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歸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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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茶城城門口的茶棚:
兩人端坐這著,正在閑聊。
“澤弟,這兒便是你的故鄉?”其中有個年紀稍大的開口說著,俊朗的麵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這茶,的確不錯。”
難怪這城的城名中帶著茶字。
身邊坐著的儒雅青年,聞言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懷念。“是啊,這兒,”
“我也好多年沒有回來了。”
這人正是離開了多年,在幾年前死訊就傳回了雀茶城的葉景澤。
葉景澤此前遇上水匪的事情並非是謠傳,不過人死在水匪手中的確是謠傳。葉景澤正好被身邊的人救下了。
說起來也巧,救下葉景澤的人叫葉景鳴。在幾十年的時候和雀茶城葉家可是一家人。隻是,後來葉景鳴的祖爺爺爭權失敗,敗走它城,此後兩個葉家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
多年之後,葉景鳴一家也對當初奪權失敗一事逐漸放下了。許是緣分,葉景澤走的水路會經過葉景鳴一家所在的城池。
葉景鳴一家,在那地界雖是地頭蛇一條,可這水匪禍患也叫他們頭疼。
他們也沒有料到會在這次水匪襲擊的時候遇上葉景澤。遇上這個幾十年前的親戚一脈。葉景澤這才留在了那地方。
過了好幾年才重新回來。
葉景鳴不曾來過雀茶城,好奇這遠房小表弟的故鄉。這次小表弟要回家,他也就自告奮勇的要來送人。順便前來看看這個雀茶城。
若是這雀茶城一般,就把人給帶回去。他這個表弟雖然年紀小,可是個有想法有主見的主。家中的叔伯們對他無一不是讚歎的。
葉景鳴年紀稍長幾歲,家中已經逐漸讓他接受生意了。他可沒有得過親爹叔伯們的表揚。起初或許還會有積分嫉妒,但是相處之後,才知道家中叔伯們的眼光有多好。
“這樣啊,那你我正好逛逛這兒。”
葉景澤沒有意見,點了點頭:“不過,要先去趟葉府。”
兩個人接連趕路,不過是到這茶棚稍作休息罷了。喝掉杯中的茶水,在桌上扔下幾個銅板,兩人這才一起離開。
他們當然不是自己出來的。就算是他們兩個自己願意。家中的長輩也不會放心的。安排了得力的人手一路跟隨。
手下看到兩人起身,立馬解開了韁繩,牽著馬車快步跟了上去。
按照這記憶中的路,葉景澤帶著葉景鳴和小廝,七拐八拐的來到了葉府門口。
別說葉景鳴了,葉景澤自己也是無比震驚的。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荒敗的葉府。葉府的牌匾甚至都有幾分搖搖欲墜了。
“澤弟。”葉景鳴輕聲喚了一句,呆住的葉景澤。他又不是傻子,看到這個情況,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結論。
他是知道的,他的叔叔葉遠新已經去世了,小姑葉夏琴則嫁給了城中的富商郭家。現在葉家唯一能做主的就是自己這個離家多年的小表弟了。
眼下看來,要麼是葉家此前的仆人瞧見主家許久未歸而做下了不忠不義之事。比較惡仆欺主的事情是有的。要麼。。。
葉景鳴落後幾步,看了一眼步伐堅定的小表弟,心頭暗自希望這第二個可能不是真的。若真的是葉景澤那出嫁了的姑姑導致的,那真的是傷了他家小表弟的心啊。
對於這個已經出嫁的小姑姑,葉景鳴是沒有什麼感情在的。尤其是這個小姑姑,還隻是葉家領養的孩子,和葉家實則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而要是真的是那女人做下的忘恩負義之事,那麼葉景鳴不會放過她。
“澤弟。”人沒有理會他,葉景鳴則又開口了,“你是這麼想的?不如我。。。”
“表哥。”葉景澤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他走進葉府,進了幾個房間,房間裏的貴重物品早就被人拿走了。桌椅書架等也都落滿了灰塵。可見是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葉景澤並不是很意外。在他決定離開雀茶城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數了。眼見灰塵這麼厚,他就知道要緊的東西沒事。
“你放心,家中要緊的東西都還在。”
葉家傳承多年,家中的產業必然不少,即便明麵上的東西被那群人給貪了去那也不要緊,關鍵的東西全在這裏。
葉景澤是家中唯一的男子,他當然是知道的。
葉景鳴瞧著人打開了家中書房裏的暗格,取出了一遝子的地契房契,就知道表弟是沒有什麼大損失的,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
近來的日子,是越來越不行了。錢小柯是雀茶城最大的酒樓裏的一個小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慨,則是因為近來酒樓中的人事變動。自從小少爺出事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掌櫃就不留情麵的開掉了此前葉老爺在世時安排的幾個管事。
又在短時間裏,接連安排了幾個好幾個親戚進了酒樓。
那群人仗著自己是管事親戚,所以十分狂妄,在他們的管理下,整個酒館變得烏煙瘴氣的厲害。
錢小柯往日裏小費不少,結果就在這群周扒皮手下,能到他手頭的賞錢生生少了一半。當然無比怨氣,埋怨的自然不止有他,還有好多人。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錢小柯抱怨歸抱怨,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他還可這賞錢過活呢。
所以在看到兩個華服青年帶著小廝走進酒樓的時候,立馬湊上前去。一臉燦笑的聞訊這。
這人。。。葉景澤有印象。在葉老爺還在的時候,曾經帶著葉景澤來過這間酒樓。也就見過酒樓裏的人。
被麵前這個不怒自威的少爺打量的渾身發毛的錢小柯隻覺得自己背脊發涼,麵上的燦笑都快要維持不住了。正準備在說些什麼呢。
正好,酒樓的二掌櫃走了出來,瞧見了門口的狀況,立馬跑了過來。
滿腦肥腸的模樣,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摩梭著雙手:“貴客到來,有失遠迎!”
“請進!快請進!”
葉景鳴家世不凡,自從便是被人捧著的,對於二掌櫃的討好沒有什麼感覺。
葉景澤漠然的看了一眼這人。心裏已然有數了。
錢小柯無語得很,更是白了一眼二掌櫃,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腰,敢怒不敢言的站在一邊。
葉景澤好歹是這酒樓名正言順的老板,自然是知道酒樓的情況的。沒有理會這群人,自顧自的走在前頭。
二掌櫃麵上討好的笑容僵持了,疑惑的看著走了的葉景澤。這人走的也太自在了,就好像。。。不,不會的,葉家子不是早就死在了外頭嘛!
二掌櫃的早就貪圖起來這豪華酒樓,隻是誰讓那會酒樓的主人還在呢,他也就隻能眼饞這,可是就在葉景澤死訊傳來之後,他本就不安定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
於是把自家遠房親戚的表妹介紹給了掌櫃。他們本就是半個親戚,掌櫃是二掌櫃外家那邊的親戚。這樣可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啊。
借著這門親事,不斷地在掌櫃麵前說起了酒樓的事情。左右不過現在葉家能做主的人都沒有了,他們辛苦照看著酒樓,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既然如此何必繼續給人幹活啊。
掌櫃本來沒有這些心思,可架不住枕頭風和二掌櫃的讒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二掌櫃的所作所為。
二掌櫃正得意呢,隻是他那裏知道,掌櫃的心思多著呢。
葉景澤死訊雖說傳來了,可到底不見屍骨,又有著郭家這個親家在,難保郭家不會來橫插一家。掌櫃自己當然也有心思在了,可是不能貿然行動。便先叫這個便宜大舅子去探路了。
若是郭家出來,那他也可以直接將人給推出去。算是賣人一個好,那他掌櫃的位置還能安穩幾分。
他們有著自己的盤算呢,卻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最叫他們意料不到的人出現了。
“這位少爺!”二掌櫃看著葉景澤走去的方向,心頭一驚。
那裏是一直以來給酒樓老板留著的廂房。這人怎麼會。。。。不!不可能啊!
二掌櫃臉都白了,快步走上前去,攔住了葉景澤。
錢小柯從來沒有見過二掌櫃這副嘴臉,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幾眼這兩位少爺。這才發現,打頭走在前麵的少爺有幾分眼熟,這人長得。。。有點像葉遠新!
難道。。。錢小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不過人還算機靈,知道現在不是他這個小角色說話的時候,屏住了呼吸,牢牢的閉了嘴。
葉景澤瞧著攔著自己的人,一雙眼睛銳利又冷漠,“把餘達找來,本少爺倒要看看,我葉家的產業這麼就成了他餘達的。”
二掌櫃那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腿都軟掉了,要不是及時扶住了門框,可能整個人早就摔在地上了。
餘達府上——
“老爺!不好了!”
餘達端坐在主位上,正在悠閑悠閑的品茶,很是春風得意,葉家人如今都死了,他當然沒有曾經的顧慮。荷包葉迅速的鼓了起來。
正高興著呢,卻被人觸了黴頭。合上手中的茶盞,發出清脆的磕碰聲,不悅的抬起眉眼,黑著一張臉,斥責著:“胡說什麼!”
“你老爺我好著呢!”
小廝跑進來,也顧不上討饒了,立馬說著:“人。。人回來了!”
“葉景澤!葉家少爺回來了!”
餘達本來帶著憤怒的臉色頓時僵持住了,轉而煞白起來,嘴巴張張合合,嘀咕著,細心一聽,餘達嘀咕的正是:“完了!都完了!”
——
葉家酒樓數日前,被不少人盯上,酒樓掌櫃餘達似乎還打著價高者得的算盤。隻是這才幾天啊,就有不少人看到餘達一副魂飛膽喪的虛弱模樣,匆匆趕去了酒樓。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
可不過幾個時辰,餘達就跑去了府衙,說要自首。
這時,整個雀茶城的人才知道葉家少爺葉景澤回來了,他根本沒有死,不僅如此,還找到了葉家的遠房親戚。
郭家——
得了消息的郭川逸呆住了,手上的茶盞直接掉在了地上。頓時整個人都慌了,腦子更是漿糊一團,根本沒有想法。
郭川逸自然沒有辦法了,他以前是靠著家中母親來做主,後來娶妻了之後,這妻子還算是能幹,他也就更加清閑了。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當然叫這個人平日裏隻知道炕上事的沒用男人立馬就慌了神。
幾年前,郭夫人因為祝雲舒生了個哥兒而生了一場大病。此後就時常病痛,也看祝雲舒不順眼了。往常這兩人還算是親熱,現在鬧翻了之後,也是誰也不讓誰的。
郭夫人病痛之後,日漸虛弱。祝雲舒也逐漸拿捏住了郭川逸後院裏的那些人,因為拿捏住了,做起事來當然也就肆無忌憚了。往後幾年裏,郭家都再也沒有庶子出世。
而郭傑清成了家中唯一的正妻子。從小被嬌生慣養著長大。
郭夫人也在不久之後病逝。
也許是報應,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就在郭夫人病逝之後不久,郭老爺也查出了不治之症。沒有多久也走了。
雙親離世本來應該是一件叫人難過的事情,可是郭川逸這個沒有心肝的家夥卻不是這樣想著,他隻覺得從今往後家中再也沒有人來管教他了。尤其是他爹。
郭老爺是個不管家事的主,一年到頭郭川逸也見不到幾麵,自然沒有多少感情。這樣的痛快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呢,人還在做著要接手葉家全部生意的美夢呢。
人就這樣回來了!?那家夥怎麼可以回來呢!他就應該死在外頭才對啊!
人一瞬間就慌神了。
在自己屋中的祝雲舒也聽聞了這件事,也是晃神的厲害,扶了一把手邊的白瓷花瓶這才沒有摔倒,隻是光滑透亮的白瓷花瓶被這樣一帶,掉在了地上。
摔得四分五裂。
祝雲舒也沒有想到,葉景澤竟然可以死裏逃生。想到葉景澤,祝雲舒的神情不免扭曲起來。
祝雲舒的娘家距離雀茶城並不遠,這也是為什麼她和郭夫人關係好的緣故。由此當然是知道葉夏琴家中情況。
無疑是嫉妒的,葉夏琴不過是一個孤女,卻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叫葉家收養了,成了個千金百貴的大小姐!
憑什麼呀!祝雲舒曾經打過葉遠新的注意,就是想要有一個名頭去名正言順的”管教”葉夏琴。
可葉遠新早有心上人。至於表哥郭川逸,除了郭家富裕這個原因之外,自然還因為郭川逸娶了葉夏琴。
否則她一個家事清白的閨閣小姐,何必做這些丟人臉麵的事情?
原本謀劃算計都在掌握之中,卻……可惡!
祝雲舒是見過葉景澤的,想到那個年紀雖小卻頗有其父風範的孩子,祝雲舒心裏便慌張的沒完。
相對於夫妻兩人的反應,郭家裏頭倒是有一個人和他們的想法完全不同。
郭傑清卻絲毫不覺得慌張。
郭傑清是郭家曾經當家主母唯一的孩子,自然從小嬌生慣養著,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就養的無法無天。
尤其是還有祝雲舒這個寵孩子的母親在,自然更加狂妄了。
正斜斜靠著椅背,身邊的婢女不時給人喂上幾口水果。其他站在邊上伺候的仆從也都是低眉順眼的模樣。
很顯然,沒有人敢招惹這個主子。
有幾個站不住的仆從不免染上幾分怨氣,又都是敢怒不敢言。憐憫的看了一眼跪在堂中的小廝。
那小廝也是倒黴。他本來老老實實,小心翼翼的端著裝滿水果的琉璃碟子。
那碟子是城中一少爺為了討郭傑清歡心專門找來的,據說是海外來的珍寶,要是摔碎了那可是把他發買了也買不上一個的。郭傑清也見那碟子流光溢彩還,好看的緊,近來頗為喜歡。
因此小廝是小心的不能在小心了。
卻沒有料到郭傑清今天新的了一隻小黃狗。正是稀罕的時候呢,便在自己院子裏逗弄小狗。
小廝被竄出來的小狗嚇到哦,手中的東西掉了一地,琉璃碟子也碎了,連帶著那隻小黃狗也被嚇到了,連連尖叫。
這事是郭傑清的錯,可又有誰敢說出來?受苦自然隻有打碎了貴重琉璃碟子和嚇到了郭傑清新歡的小廝。
郭傑清叫人跪在堂中,大太陽底下,直到人什麼時候氣消了才能起來。
郭傑清從身邊侍奉的婢女口中得知了葉景澤的事。
頗感興趣的挑了挑眉,這葉景澤他是知道的。更加準確的來說,郭傑清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明麵上他是郭家現今當家人郭川逸和已逝夫人葉夏琴的唯一的哥兒,更是郭家唯一一個出自正房的孩子。
可實際上呢,他是郭家續弦夫人,郭川逸的表妹祝雲舒在正房夫人還沒有病逝,她甚至都不是郭川逸後院的妾室,更是頂著一個暫住的名頭。
卻和表哥有了首尾,而出生的孩子。
這是醜事,自然被藏的嚴實,除了已逝的郭宅夫妻以其身邊幾個心腹之外就再也沒人知曉了。
祝雲舒不願意孩子將來疏遠她,這是她的孩子,也是往後榮華富貴的保障。便叫孩子知曉了這些,又總是告訴他,將來不僅郭家是他的,就連葉家也是他的。
從小被灌輸了這樣的思想,又被家中溺愛,城中同齡人追捧著,郭傑清的性子早就養歪了。
對於這個”表哥”,郭傑清既又幾分對陌生人的感興趣又有幾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的惱火。
——
葉家府上,
主人家回來了,之前那背棄主家的家夥們發買的發買,趕走的趕走。府中上下幾乎是所有人都換了一遍。大家也都知道近來發生的事情,都不免把心放到了嗓子眼去,生怕主家惱火了。
“郭家的人來了?”原本毫無坐像,正斜靠在太師椅上把玩著一個兔子麵具的葉景鳴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坐了起來,眼睛都亮了起來。瞧著端坐在主位上的葉景澤。
那麵具是給家中人買的。
往常在家中都是端莊的公子哥,如今難得出一趟遠門,身邊還沒有長輩管著,儀態上不免有幾分放飛了。
葉景澤回來許久,除了葉家宅院那群仆人要處理,還有許多生意上的事要處理。可要比葉景鳴要勤快得多,也難怪那邊的葉家長輩都更加喜歡葉景澤。
“不去看看嘛?”葉景鳴當然是知道郭家和葉家之間那些事的。
對於這個所謂的親戚家,他當然是感興趣的。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這個表弟會這麼對待郭家。葉夏琴是養女沒錯,可到底是上了葉家族譜的人,那麼她的孩子,就算是半個葉家人。
可郭家近來也小動作不斷的。
不知道這個小表弟會做出些什麼來了,他倒是很感興趣呦。
這人擺明了一副看好戲的嘴臉,葉景澤則是頭也沒抬的吩咐道:“叫人去正廳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