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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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事情發酵到很快,引來了全校的轟動,所有人都把關注點全放在這件事上。
每當這種事情發生時,被評頭論足的反不是加害者或者是罪魁禍首,而是把輿論的風向放在受害者身上。
“她不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嗎?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真不敢相信!”
“你說他們好上有多長時間啦?”
就這樣謠言越傳越離譜,雖然被評頭論足的對象不是我。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髒被什麼強而有力的大手狠狠攥緊,一抽一抽地痛。可能因為同樣有過這種經曆,所以隻有我能體會到思瓊的痛苦吧。
依恰去排舞了,鳥窩頭也去參加籃球比賽了。
今天可謂是異常地平靜,但整日下來,我似乎置身在波濤洶湧的海浪中。表麵看似寧靜祥和,但我內心好像有海嘯在不停地翻滾,似乎想要把我吞噬殆盡到無盡的旋渦裏。
我呼吸漸漸變得肉眼可見的急促起來,握著自動筆的手心沒一會就直冒汗,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嚨。我很害怕,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周圍越是平靜,我越感覺到不安。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聽說思瓊停學了!”
“什麼?她不是老師最看好的高考狀元嗎?”
“剛剛我親眼看見她被父母帶過來辦理停學手續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雖然表麵上是關心還有擔憂的語氣,但更多的是暗藏著的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表情。他們自稱是清清白白的旁觀者,但其實也參與了這場加害者的事件。
聽到這,我腦袋”嗡”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把我的心髒撕裂開來,壓得我喘不過氣。我也不知道我一天下來是怎麼度過的。
放學後,我心依然好像有塊大石頭壓著我,抬起的每一個腳步是那麼地沉重。突然,我眼神漸漸聚焦起來,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轉變了方向,朝著初一的班級走去。
“應該是這裏了。。。”確認沒人後,我緩緩地推開了教室的門。
正是一年四班,思瓊的班級。課室很整潔,排列地很整齊,我輕輕地掃視了一周,在課室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張被棄置角落的桌子。我抬起腳緩緩地走了過去。
桌腳有一些劃痕和不起眼的塗鴉,畢竟很老舊了,但桌子的主人看似非常愛惜它。因為桌子被包了一層桌紙,還是凱蒂貓的卡通。可以推斷出桌子的主人是個愛整潔,充滿少女心的小女生。
桌上還有粘著一張小紙條。
上麵寫著,林思瓊,一年四班。
果然是她的,她之前最喜歡凱蒂貓的了。可是她才停學不久,她的桌子這麼快就被搬來這裏了嗎?我心裏不免泛起一股酸楚。
我低頭忽然注意到她的抽屜塞著大大小小的信封,思瓊不愧是班花,果然真的很受歡迎啊。這電子時代還有人寫信啊?結果一封信膠水沒粘好,連著信的內容也一同掉了出來。
我彎腰把信從地上撿起,雖然偷看這行為不太好,但好奇心作祟我打算看一兩眼,想看看現在的學生都有什麼花招。
結果越看越不對勁。
信的內容並不是什麼少男少女的情話,更不是什麼表白信。而是寫滿了各種辱罵的話,還畫了很多不雅的塗鴉。我不由地瞪大了雙眼,摸著信的紙都有點顫抖。我似乎不信邪,又急忙地從抽屜裏翻出攤在桌子上,把其他信件全都一一拆開。
全部都是寫滿了各種難聽的話,思瓊無疑是遭到同學的孤立和霸淩了。
我氣憤地把信件一一地扔入了垃圾桶,隨後背起書包走出教室門。我下了決心想去見一見思瓊,我不想再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別人欺負。我相信她一定有什麼苦衷。
雖然她年紀比我小,身材也比我嬌小許多。但她從小就學習跆拳道,膽子也比同齡人大很多,有時候她更像我的姐姐。以前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都是用那小小的身軀擋在我麵前。總是跟我說,不用怕,我會保護你呢。
現在該是我這個姐姐保護她了。
我一路狂奔來到了陌生的住宅區,因為我不知道思瓊的住家地址,隻能挨家挨戶地問。我很清楚記得她們聽見我找思瓊時都不願意掩飾那充滿厭惡的表情,無疑都是鄙夷,厭惡,嘴還喃喃著說著各種難聽的話。還有一些大爺大媽勸我少跟思瓊來往,她是不正經的人,離遠一點準沒錯。
我似乎屏蔽了他們的聲音一般,在我的堅持下,終於讓我找到了思瓊的住家。
她是屬於小康之家的類型,雖然不富裕,但是她的父母一直很疼愛他,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來看待。為了給女兒最好的生活,最苦最累的活她父親都做過。終於也算是買到了一間還不錯的房子。
我鼓起勇氣,深呼吸後忐忑地按了按門鈴。但是一直沒有人回應,回應我的隻有緊緊關閉的大門,上麵還粘著沒拆掉的”福”字。時間久了,顏料都有一些脫落了。我依舊不死心,連續按了好幾次門鈴,還是沒有人回應。
可能不在家?思瓊該不會去附近轉悠了吧?我試試到附近轉悠轉悠找找看好了。
就在不遠處,我隱約看到了一個我很熟悉的身影,一名瘦小的短發女孩戴著口罩和一頂鴨舌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在小賣部裏買東西。我正要追上去,就看見她匆匆忙忙地從小賣部走了出來。
我迫不得已,隻能暫且緊緊地跟在她後麵。忽然她走到某處停了下來,正當我疑惑時,我看見前麵有一群十來歲的男孩堵在她的前麵攔了她的去路。距離有點遠,我隻能貼近牆麵才能聽清他們的對話。
“這不就是網絡大紅人嗎?怎麼一個人跑來這。”
“聽說你還停學啦?要不要跟著我們混?保證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完後一群男孩哄堂大笑,領頭的男孩嘴裏染著一頂黃毛還叼著和一根煙露出不屑的表情,表麵上雖然說著嘲諷的話語眼神卻色眯眯地上下打量著女孩。其中一個在後麵頭戴鴨舌帽的男生還得寸進尺伸手去抓女孩的胳膊。
“放開我!我不是什麼勾搭有婦之夫的人!我沒做那樣的事!”女孩本來隻是垂著頭,緊抿著嘴唇。但此刻神色慌張,拚命地擺動著手臂要掙脫開男孩的觸碰。但男孩還是不依不饒,還一臉得逞似的看著女孩拚命地掙紮著。女孩心裏反抗的想法不停地叫囂著,但她的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不由地又回想起那天不堪入目的回憶,眼神寫滿了恐懼,直打哆嗦。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有力的力道把她從男孩堆中拽了出來。然後奮不顧身拉著她的手不停地跑,身後還有那些男生追趕著。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拽著他的手不是別人。而是寧渲,那從小到大最膽小的顧寧渲。
“快走!再走就來不及了!”寧渲回過頭向她說道。
思瓊雖震驚不已,但也沒有時間去消化,連忙也跟上了寧渲的腳步。到最後終於甩開了他們,來到了住宅區建的公園。
思瓊靜靜地呆坐在秋千上,眼神是無止境的空洞還有滿是複雜的情緒。突然,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她臉頰旁傳來,弄得她激靈一下。抬頭看,顧寧渲遞給她一瓶冰礦泉水,還壞心眼地逗了逗放空的她。
她看了一眼,接過了她遞來的礦泉水,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本來寧渲體能就不太好,剛剛跑了這麼久,累得夠嗆。她急忙地開了一瓶礦泉水,也噸噸噸地喝起來。
“你為什麼要幫我?”
“啊?”這問題把寧渲給整懵圈了。還沒等她回答,思瓊又拋出一個問題。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勾搭有婦之夫的人,你為什麼還要幫我?我可能就不是是那麼好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說完她露出了一抹諷刺地笑。她不想再拖累其他人了。
“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從小就跟你長大,你就算再怎麼喜歡惡作劇,也絕不是會破壞別人家庭的加害者!”
她聽到後身子頓了頓,然後嘴唇微微輕啟,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有婦之夫的人是梁國昌,著名企業的老板。他先言語騷擾我,被我拒絕,惱羞成怒地栽贓陷害我,倒打一耙說是我勾搭他在先。沒猜錯的話,網絡上的新聞應該是他找人放的。”
聽到他的話,我瞳孔不由地瞪大。梁國昌?也就是思瓊爸爸的老板。所有人都說他是一個好老板,一個好父親,甚至是一個好丈夫。沒想到這一切的風波都是由他而起。
我不由地回想起之前唯一見過他的一次,他參加新開幕的商場開幕儀式,他的身形偏圓潤,因為上了年紀眼角還掛著魚尾紋。但為人低調親民,而且聽員工說他脾氣特別好,很少責備員工,是個很好的老板。
他還是個有名的慈善家,風評俱佳。當時我記得他還是帶著他的妻子一起參加的,妻子還輕輕地挽著他的手,羨煞旁人。沒想到背地裏可是做了這麼齷齪的事情。
“他造謠,把事情顛倒黑白。我辯解過,沒有人願意相信我,他還說如果你想去報警就。。。說到這她的聲音忍不住哽咽起來,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
我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她停頓了片刻,調整好情緒她又繼續說:”他有辦法讓我的父親離職,我不敢跟父母說,我很害怕。每次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我都很愧疚,但是他們依舊沒有放棄我,還說一切都還可以重頭再來。”
她頓時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麵色漲紅。手裏握著的礦泉水都被她捏的變形。
“自那以後,我每晚上都在做噩夢,都是他惡臭的嘴臉。”說完她脫下了口罩,露出了她的黑眼圈,還有疲憊的神情。看起來好像好幾晚都沒有睡了。
我不免泛起心疼。更何況這幾天事情又被傳開了,他們家肯定遭受了不少的困擾。除了要忍受旁人的冷眼,還要承受那揮之不去的陰影,身體上和心理上遭受不少的打擊。
“我計劃著獨自到城裏打工,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更何況我已經讓爸爸媽媽辛苦了半輩子,我不想他們這把年紀還要為我的事情操心。”說完她就打算離開。
“我曾經也差點被猥褻。”說完空氣瞬間好像停止了一瞬,她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望著我。這是我深埋已久的秘密,我不願在其他人麵前再提起這件事情。
那年我才十一歲。住在我鄰居家的教師企圖要對我圖謀不軌,我雖然很害怕,但是雙腿還是控製不住的顫抖。我不敢想象平日裏特別疼愛我的大叔竟然有著這麼卑劣的想法。
得虧我父母發現的早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誰都沒想到平日裏是優良教師的鄰居竟是這種披著羊皮的狼。結果警方逮捕他錄口供的時候,他卻死不承認,非得說隻是玩耍。我百口莫辯,很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沒辦法被捕入獄。
不過因為被知情人放上了網,他實在頂不住輿論的壓力,隻好親口承認了。但是鏡頭前,他接受媒體采訪時,嘴上確實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但那雙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那攝影鏡頭。
他那赤裸裸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後來查看監控才得知他每天都守在我的家門,他蹲在牆角處用那惡魔般的眼睛注視著我,目光貪婪猥瑣死死緊緊地盯著我。雖然他進了監獄,但我也還是每日生活在恐懼當中。甚至有時候我閉眼都是他那如毒蛇般的目光,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
我開始頻繁地做噩夢,常常夢到那惡魔般的臉。因此晚上的時候父母都要經常陪在我身邊,我花了好久時間才走出陰霾。隨著時間流逝,我也漸漸的淡忘,父母也默契地不再提起這件事,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如今再聽到這些類似的事情,不免還是會猛然回想起那段遭遇。
“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當年的我,所以在所有人離你而去的時候,我想幫你一把。”
聽到這裏的思瓊早已淚流滿麵,但是她臉上的陰霾似乎也在漸漸散去。然後我在口袋裏掏出手機翻開一些評論給她看。
上麵確實是寫著各種難聽的話,她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忽然她注意到好幾條不一樣的評論。是一名叫西米露的網友,在每一條惡評下為思瓊辯護著。
“思瓊不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是。”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個字,但她就這樣連發了很多條。每一條惡評下都有這麼一條回複。看到網名的思瓊頓時徹底繃不住了,徹底地放聲大哭。
這名叫西米露的網友不是別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柔婷。她平日不怎麼活躍於社交媒體,甚至是有一些社會新聞他都很少關注。但是這一次為了他,破格地去一條一條去回複。
思瓊看著那一條條評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手還不停地抹著眼淚。
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思瓊。你沒有錯,錯的是他,是梁國昌。
”你現在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嗎?“
她像個啄木鳥一樣用力地點了點頭,還回了我一個燦爛的微笑,臉上的陰霾似乎在此刻退散了。後來我們倆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秋千上。
落日的餘暉打在思瓊的臉頰上,她的淚痕因夕陽照射變成一道金色的劃痕。像是贈送給他的一顆流星,托舉著她走出大霧去看更好的風景,去成為一顆耀眼的星。
我自小膽子就很小,有什麼事情也就隻會忍氣吞聲。有一次我還記得被同學誤會了,我就隻會原地掉眼淚。我很討厭自己的懦弱,討厭遇到問題我隻會逃避,所以我就很羨慕那些明耀如太陽般的人。
但是現在我隻想成為自己的太陽,讓千千萬萬的花朵盛開在這盛世。
回去以後當晚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裏我站立在那棵枯樹前,還是那片場景,不同的是少了毒蛇和思瓊。
枯樹雖然沒有花朵盛開,但有兩支枯枝纏繞在一起,意外地祥和。
作者閑話:
這個其實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
希望所有女性都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