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請留步。”
    聞聲，顧安停下腳步，側眸看著她，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鬼，看鬼氣凝聚的程度應當是剛死不久。他挺好奇的，往常那些鬼魂看見他，都會躲開，她倒好，送上門來了，真是怪哉。不過她散發出來的鬼氣是白色，他也不好跑去收人家。白代表無害，隻有紅色或者更甚的他才會出手。
    鬼魂朝顧安兩人行一個大禮，把她的來曆娓娓道來，同時也說出叫住顧安的緣由。
    原來她住在雲中城的一個小村落，跟孫女相依為命。雖每天粗茶淡飯，但孫女在身旁亦很知足。一個月前，村民在路邊救了一個受了傷的男子。誰料他是個忘恩負義的，他傷好後，竟然開始屠村。因住在村落邊緣，背後又是山，聽到動靜，又聞到濃烈的鐵鏽腥味，她就趕緊拉著孫女爬上一條經常走的小路。一路遠離村落，遠遠地看見虎鳴山三個大字刻在山中央。
    虎鳴山的傳聞有傳到雲中城。帶著孫女她不敢冒險，於是掉頭繞路，可半路上一群山賊衝了出來，把孫女搶走，她阻攔不成，命也丟在離虎鳴山還有七八公裏的破落村莊。
    “求兩位修士救救孫女陳小雪，來生我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身世聽著倒是可憐，顧安卻沒有因同情而答應她的請求，他若有所思道：“你如今是鬼魂的狀態，且深知山賊的樣貌，為何你不去尋？偏要等我們路過，去求我們？若我們不路過，你又能求誰？”說完，他皺起眉頭，這是他最想不通的。
    “修士有所不知，我被困在這個村莊，無法出去。否則我早已將他們碎屍萬段。說著鬼氣大增，看樣會成為厲鬼。
    結果不到一會，泄氣了，鬼氣消散，恢複無害的模樣。她枯坐在地上，神情麻木，垂眸道：“每次皆是如此，鬼氣大增，力量湧上來，又很快被壓下去，仿佛這裏有抑製鬼魂生長的東西。”
    看著這一幕，顧安來了興趣，他圍著村子轉了一圈，景玄像條小尾巴般緊緊跟在其後。
    女鬼作為過來人，哪會看不出來。從一開始叫住那位長相麵如冠玉，唇若塗脂的少年時，他身旁那名身材修長，周身氣場凜冽的修士就擋在麵前，像個護主的小狗般，惡狠狠盯著她，隨時計劃著撲過來。
    她望著兩人，呢喃道：“真是般配的一對。”
    “原來如此。”顧安像是發現什麼，蹲在角落裏摸索。完了，又跑去另一個角落。四個角落都摸了一遍，他才返回去找女鬼。
    “安兒，你手髒了。”景玄皺眉，眼睛盯著顧安方才不小心蹭到手背上的灰塵。
    “拍拍就幹淨了。”說完，顧安敷衍地雙手互相拍了拍。
    “安兒，還有這。”話畢，景玄拿出手帕，輕輕地擦拭，又整理顧安方才蹲下時弄亂的衣擺。
    顧安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景玄，他似察覺到，抬眸，輕輕一笑，“好了。”
    顧安怔了怔，他的眼睛好看極了。耳邊傳來很輕微的笑聲，顧安搖了搖頭，回過神來，“謝謝，我們走吧。”
    走在前麵的他不知道身後的人早已樂開了花，眼裏帶著滿滿的笑意，直直凝視著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沒放下來。
    ——
    “這裏有個封印，你得發誓不會傷人，我才會解開封印。”
    女鬼沒有片刻猶豫，隻見她伸出三指，對著額頭，一臉嚴肅，“我趙蓉宜對天發誓，絕不傷人，若有違背，天打雷劈，灰飛煙灰，永不超生。”
    顧安抬頭，天空閃起一道閃電，他知是誓言生效。
    “好。”
    顧安很幹脆的拿出劍朝空中用力一揮，“啪啪，”幾聲響起。像是撕去灰色薄薄的一層膜般，天空與方才相比似乎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