不一手壓住頭發，一手捂住耳朵，大聲喊著，“怎麼、怎麼了？”
    保鏢已在方才的混亂中跑到杜克身旁保護他。他熟練地查詢光腦。“好像是煤氣引發的爆炸。”
    比新聞更快的是街上行人的竊竊私語。
    “那個方向……是莉達奶奶家吧。”
    “那麼……果然……”
    “是那個做的？”
    “除了那個還能有誰？莉達奶奶從不用煤氣。”
    “我當初就勸過她不要收養半異種人……沒想到……還是……”
    “不要太傷心了。雖然莉達奶奶人很好，但這次是自作自受……”
    說最後一句話的人瞥見阿斯爾，立刻止聲，埋頭向另一邊走去。
    杜克在原地看了會熱鬧，發現什麼也看不見，便鑽進了車門。
    阿斯爾也跟著坐進去。
    很快，車便駛出了爆炸街區。克洛蘭的科技十分發達，四處都是高樓大廈，而高速通道就在大廈之間環繞。遠遠望去，就像無數的圓環包圍著一座核心城市。
    在城市的最中心，是象征首席的尖頂建築。那裏是所有議員辦公的地方，同時也是首席的住處。
    當然，克洛蘭不僅僅隻有一個城市。阿斯爾他們現在所在的蘭佛聖就是克洛蘭的城市之一。蘭佛聖經濟僅排在首都羅歐之下，是克洛蘭第二大城市。亨利家族的主要住所就在這裏。平時，博格·亨利會在首都工作，隻有假期時會回來。
    “但他一年隻有一天假！”杜克曾經抱怨過。
    阿斯爾不給予評價。
    現在，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亨利家。
    蘭佛聖的街道沒有羅歐看上去那麼誇張。它們大多還在地麵上。
    在行駛了約兩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亨利家，更準確的說，是亨利眾多大屋裏的其中之一。
    “請等等。”從屋內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她臉上有明顯的不愉。“杜克，聽說你想把半異種帶進書房……”
    杜克幾步一小跑，給了女子一個大大的擁抱。“姐，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但是……”
    “這次回來幾天？”
    “三天。杜克，快下去，你很重……”
    “要跟可愛的弟弟一起去看電影嗎？”
    “什麼？電影？哪一部……等等，杜克！”
    每次女子想把話題拉回去，都會被杜克打斷。漸漸的，她的不愉轉變為無奈。
    “我知道了。就讓他進去。”
    杜克歡呼道，“姐對我最好了！”
    女子摸了一下杜克的頭，又瞥了一眼阿斯爾。“要小心。”
    “我明白！”杜克鄭重地點頭，帶阿斯爾進了自家書房。
    “剛才是我二姐。她嘴毒了點，但沒有惡意。”
    “……”阿斯爾並不介意，幾乎所有正常人對半異種都是那樣的態度，杜克的二姐已經算是十分克製了。再加上，他和亨利家又不熟。
    這是阿斯爾第一次進入亨利家。
    不愧是掌管克洛蘭財政的議員，家中到處陳列著銀器珠寶。
    如果是黃金做的就更好了。阿斯爾心想。但那樣他可能會忍不住動手。
    那麼還是銀器吧。
    杜克輕敲書房的門，“爸，我帶阿斯爾過來了。”
    書房的鎖被解開。杜克直接推門而入。
    他的父親博格·亨利是一個看上去還算健朗的中年人。他體型微胖，麵色和藹，身著黑外套白襯衫，係著灰白條紋的領帶。
    即使見到半異種人，他也麵不改色。
    在博格·亨利左邊，站著一名同樣穿著的青年男子。
    阿斯爾的耳朵聽到一些動靜。就在杜克先和父親噓寒問暖時，書房的鎖重新鎖上了，同時訓練有素的保鏢的腳步聲依次排開。
    與杜克聊了幾句後，博格·亨利說道，“我是杜克的父親，博格·亨利。這是我的長子，克利夫蘭。”
    克利夫蘭微微昂首，算作打了個招呼。
    “阿斯爾。”
    “我聽杜克說你的能力出眾，而且十分具有信譽。因此想請你接受我的委托。事成之後，我有重金答謝。”
    “是黃金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
    “具體是多少？”
    “這個問題可以放在我們商議之後。”博格維持著微笑。
    阿斯爾不客氣地坐到待客沙發上，雙手一攤。“可以。談吧。”
    他粗魯的舉動讓克利夫蘭眉頭微微一皺。博格很快發現了，對自己長子說道，“為我們的客人倒上一杯茶。”
    書房裏沒有傭人，博格在對誰講顯而易見。杜克見狀，扭頭去書架上拿了本書，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在克利夫蘭順從地給阿斯爾添茶後，博格才繼續說道，“請諒解我的多嘴。畢竟我們家族遺失了一件十分貴重的物品。需要找一個穩妥的人幫忙尋找。它可能會帶來一些危險，我並不希望你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