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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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題紅葉緣流水
【題紅葉】宣宗宮人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蘭氣難同,妙傳神女之賦;凝朱不異,獨著搗素之文”,名為《題紅葉》的詩,是一位宮女所做。執筆流年,醉枕墨香,縱使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卻願意以詩箋,為你寫盡相思。
素手纖纖,執筆,在紅葉上遊走,一霎一首詩成了。
那紅葉隨東逝水緩緩飄移,飄移,飄移到了下遊時,被一個少年,盧偓,拾到了,他反複吟,“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他唇角含笑,心道“這是一個何等女子,有這般玲瓏心思,將這樣的詩寫在了紅葉上叫我拾著了?唉,隻是可惜無緣一見!”
少年一時癡笑,一時蹙眉,反複思念,顛倒不已。
他將它珍藏在自己的箱子裏。
韶光暗換,不知過了多少年,宮中放出部分宮女回民間,盧偓娶到一個女子,正是韓氏。但當時他們誰也不知道此事。
一天,韓氏給盧偓收拾衣物,突然發現了箱子底上這首紅葉詩,不禁“籲嗟久之”,她萬分感慨地對盧偓說:“當日偶題,不謂郎君得之”。此夜,兩人手把紅葉,相視泣而複笑,從此緣定此生,情深不渝。
兩情依依,奇緣渺渺,後有《流紅記》傳世。在所有宮女們的詩中,此詩風致出塵,皎若明月,灩若芙蓉。明鍾惺《名媛詩歸》卷九說:“隻此四句,波波折折,深情委曲,微而淡,宕而遠。非細心女子,寫不出如此幽懷,做不出如此幽事”。不似《袍中詩》那樣直接了當地說“願結後世緣”,亦不似“天寶宮人”隻道--“寄與有情人”,而是說“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宮外方是人間,那宮內是什麼的?她不曾說出口,然“言止意不盡”,方為味外之味。前兩句也不錯:“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流水匆匆,流去的就隻是水嗎?“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流去的更是宮女們的青春韶華啊!可是,“深宮盡日閑”,嬌韶如花美眷就如此隨流光逝去!一段情詩,生生世世流傳,清代:“絕不言情,無限幽憂之意,自在言外”。明代:“斬斷六朝浮靡妖豔蹊徑,是真性情之詩。”
---紅綃寄淚,一段衷情,訴與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