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越過那一拳，跑到了祠堂的房梁上，行為舉止很是不妥，氣的公孫固又是一拳打過去。
    “人都已經老到沒用了，脾氣倒是不小。”
    公孫固昂著頭，氣的臉色鐵青，“老夫就算再沒用，也比你一個小毛頭強！”
    “你夜探老夫的宅子，所謂何事？你真當穿了一身黑衣，我就認不出你了！前幾日和老夫切磋的小友！”
    軒轅辰斜坐房梁，被拆穿身份，也不著急，悠哉悠哉的翻身落下，非常輕盈。
    “還不算老眼昏花。”
    公孫固見人終於下來了，一腳踢過去。軒轅辰手腳比他麻利，後跳幾步，雙手撐地翻身而起。
    “公孫先生有必要動手嗎？”
    公孫固聽到他的話，立刻拍門關上，隻留下兩人相視。
    “從你們過來就攪得我們不得安寧，先是蠱惑我孫子，再來是想解決我這個老頭子不成！”
    拐杖的聲音嘎吱作響，這次公孫固是真生氣了。
    少年的嗓音清脆，“我們就算不來，你們也不會安寧。若當年登基的是軒轅冽，或許你們也不會是這種結果，滿門英烈被滅，公孫老先生就不覺得悔恨嗎？縮藏在這裏，就是你的避世之法嗎？”公孫固仰天大笑，拐杖敲了地麵三下，“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新帝已經登基，上一代的事情誰又會永遠記得，時間久了，也便忘了。”
    “忘？”軒轅辰呢喃一聲，語氣全是諷刺，“好沒骨氣，原來當年叱吒沙場的公孫固是如此怯懦之人。”
    公孫固眼神鋒利，神色不由得猙獰起來，他握緊拐杖，咬牙切齒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便應該明白，我公孫家已經被株連九族了，從此和你們朝堂沙場再無瓜葛！”
    當年他們公孫家是何等忠誠護住，為了百姓奮勇殺敵，身邊的將士們死的死傷的傷，才換來短暫的和平，他們公孫家才得以喘息。可實際上呢！太上皇駕崩，新帝登基把他們的忠誠踐踏幹淨，扣上造反的由頭，滅他們滿門，他能不恨嗎！
    憑什麼要這麼對他們！
    春去秋來，又有一位新帝登基了，這皇宮的天還不知道要怎麼變呢！他何不看他們互相廝殺，圖個清淨！
    軒轅辰看著沒有姓氏的牌位，一躍而下，在團墊上盤膝而坐，少年語氣諷刺。
    “既然不想有瓜葛，為何還要養私兵，莫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
    公孫固沒想到連這都被他知道了，嘴硬道：“那都是無家可歸的乞丐！我好心收留而已！”
    “公孫先生的嘴不是一般硬，我既然來了，就不打算毫無所獲。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遮遮掩掩的算什麼。”
    公孫固抵死不認，一臉的頑固，他冷哼一聲，上下打量軒轅辰，“一人獨闖我這，膽量是不小！有這等底氣，你不是六皇子就是七皇子！”
    軒轅辰搖搖頭，輕歎一聲，哪裏還有半點少年的天真，一雙黑眸冷的嚇人。
    “六皇子早就夭折了，沒見過幾天太陽，也就隻有消息落後的公孫先生不知。”
    公孫固心底一驚，那就隻有剩下的答案了，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嘲諷。
    “老夫可聽說七皇子不受寵，在哪偌大的深宮如草芥，你也不掂量掂量，拿什麼去和高位上的人爭奪！”
    軒轅辰神情不變，出奇的沉得住，也不在意被對方貶低。
    “我為何要爭，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坐的上去不代表能一直坐的穩。”
    那雙黑眸讓人格外在意，公孫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太上皇，那個人隨和自信，一切都把控的收放自如，唯一的缺憾就是命太短。
    “狂妄啊！”
    軒轅辰抿唇一笑，少年人的麵具遮住他的輕狂，“廢話就別多說了，反正你都這把年紀了，不妨和我賭一把。”
    “賭，就必有輸贏！你憑什麼讓我把公孫家的獨苗壓在你身上！”公孫固呲目欲裂，語氣憤怒。
    “就憑我有葉卿清，有他在天下會平定，有他在我必是明君。”
    軒轅辰這句話是認真的，可公孫固不信，就憑那天的柔弱書生！“老子叱吒沙場都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是一個文人。”
    軒轅辰知道他不信，“別人不行，但他行。如果公孫先生和我們站在統一戰線，將來我會為公孫家翻案，還你們清白。”
    公孫固仿佛老了好幾歲，他嗤笑一聲：“談何容易啊，口說無憑！你們要是信口雌黃，我卻會搭上孫兒的性命，老夫輸不起！”
    軒轅辰仰頭輕笑，“真是愚昧，難道當年你跟著我皇爺爺，也是這般畏手畏腳嗎？”
    公孫固氣的大罵：“太上皇怎麼能和你比，你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他是百萬雄獅的領頭人！”
    軒轅辰：“我沒必要和他比，我隻知道我會贏！”
    說完他起身，彈了彈沾染的灰塵，衣袍輕盈飄灑，背著一隻手，又讓公孫固看到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軒轅冽。
    曾經戰無不勝的戰王，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會和少傅一起過來，你隻需要把人交給他便好。”
    軒轅辰說完破門而出，在黑夜中飛行而去，他身上的果決自信一直激蕩著公孫固的內心。
    他內心有多不甘，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煩悶了多年，終於下定決心妄想著有一天能翻身，他原本是把希望寄托在軒轅冽身上的，可偏偏下定決心時，也是軒轅冽戰場死訊之日！
    他恨啊！
    如今現成的機會擺在麵前，公孫固所不知道該如何決斷，才是最好的結果，他真的不想孫子涉險，他們公孫家就這一個獨苗了！他怎麼能……
    離開後，軒轅辰踩在別人的瓦房上，輕盈飄逸，不驚動任何人。
    其實他對公孫家並不了解，此番全是冒險聯係了宮裏的暗衛副首領，影真。調查了十幾年前的卷宗，才得知這些消息的。
    也聽說公孫家有一門戰術，是絕對防禦，是士兵最堅固的盾。
    根據這個老頭的反應，他一定會把戰術傳給公孫正鳴。就結果而說，對他們很有益處。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的少傅為什麼會這麼了解，不費一兵一足，就能知道十幾年前的事，還能準確的找到存活下來的人。估計宮裏的那些蠢貨，早就以為公孫家已被除掉了，誰能知道他們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刻。
    少傅啊，你究竟隱瞞了我多少秘密。小辰真的好想知道，少傅最終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還真想給他當賢臣不成？自己對少傅究竟是什麼，一切的愛護都有什麼目的。
    其實葉卿清想的很簡單，說的也都是實話，可見過人心陰暗的軒轅辰，始終都不能坦然接受，哪怕葉卿清是覬覦權勢，也比是為了他而行，好的多…
    而遲疑不決、徘徊不定，總是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