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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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眠的視線坦坦蕩蕩,宮長玥自然感受到了,令他不解的是,鍾眠的目光不僅沒有惡意,甚至稱得上溫和,乃至溫柔。
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的注視,宮長玥不僅不反感,反而心裏堵的厲害,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宮長玥不得不承認,這位安寧公主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至少,他並不討厭她,她有太多和明月相似的地方。
宮長玥不喜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可每每對上鍾眠的目光,心髒便會莫名漏跳一拍。
為何會如此?明月在他這裏是絕不能冒犯的禁忌,為何他竟然不討厭與明月相似的安寧公主。
宮長玥翻了個身,麵向鍾眠,雖然隔著簾帳,但宮長玥依然能夠看清鍾眠恬靜的睡顏。
輕輕呼出口氣,看著鍾眠毫無防備的睡顏,宮長玥無奈一笑,安寧公主,本王該如何待你。
弦月被烏雲遮蔽,夜色濃稠,如墨的天空飄起細雨,拍打著萬物。
靜瀾院裏一片荒敗,雨滴拍著樹葉瓦片,奏響蕭瑟之音,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室內一片靜默,鍾眠與宮長玥各自安眠,竟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擎雲皇宮,雲裳宮內。
蕭玉涵睜著空洞的眼睛,任由宮長瑾在她身上馳騁,淚水無聲滑落耳畔,擊碎了她的所有妄想。
蕭玉涵咬緊牙關,狠狠攥住了錦被,指甲劃破了光滑的緞麵。
蕭玉涵明白宮長瑾此舉是在逼她安分,逼她死心,可她怎麼可能死心,她和宮長玥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琴瑟和鳴,相守一生。
她不甘心!她如何甘心!憑什麼讓她甘心。
蕭玉涵雙眸赤紅,恨意滔天,她不能恨宮長玥,不能恨宮長瑾,便隻能把一腔恨意盡數傾注在安寧公主身上,有朝一日,她定要讓那個占了她位置的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夜色愈發黑稠,這個夜晚,除了鍾眠和宮長玥,許多人徹夜未眠。
朔陽城細雨蒙蒙,商黎卻是月朗星稀。
商黎一座小鎮的一家客棧內,上官雲萱坐在窗前,單手支頜,望著天邊的弦月怔怔出神。
海棠和玉竹站在不遠處,靜靜陪著主子,哎,主子未免太過看重定遠王了,千裏迢迢尋去,也不知是個什麼結果。
今夜是定遠王和鳳羽安寧公主大婚之日,主子的情緒很差,唯恐定遠王與那安寧公主真的圓房。
郡主心高氣傲,不允許自己看上的男子有別的女人,可這世間男子,哪個有點錢有點權的不是三妻四妾,定遠王此前一直潔身自好,隻是因為身處戰火肆虐的邊境,無心女色罷了。
如今得了閑,怎麼可能守身如玉,海棠和玉竹絕不相信,隻是苦了郡主,在這裏癡癡的望月思人。
上官雲萱的情緒除了海棠和玉竹,無人得知,除了她,今夜還有一人徹夜未眠。
鳳羽皇宮內,鍾情看著桌上的封王聖旨,牽唇冷笑,眉宇間盡是薄涼。
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妹妹換來的王位嗎?真是諷刺。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許多年輕人站上了曆史舞台,開始書寫屬於他們的篇章。
命運的軌跡幾經輾轉,分離的人在有心人的算計下重逢,原本平行前進的人忽然轉變方向,朝著相對或者相反的方向前行。
誰會是誰的命中注定,誰又是誰生命中裏的曇花一現,說不清楚。
你之於我,如砒霜還是蜜糖,唯自知爾。
過往之事無法忘卻,卻也無法改變,隻能追憶或者悔恨;未來之事無法預測,隻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風雲彙聚,大變將起,暴風雨前的寧靜格外壓抑,待大雨來臨,便是天地將新之時。
翌日,天光大亮時,外麵鳥鳴陣陣,吵醒了睡的正酣的鍾眠。
揉了揉眼睛,鍾眠緩緩坐起了身,撩起簾帳朝外掃了一圈,沒有人影。
宮長玥已經離開了。
暖烘烘的光線透過窗戶灑在室內,寧靜祥和。
鍾眠理了理衣服,準備起身洗漱,誰知眸光一轉,瞧見了放在床頭的白色帕子。
這是什麼?
鍾眠拿過帕子看了看,幾滴暗紅色的血跡猶如一朵紅梅綻放其上。
居然是這東西,鍾眠失笑,宮長玥這是在維護她身為定遠王妃的體麵嗎?
果然,他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啊,哪怕再不喜她的身份,也會維護她身為定遠王妃的體麵和尊嚴。
鍾眠看著手中的帕子,輕輕笑了,眸中暖意盈盈,如冰雪消融。
其實,鍾眠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虛有其表的體麵,被人嘲笑又如何,又沒人敢當著她的麵說,那些背後論人是非的人,她從來不屑理會。
可宮長玥的這般妥帖,鍾眠還是很感動,她很慶幸她曾經救下的人是這樣一個溫柔且堅定的人,有著極高的道德底線。
“王妃起身啦?”一名黃衣侍女推開門走了進來,聲音清脆。
侍女名叫媗冰,是秋伯的得力助手,在王府裏頗有地位,媗冰今日特意截下伺候王妃起身這個差事,便是想看看傳言中的鳳羽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
不等鍾眠回話,媗冰便迫不及待的掀起簾帳,想瞧瞧第一美人的虛實。
鍾眠眉心一蹙,隨即鬆開,罷了,想必今日過後,便不會有人來打擾她了。
瞧見鍾眠的樣貌,媗冰霎時頓在了原地,呐呐無言。
原來這就是鳳羽第一美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一位貴女都美,嫉妒自心底蔓延,媗冰艱難的扯起一抹笑容,便瞧見了鍾眠手上染血的白帕,頓時恨恨的咬了咬牙。
可惡,王爺竟真的寵幸了她。
媗冰惱恨不已,暗暗腹誹道:不過是個鳳羽的細作,還真把自己當成定遠王妃了,王爺那般絕世風華的人物,豈是她一個空有美貌的草包病秧子能配得上的。
想起關於鍾眠的傳言,媗冰壓下了心底的惱恨,幸災樂禍的想著,便是長相再出眾又如何,王爺可不是那等膚淺之人,今日一過,定不會再多瞧她一眼。
鍾眠把手帕重新疊好,握在手中,同時將媗冰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下了然。
宮長玥身為擎雲第二尊貴的人,相貌出眾,能力卓絕,愛慕他的女子怕是能從朔陽排到升澤吧。
這侍女的表情太過明顯,何況鍾眠感知過人,豈會看不出她對宮長玥的心思和對自己的不喜以及鄙夷。
罷了,不過一個奴仆,同樣身不由己,不值得她耗費心神計較。
鍾眠不緊不慢的起身,越過媗冰,來到了外間。
媗冰見狀,忙跟了上來,道:“王妃將此物交給媗冰吧,今日進宮要給夏嬤嬤送去的。”
媗冰直接與鍾眠並行,伸手索要鍾眠手中的帕子,且並未以奴婢自稱,態度之傲慢可見一斑。
她口中的夏嬤嬤是秋伯的同胞姐姐,也是宮長瑾後宮的掌事嬤嬤,掌管著後宮所有事宜。
宮長瑾的妃嬪不多,且大多封號較低,地位最高的是今年新冊封的兩位貴妃,蕭玉涵便是其中一位。
宮長瑾擔心由妃嬪自己調度月例開支,會養成奢華無度的風氣,便托付給了母後的心腹婢女李夏,也就是如今的夏嬤嬤。
如今的擎雲可經不起肆意揮霍,宮長瑾便指派了夏嬤嬤暫時掌管後宮,待他立後以後再交給他的皇後打理。
鍾眠看了眼手中的帕子,什麼也沒說,將其遞給了媗冰,對於媗冰的無禮,指尖微彈,在媗冰身上下了一道咒,若是媗冰敢在背地裏說她的閑話,定會口唇俱爛,她可不是天真不諳世事的神仙。
看著帕子上的血跡,媗冰雖然嫉妒的快要發狂,卻隻是默默將帕子收入了袖中,在王爺態度未明之前,暫時不能得罪這個女人。
做奴婢的,最重要的便是會看主子的臉色,於是媗冰按捺下了心底的不快,問道:“王妃可要媗冰服侍更衣?”
鍾眠搖頭:“不用。”
聞言,媗冰敷衍的福了福身,道:“王爺在等王妃用早膳,請王妃快些,媗冰這就去打水,伺候王妃洗漱。”
說完便轉身去打水了,根本不管鍾眠應沒應。
鍾眠不計較這些,拿起媗冰放在桌上的衣服看了看,去了屏風後麵,很快便換好衣服出來了。
媗冰已經準備好了溫水,見鍾眠出來了,不情不願的上前伺候她梳洗,已經在這裏耽擱很久了,王爺估計等急了,媗冰不敢拖遝。
若非擔心王爺降罪,媗冰定要好好刁難一番這個看著就軟性子的王妃,不急,來日方長,總有折騰她的一日。
鍾眠不知媗冰心中所想,任由媗冰動作。
一番洗漱後,媗冰給鍾眠梳好發髻,上好妝容,佩戴上各色飾品後,便催著鍾眠朝一座院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