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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當天,四姊妹租了一台車,不去特洛伊公司,一大早就從飯店出發了,但是沒想到往偏鄉中學的路,比想象的遠,又難走,所幸在黎光晴出色大膽的開車技術,和其它姊妹的尖叫中,及時在音樂會開始前趕到了學校。
音樂會的開場上。
校長對大家宣布:「各位同學,我很高興告訴大家,今天除了原本永樂先生和蜜雪兒小姐的演出外,我們還得到了『淑世基金』的慷慨捐助,我在這裏頒發感謝狀給基金的江梅雁小姐,她們還邀請了舞蹈家蘇夢小姐,為我們帶來額外的表演,共襄盛舉...」
蜜雪兒今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禮服,舒服明亮的淡青,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蘇夢則是穿著第一次見到永樂時的紫色旗袍。
隨後,先由永樂和蜜雪兒演出原來排定的幾首曲子。每一首演出結束之後,學生們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最後一首是鋼琴聯彈曲,兩人一起演奏由孟德爾頌為克拉拉寫的「行板與華麗的快板」(Op。92)。兩個人不僅琴藝精湛,還搭配得非常有默契,可以說是一對「琴瑟和鳴」的金童玉女...
校長在旁邊拿起麥克風:「同學們,這真的太精采了,真的是『台上三分鍾,台下十年功』...」
舞台後方,幾個老師在下麵竊竊私語:「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旁邊的後台,黎光晴和艾真正在幫蘇夢化妝打扮,艾真聽了便抱不平:「哼,等一下妳們就知道了。」
最後,由永樂和蘇夢演出那天在飯店的舞曲::韓德爾的「帕薩加利亞舞曲」。
蘇夢上台時,將原本的紫色旗袍,換成了飄逸的紫色落地紗裙。
永樂的琴音響起時,她隨著曲子,將夢幻般的紗裙輕輕一甩,展開的紗裙,配上柔美的身姿,有如下凡的仙子...
因為實在太美太夢幻了,台下的老師和學生看得鴉雀無聲,但是,連永樂也看得出了神,好幾次彈錯了音或掉了拍子,還好蘇夢身段伶俐,趕緊配合他掩飾...
曲子結束時,蘇夢優美的身形停在舞台上,有如一幅大師的名畫...
直到台下爆出掌聲,永樂才想起來要敬禮...
校長起身向他們致謝:「各位同學,謝謝兩位為我們帶來這麼棒的壓軸演出!」
音樂會結束後,在後台,永樂向蘇夢道歉。
「妳實在太美了...如果有時間可以先彩排一下,我應該可以彈得更好的。」
「沒關係,這次太匆忙了,下次會彈得更好的。」
蘇夢溫柔賢慧地安慰他。
「蜜雪兒呢?」艾真左右張望著。
這時,舞台上傳來了琴聲...
原來,有一些學過琴的女學生們,請蜜雪兒給她們指點。蜜雪兒就帶她們到舞台上,用剛才演出的鋼琴來教學。
很多學生是小時候家境富裕,但是後來家道中落,不得不移居鄉下。
「老師又美又有氣質,琴彈得好棒喔,真是我的偶像...」
「對啊...」
「謝謝。」蜜雪兒微笑回答。
「老師,我每天要念書,家裏也買不起琴,隻能來學校練,沒有那麼多時間練習,怎麼辦?」
「不一定要花很多時間練琴,每天把握有限的時間,集中精神,專心好好練習,就會有進步的。」她鼓勵女學生們不要放棄。
蜜雪兒讓每個學生彈同樣的一段曲子,然後一一指點:
「音樂是一種語言,用不同的方法詮釋,就是不同的呈現。」
然後自己用不同的方式,彈奏給女學生們看。
「原來是這樣啊!那音樂家是什麼呢?」有一位女學生問。
「音樂家是演員,我們搜集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再用心將這些感受彈奏出來...」
「哇...老師好棒喔...」
女學生們聽了,紛紛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很快地,女學生們紛紛老師長,老師短地圍繞著蜜雪兒,還有女學生拉其它的女學生來看,舞台上的女學生越來越多,蜜雪兒儼然成了大明星...
「蜜雪兒真的是個好老師。」江梅雁從頭到尾在一旁看著。
「真的,她很有學生緣呢。」黎光晴在旁邊附和。
艾真看了看,對她們說:「妳們在這邊看著她,我去找永樂把話講清楚。」
然後轉身離開了。
江梅雁見了,怕艾真跟永樂話不投機吵起來,隨即對黎光晴說:「晴晴妳在這兒看著,我也去看看。」
「我說妳們啊,別那麼緊張嘛。」黎光晴安撫她。「放輕鬆點,會在一起的,就是會在一起。」
艾真回到後台,一時沒見到兩人,轉個身子,原來永樂把蘇夢拉到了從門口看不見的櫃子後麵,正要吻她,急忙大喊:「慢著!」
永樂吃驚地看著艾真,蘇夢則是害羞得低下了頭。
艾真馬上單刀直入地問:「先把話說清楚!你跟蜜雪兒是什麼關係?」
後麵跟上來的江梅雁,趕緊上前拉住艾真,緩和氣氛,「真真,有話慢慢說吧,妳的聲音,從外麵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跟蜜雪兒是...」永樂想了一下,「一起演出的夥伴。」
但艾真對這「想了一下」非常感冒,隻見她像豎起毛的貓,大聲逼問:「隻是夥伴嗎?」
「我...」
不知道永樂是想隱瞞,還是被艾真的氣勢給震攝住了,居然一時說不出話...
房間裏一時寂靜無聲...隻見永樂的臉越來越紅,而艾真的眼睛越瞪越圓...
誰知這時竟然是一位老師跑來,以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方式打破了僵局。
「永樂先生!蜜雪兒小姐昏倒在鋼琴上了!」
「什麼?真的嗎?怎麼回事?她怎麼了?」
永樂連忙奪門而出,其它人也趕出來查看。
好在眾人到來時,蜜雪兒已經醒了,被旁邊焦急的學生們扶了起來。
「老師妳還好嗎?」
「老師妳要不要緊?」
「老師妳有沒有怎麼樣?」
蜜雪兒揉揉額頭,安撫身旁的學生們:「老師沒事的,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見永樂趕來,她先想到的,還是學生:「你來教教這些學生吧,這些學生比較重要,我們難得來這裏一趟,她們難得有機會能多學一些。我不要緊的,休息一下就行了。」
大家聽了都十分感動,校長帶頭鼓掌:「大家感謝蜜雪兒老師!」一瞬間所有人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蜜雪兒站起身來,但卻又扶著鋼琴。永樂見狀,趕緊上前攙扶她,讓嬌弱的她依偎在自己的肩頭上,一路扶著她來到台下。校長趕緊問:「要不要去醫務室休息?」蜜雪兒連忙說:「我坐在台下休息就可以了。」
永樂扶著蜜雪兒,在台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蘇夢和艾真她們,眼睜睜地看永樂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還正巧是前幾天披在蘇夢身上的那一件--蓋在蜜雪兒的身上。
隻見永樂向她道歉:「這些日子辛苦妳了,都是我沒用,什麼事情都要妳張羅。」
「我沒關係的,你快去吧,學生們在等著呢。」
蜜雪兒對他嫣然一笑。
永樂回到台上,一部分女學生立刻圍了上來,另一部分則是一一下台問候蜜雪兒。
蜜雪兒也馬上交代她們:「老師不要緊的,妳們快去看永樂老師上課。」
四姊妹們看著永樂回到鋼琴前教學生。艾真第一個打破沉默,小聲開口:
「哪有這麼巧?」
江梅雁拉拉艾真的手:「真真,暫時算了,就算是演的,我們也不能在這裏讓夢夢難看。」想了想,又說:「像這樣的男人,累垮太太是正常的。夢夢妳還是再考慮一下。」
艾真拉起蘇夢的手:「所以啊,夢夢,妳該換個男人了。」
黎光晴則是樂觀地說:「姊妹們,別那麼垂頭喪氣,我們不過是輸了一局嘛!我們也可以休息一下啊!我待會還要開車,先休息囉!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
然後就率性地坐到了台下的椅子上,閉上眼睛休息。
艾真咕噥著:「我要回車上去拿三明治來吃。」
江梅雁問蘇夢:「夢夢,先把旗袍換回來吧?」
「嗯。」蘇夢點點頭。
結果蜜雪兒休息了一陣子,居然回到台上,坐到永樂身邊前,配合永樂一搭一唱,默契十足地幫著他教學。
因為這所偏鄉學校難得有這麼優秀的音樂家來訪,校長索性交代:有興趣學琴或觀摩的學生都留在這兒,不要上原來的課了,改天再請老師們安排補課。
姊妹們也隻好跟著蘇夢在台下等永樂。
有幾名學生禮貌地跑來問江梅雁:「江小姐您好,請問您的基金,有獎學金可以申請嗎?我們想要出國念音樂,但是家裏沒有錢...」
江梅雁想了想,又問了問艾真,回答她們:「我們旗下的一些基金會是有獎學金,但是沒有出國念音樂的獎學金...」
「為什麼沒有呢?」學生失望地問。
艾真溫柔地向她們解釋:「因為當音樂家不容易啊!就算念完學位,很少人能像永樂老師和蜜雪兒老師那麼成功。很多人連養家活口都覺得吃力,有的甚至連養活自己都有問題。」
江梅雁也開導她們:「妳們還是學一個比較好找工作的專長,業餘時間再學琴,這樣的人生比較輕鬆自在,可以純粹為興趣彈琴。為生活彈琴並不有趣,還很辛苦呢。」
「好吧...謝謝妳們...」
幾名學生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等學生走了,蘇夢想了想,說:「也許我們將來可以提供一兩個名額。」
「可是,把這些錢,留給其它學科的學生,不是更好嗎?」艾真問。「學生拿了獎學金,要是念完學位,卻連過日子都成問題,這樣我們是幫助了學生,還是害了學生?」
江梅雁想了想:「我覺得。還是得先改善古典音樂的大環境才行。」
很快就來到中午時分,校長問台上的蜜雪兒和永樂:「兩位要不要先到餐廳用餐?」
沒想到蜜雪兒回答:「不要緊的,我們可以再上一會兒課。這裏可以喝果汁嗎?」
得到校長的同意,她回到後台,從行李箱拿出兩罐附上吸管的果汁,顯然是事先準備好的。仔細查看了以後,回到台上,先為永樂開了一罐,再為自己開了一罐。
校長來到台下問四姊妹:「江梅雁小姐,那妳們要不要先離開呢?我請妳們吃個飯。」
三人看看蘇夢,蘇夢想了想,對江梅雁說:「我們也再坐一會好了。」
江梅雁回答校長:「您先忙好了,我們可以再坐一會。」
「好的。」
「我們可以在這裏吃點東西嗎?」艾真問校長。
「喔,好的。但請不要把食物掉在椅子上。」
艾真回去拿來了自己精心準備的點心籃子:「還是自己帶點東西比較保險。」
然後拿出了三明治,各式小西點...還有叉子,盤子和餐巾紙。籃子裏還有濕紙巾。
蘇夢突然靈機一動:「真真,我可以跟妳多要一些點心嗎?」
「要做什麼呢?」
艾真看了看蘇夢的雙眼,也突然明白了,然後嘟起小嘴來。
「不行。我才不要。」
「不要這樣嘛。」
「不要。」
「妳們在討論什麼?」黎光晴好奇地問。
隻見蘇夢拿了裝著自己那一份點心的小盤子和叉子,上了舞台,來到永樂身邊。
「要不要吃些點心?」
「喔...好啊!謝謝妳。」永樂連忙點頭。「放椅子上就可以。」
蘇夢想把點心和叉子放在他的椅子上,但是永樂的右邊是蜜雪兒,而左邊的椅子上也已經有蜜雪兒的果汁了。
她索性心一橫,對他微微一笑,溫柔地說:
「這裏沒地方放了,給學生們上課比較重要,這樣吧,你繼續上課,我來喂你吃吧。」
永樂和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蘇夢沒理會周圍的目光,隻是用叉子叉了點心,送到了他的嘴旁...
更令人吃驚的是,此時竟然是蜜雪兒出來圓場,她優雅大方地對學生們說:「妳們快來老師這邊,讓出一條路,讓永樂老師到後台吃點東西。」
然後「雍容大度」地對蘇夢微微一笑,有那麼一點兒皇後對嬪妃的架勢...
蘇夢大感意外,等她回過神來時,學生們已經紛紛跑到蜜雪兒那邊...
而永樂已經像孩子一樣,把她手上的點心給吞下肚了...
「嗯,好吃。」永樂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蘇夢看看蜜雪兒,沒想到蜜雪兒隻是專心教著學生們,並沒有盯著他們看。
她收回了點心,賢慧地對永樂說:「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到後台吃吧,在這吃比較不好看。」
兩人往後台去了。
江梅雁看著台上,笑了笑,想到紅樓夢的詩詞:「蜜雪兒可真是『山中高士晶瑩雪』啊。」
艾真想要起身去找她們,被江梅雁拉住了。
「真真,今天就算了,讓她們去吧。」
黎光晴在旁邊附和:「既然蜜雪兒都不怕,我們怕什麼?」
真真念著:「我擔心永樂把我們家夢夢給吃了。」
黎光晴笑著說:「說不定是我們家夢夢,把永樂給吃了?」
後台這邊,蘇夢又喂了永樂兩口點心。
「這點心好好吃啊。是妳做的嗎?」永樂問。
「嗯...不是,是我的好姊妹做的。」蘇夢回答。
蘇夢還想繼續喂時,永樂抓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這幾天是我不好,我太迷糊,把手機給弄丟了,一定害妳操了不少心...」
「沒關係,下次不要再弄丟了。」蘇夢心軟地原諒了他。
「蜜雪兒是...我的工作夥伴,」永樂支支吾吾地向蘇夢解釋,「我們常常...一起合作演出...她對我很好,像姐姐一樣地照顧我,演出也都是她在打點...我沒有想到會在飯店遇見妳...但是...我以後還要常常和她一起演出...我擔心她會...」
蘇夢善解人意地握住他的手:「我明白了,沒關係的。」
「真的嗎?」永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嗯。」蘇夢對他嫣然一笑。
永樂低下了頭:「可惜今天晚上不能陪妳,蜜雪兒今天累壞了,我得開車載她回去休息,明天又得去其它地方...」
「沒關係的。」
結果教學直到下午才結束。
因為永樂和蜜雪兒要趕下一場演出,四姊妹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永樂和蜜雪兒坐上同一輛車。
等四人回到飯店時,特洛伊公司早已下班,天也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