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之人，躺回搖椅，不再動作，月光落下，他的麵容卻模糊不清。
    哼著不知名的調子，似乎在等待什麼。
    小雅山位於瀚海宗和元道山兩個門派之間，生在峽穀之中，卻又拔地千仞，分界元道山和瀚海宗的獨特地貌。
    元道山勢力內，靈氣濃鬱，放眼過去，即便是夜晚，也可見燈火中的繁華城池，與瀚海宗人跡罕至的荒涼模樣相比，猶如邊西修界的人間仙境。
    不過元道山身為邊西修界第一宗門，本就擁有強悍實力，占據這裏。
    但小雅山，真正說起來，存在的時間不過二十年，每每有人問起，卻又給人一種，佇立於此不知多少年月的錯感。
    清月偏西，小左再次站在小雅山附近，抬頭看向山體，手腕上掛著的元丹隨風飄動，絲絲縷縷的魔氣，纏繞身邊。
    有人到來，小雅山的主人終於動了動，看向小左的位置，自語道：“還真的是你。”
    “不過，這件事，你插手不得。”
    小左巡視著小雅山及其峽穀，卻什麼也沒發現，落在山頂的一棵古樹之巔，隻看到東邊初現的微白。
    在它身後，模糊的人影，讓它察覺不得。
    而古樹之下，山洞之中，淅香的存在，也隻有人影知道，就連低吼聲，也被隔絕在外。
    確認沒有異常後，小左這才進了元道山的勢力，繼續搜查。
    待小左走遠，人影這才再次凝聚成型。
    “若非力量被壓製，我也不用在這裏看著你離開。”
    “這小妖祟，在實力恢複到八成之前，應當不會被他發現了。”
    他出現在這裏，怕的就是白疏發現妖祟，順著線索找下去之後一劍斷了這個因果，讓他期望之人，白白少了天道機緣。
    期望之人入世太晚，他必須加快進度，找到他真正的目標。
    現在看來，這點力量，可以完全騙過白疏。
    一月後，瀚海峰上。
    白疏對著青知，歎了口氣：“一無所獲。”
    他也對這件事推算過，結果也是一片空白，在修界，能躲過他的搜查和推演的，隻有兩個人。
    但那兩人，更不可能與妖祟和魔氣之事有牽扯。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隻有一種可能。
    “我也是同樣的結果。”
    青知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裏，他擔心魔修暗中傷人，也派了不少人去查，結果除了羅鎮有被妖祟占據過的樣子，也未發現任何異常。
    整個邊西修界和往日一樣，那妖祟和魔氣之事，就好像徹底沉寂了下去。
    “既然目前一切安好，不如順其自然，或許這件事，不到危急時刻，我不能再插手了。”
    白疏沉思片刻，緩緩開口，瀚海宗對他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不然他不可能總是操心宗內之事，隻要結果並非凶兆，他便靜觀其變。
    他這次來找青知，還有一件事。
    “師兄，近日來，我似乎道心波動，又感覺並非自己出了問題。從明日起，我得閉關一段時日，具體什麼時候出關，我不能確定。”
    “若宗門再遇難關，你也無法解決，就喚出這道落秋幻影，屆時我自會出現。”
    青知聽完，有些驚訝，小師弟向來修仙之路平坦無嶇，閉關時間少之又少，沒想到到了轉元巔峰之境，也遇到了困難。
    如今的修界，也不是沒有極具天賦之人，修問己身輕易成仙的傳說，他私以為小師弟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看來成仙一劫，注定會降臨。
    他現在不過破命後期，不知此生是否有機會，也觸摸仙劫一二。
    “瀚海宗有我坐鎮，師弟不用擔心。你閉關事重，專心修煉便是。”
    白疏聽言，點了點頭，正要離去，青知問出一個問題。
    “對了，你那弟子，是否暫時跟我修行，還是說你已經有了打算？”
    提起盛熙，白疏又感到一陣詭異的情緒，不受他左右。
    他不好說這次閉關，是不是因為盛熙。
    這一個月，盛熙似乎找到了讓他們兩人相處更加自然的方式，他們的師徒之情不再一板一眼的狀態，反而在盛熙努力“討他歡心”的行為下，感情逐步遞增。
    這種詭異的情緒，經常出現在盛熙與他相處時，不經意的時候。
    甚至他最近已經有了一種，原來這就是親傳弟子的欣喜感，猶如當初詢途收樂飛鷹時，那種毫不遮掩的激動。
    當初他師父，也是這般寵著他們三個，什麼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給他們，他們喜歡什麼，對什麼感興趣，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盛熙往這方向變化，令他不適，也有一絲心虛。
    他收盛熙為親傳弟子，也隻是順應天道指示，破他成仙劫而已。
    半晌之後，白疏淡淡的說道：“師兄不用擔心盛熙的修行，第二本劍法我已經傳授於他，他如果有疑惑，自會向你請教。”
    “我閉關之後，他要是想下山曆練，你也不用阻攔。”
    “他沒有修習瀚海宗的功法，不容易成為魔修的目標，遇到危險，也自有傀儡保護他。”
    盛熙之前也有提到過，去羅鎮的路上，遠遠看到了不少讓他感興趣的地方，有機會也想去一探究竟。
    青知了然的點點頭，其他弟子下山他並不放心，盛熙倒是可以。
    見沒有事情需要交代，白疏慢悠悠的回到尾崖山。
    快到平時的居所時，白疏一眼看見正往裏走的盛熙，他提著一個小籃子，似乎也是剛剛回來。
    聽到身後的突然出現的腳步聲，盛熙回頭一看，接著便快步上前：“師父，你回來了。”
    白疏點點頭，問道：“怎麼沒在練劍？”
    盛熙掀開籃子，裏麵放了不少靈果。
    “尤昱師弟說他師父種的靈樹，結的果子終於熟了，讓我摘點。”
    “晚點洗了，我送到書房去。”
    涼風漸起，隱隱有了一些入冬的跡象，白疏壓下那絲詭異感，看著盛熙，微微歎了一口氣：“盛熙，我馬上就要閉關，怕是吃不上這些靈果。”
    “閉關的時間裏，你若有什麼修行上的疑惑，可以直接去請教掌門，想要下山曆練，也隨時可以。”
    盛熙頓了一下，他聽說修行之人閉關，少則數年，多則百年不止。
    剛剛摘果的喜悅，突然被這消息給衝散了。
    “那師父，什麼時候出關？”
    白疏徑直走向書房，也不看盛熙有些落寞的神色，說道：“出關時間，我也不確定。”
    說完進了書房，將盛熙拒之門外。
    盛熙看著緊閉的木門，心中疑惑不小，怎麼感覺師父最近，有些奇怪。
    雖然這樣，晚上盛熙還是將靈果洗了送去，到了書房，木門虛掩，敲了門卻沒有回應。
    盛熙忍不住推開一看，裏麵亮著燭火，卻已經沒有人了。
    案桌上放著一張紙簽，隻留著師父的兩句勤修不綴的囑咐。
    尾崖山的另一側，藏著一間石室，白疏設下隱匿法陣，走到玉台之前，將一堆材料一一放好。
    畢竟外麵的妖祟和魔修的事尚未查清，小左小右這段時間也會以此事為重，他得再煉製一個傀儡，若盛熙下山，也好照應。
    傀儡煉製，白疏已經手到擒來，短短一晚，一副少年模樣的人偶便在玉台上睜開了眼睛。
    白疏附上一絲神識，少年人偶便起身，藏在了尾崖山的某個角落。
    做完這些，白疏才進了寒氣叢生的內室，在寒玉石床上凝神修煉。
    ……
    兩個月後，瀚海宗的各個峰頂都積滿白雪，盛熙將院落掃了一遍，這才踩著沒過腳腕的雪，往平月台走去。
    沒有師父在一旁監督練劍的日子，太過枯燥，看著懸崖秋冬的變化，他感覺自己和尾崖山一樣，一片蕭瑟寂靜。
    明明師父在時，尾崖山也一樣寂靜。
    師父閉關半個月後，他就選擇了去聽音閣，和尤昱幾人一同上課。
    “大師兄！”
    姚如幾人看見盛熙，挨個和他打了招呼。
    盛熙勉強擠進人群，笑著點點頭，問道：“這個月，不知是哪位長老授課，怎麼這麼多人？”
    姚如抬了抬下巴，自豪的說道：“我師父。”
    林霖長老是瀚海宗公認的第一美人，溫柔善良，每到她授課之時，聽音閣都會爆滿，就連二級弟子，也幾乎沒人會錯過。
    是以姚如身為親傳弟子，在林霖長老授課時，弟子間都默認他有優先選位權。
    盛熙來的不早不晚，聽音閣已經人滿為患，幸好姚如幫他留了位置。
    可惜眼見著授課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還不見林霖長老的身影。
    “奇怪，師父不是早就下了隔雲山嗎，怎麼還沒過來？”
    姚如起了身，與其他弟子一樣，眼巴巴的看著聽音閣外。
    隔雲山，是林霖的個人峰屬。
    “可能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再等等吧。”
    趙吉實在餓得不行，拿出自己藏在衣袖裏的饅頭，啃了起來。
    他今天來的太遲，從膳堂拿了早點都沒來得及吃。
    姚如像是想起什麼，問道：“最近半個月，你們的師父是不是很忙碌？”
    趙吉幾人愣了一下，才點點頭。
    “我師父天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有什麼事。平時師父天不亮就叫我起床，最近卻沒有，不然我這幾天，也不會來的最晚。”
    盛熙聽著他們對話，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難道那妖祟已經現身？
    正想著，林霖長老終於出現在聽音閣，身後還跟著掌門和幾名二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