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幾聲密集的鼓點，台上的音樂瘋狂的演奏了起來，吹拉彈唱，各種樂器的聲響交織在一起，渲染著氣氛一波一波的推向高（潮）。接著音樂聲漸漸小了下去，在人們歡呼驚歎的聲音中，張媽媽邁著八字步扭腰擺tun的走上了高台。
    有人尖叫著扔上什麼東西，正好插在她梳的高高的發髻上。
    張媽媽楞了一楞，繼而狀似優雅的彎了彎身，血盆大口微張，拿過她頭上插著的一根樹枝，露出一個自認為甜美的笑容，“觀眾們真是太熱情了，嗬嗬，嗬嗬……感謝各位好朋友，各位大人遠道而來參加京城第一屆美藝大會。本次美藝大會是由德福居的老板一手舉辦的，由於參賽的選手眾多，我們有幸從二百五十位選手中篩選出了二十位美人，爭奪魁首之位。接下來，讓我們期待她們的表現！”
    啪啪啪，觀眾熱烈的鼓起掌來，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首先上場的是淼音樓的花魁橫波姑娘！”
    花魁不愧為花魁，氣場那是一定的。婀娜的身姿曼妙搖曳，一襲水藍色的紗裙輕點，她就出現在了高台上站定，向著台下眾人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啊，她在衝著我笑！”
    “什麼衝著你，是衝著我笑！”
    “天，真是太美了，要是我能把橫波姑娘娶回去，那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白日做夢吧你！就憑你，還想娶橫波姑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
    台下有人開始嘰嘰喳喳的爭吵。張媽媽臉色變了變，連忙朗聲道：“請各位評審給分！”
    怎麼還有評審啊！大家一開始都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原來在高台的對麵還有一排桌椅，正坐著五位考官，其中一個就是德福居的老板。
    一個個寫著數字的牌子被懶洋洋的舉了起來。
    “九分，九分，九分，九分，九分！橫波姑娘的最後得分是四十五分！”
    二十位姑娘一一走上高台被評委打分，而我排在最後一個。
    “最後我們有請青王府的魅妖姑娘！”
    一聽這名字就引人遐想。張媽媽的話音未落，觀眾們就一個個抻著脖子想要看看這魅妖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青王府出來的人，是美人那是毋庸置疑的。堂堂王爺怎麼也不會弄一幫子醜女來礙自己的眼吧！
    我慢騰騰的的踩著台階走上了高台，相比較其他人，既沒有曼妙的步伐，也沒有婀娜的身姿，反正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偷偷地打了個嗬欠，在高台上站定。
    “笑一個！”
    “我笑不出來！”
    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會讓人像小狗一樣牽出去溜一圈兒，然後再接受各式各樣指指點點的言語，外加或猥瑣，或驚歎，或那啥啥的目光。
    “小妖，你行的……”
    君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著蘇青洛走到了台子下麵，扯著嗓子吼，惹來旁邊人怪異的注目。
    我不認識這廝，我不認識這廝！狠心的別過頭去，我將目光調準站在我旁邊的橫波姑娘身上，研究她頭上的發釵是在哪裏買的，倒是挺別致的。研究完發釵研究衣服，反正能做的事情多著呢。
    “魅妖姑娘的得分是，九分，九分，十分，九分，十分！最後總分是四十七分！哎呀，真是出乎意料地高分！”
    分數出來後連我都嚇了一跳。不是吧，這些評審真是一點眼光都沒有。君錦這下可跳起來了，高興地在台子邊上又唱又叫，蘇青洛冷然個臉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目光微冷一副看陌生人的架勢。
    “四張機，終於是我的了！”
    “咳咳咳……”張媽媽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第一輪的比試已經結束了。由於本次大會是采用淘汰製的，所以隻有五位美人能夠進入第二輪，也就是決賽。按照第一輪的比分，能夠進入決賽的是魅妖姑娘，橫波姑娘，路人甲姑娘，路人乙姑娘，以及路人丙姑娘！”
    啪啪啪，又是一眾響亮的掌聲。
    “美藝大會之所以叫做美藝大會，因為由兩個部分組成，一個是美，一個是藝。第一輪自然是比試美貌了，那麼第二輪想必大家也猜出來了，沒錯，是比試才藝！”
    “快開始吧，快開始吧……”
    有人在台子下麵起哄，顯然不滿意張媽媽這個醜婦在上麵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他們是來看美人的，又不是來看醜女的，哪那麼多閑工夫。
    “好好好，大家不要著急，比賽馬上就開始了！”張媽媽陪著笑臉，朝著帳幕後麵的菜芽遞了個眼色，“那麼下麵的出場順序就按照得分的高低，從低到高演出。第一個出場的是路人丙姑娘。”
    我不知道這路人丙姑娘為什麼要叫路人丙，不過倒是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女子，有著水一般的溫柔。她表演的才藝是唱歌，唱的是一首江南小調，音色柔美甜潤，說是天籟也不為過。隻是一小段，台子下的眾人已經表現出了如癡如醉的狀態。
    直到歌聲結束，謝幕下台了，大家也還沒從歌聲中回複過來，隔了很久，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接著掌聲如雷鳴一般響起。
    “真是太美妙，太感人了，想不到路人丙姑娘有著這麼好聽的歌聲。”張媽媽感動的用大紅的衣袖擦了擦鱷魚的眼淚，“下麵請各位評審亮分！”
    最後路人丙姑娘的得分是四十五分，相當的高了。接著路人甲，路人乙也分別上台表演，一個表演的吹簫，一個表演的琵琶，都得了不錯的成績，隻是比那路人丙姑娘卻差了一點，角逐魁首看來是無望了。
    輪到橫波上台的時候，她倒是沒有絲毫的緊張。仍然淡定從容的走上台去，在事先準備好的古箏前款款落座。
    水藍色的衣擺被她輕輕的揮開，劃過亮麗的弧度，金色的陽光折射在她的身上，仿若看到了謫仙。
    比起死掉的那個水波，這個橫波反而更有花魁的範兒。
    我不動聲色的站在幔帳後麵靜靜地看著，菜芽就站在我的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說話。
    “姑娘不用擔心，菜芽相信你一定能夠獲勝的！”
    “喔，你哪來的自信？”
    “不知道，反正就是有這種直覺！”
    橫波演奏的是一首高山流水。這首本應該由古琴演奏的曲目由古箏演奏出來，更帶了幾分輕靈空寂，婉轉多變的音色，再一次讓人們陷入了沉迷之中。
    再看台下，目光清明的已經所剩無幾。
    我突然捂住了胸口，那裏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痛的我隻能徒勞的張口喘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恍惚中，蘇青洛的臉躍入了眼簾。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中一閃而過擔憂的神色。苦澀的笑了笑，我強自堅持著站直了腰，再看向台子上演奏的橫波時，已然帶上了森冷的殺意。
    大概是被我的殺意嚇到了，橫波手上一頓，箏聲沒了先前的魅惑恢複了正常。
    “怎麼回事兒，我像是做了一個夢！”菜芽摸著腦門奇怪的說，“呀，魅妖姑娘，您沒事兒吧？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沒事，剛才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時台下的掌聲已經響起，橫波的表演結束了。果然得了個高分，是四十九分。她緩緩地站起來謝禮，然後朝著我走了過來。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大約跟我一樣蒼白，嘴角甚至還隱隱的滲出些血絲。
    哼，心裏冷哼了一聲，我在最後的歡呼聲中再一次走上了高台。
    我不知道君錦為什麼那麼堅信我能夠幫他拿到那把叫做四張機的名琴，一如我根本不知道我會什麼才藝一樣。閉著眼睛隨意點了一番，選中了琴。雖然腦海中沒有一點彈琴的概念，我還是硬著頭皮坐到了跟前。
    隨手撥了幾個音節，突然有什麼東西要從腦袋裏湧出來，雙手也似乎不受大腦的控製了，美妙的音樂從我的指尖流瀉而出，正是那首高山流水。
    至於後來到底怎麼樣了，我是不是贏了，茫然的意識中竟然沒有一點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