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之曦站在火海之外，神情淡淡地望著眼前，似乎是在等一個時機。
    等到火勢徹底熄滅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當最後一簇火焰熄滅，風驟然停了下來。
    不止過之曦，副本內的五個人皆是一頓，似乎靈魂中缺少的一部分被重新收了回來。
    “這是……融合成功了嗎？”
    覃明軒悄聲問道：“好像周圍沒什麼變化啊。”
    過之曦微微皺眉，過了一會兒，眾人便見他轉身朝邊境走去。王鴻才跟在他身後，一樣打算出去看看。
    隻要此刻蘭城的花園也被燒毀，就代表他們成功融合了宇宙。
    沒等他們走到聖波河邊，一個身影突兀地站在那裏，給幹涸的河道添了一抹色彩。
    “女巫？”
    過之曦腳步放慢，最後停在了女巫麵前。
    “我成功了，是嗎？”
    女巫淺笑道：“我既已出現在這裏，自然是成功了。”
    手環震動音傳來，過之曦抬腕一看，是更新的副本信息。
    【隱藏副本探索度：40%】
    “由於兩個時空的融合，我已經不能再繼續呆在聖城的密室裏了。”
    寬大的帽簷擋住了她大半張的臉，黑色的線條在太陽光下愈發顯眼。女巫昂起頭，對過之曦說道：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故事總需要有人譜寫。聖城有一本記載有關女巫的書，上麵寫著”你是譜寫謊言的作者，還是迷途困境的角色”，相信你也已經看過了，那麼現在你找到答案了嗎？”
    過之曦臉上又掛上了熟悉的微笑，雖然看上去很溫柔，但又似乎隻是禮貌。
    “在分裂的時空裏，我們都是這個地方的角色，我們探查如何使自己獲得勝利的方式，阻擋一切對自身不利的威脅。但當時空融合後，我們才真正獨立於這裏之外，成為了”故事的作者”。”
    女巫點了點頭，說道：“身為”角色”的你們隻需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國家獲勝，可當你們變成了作者，該如何選擇呢？”
    “你們屬於聖城，也同樣屬於蘭城。”女巫偏頭看過去，望著一地碎石的聖波河底，“說出你們的決定吧，我會幫你們實現。”
    過之曦望著她沒有說話，良久，他出聲道：“這就是謊言嗎？”
    女巫明顯一愣，隨後釋懷地笑了出來。
    “放心，這是我的使命——無論這是不是謊言。”
    過之曦點了點頭，“我會實現你的意願的，畢竟你已經暗示地如此明顯了，不是嗎？”
    女巫看著過之曦，說道：“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人。”
    過之曦也望向了她凝視過的聖波河，說道：“現在，我向你承諾，完成故事的最終章。”
    話音落下，站在原地的女巫突然泛出了白光，星星點點如碎銀一般包裹住了她，眾人皆是一愣。
    彭恒道：“這是怎麼了？”
    餘夜靜了兩秒，眼神不錯地望著前方：“可能，要變成”書”了吧？”
    “變成”書”？不是女巫死後才會出現嗎？難道……”
    王鴻才默認了這種說法，補充道：“所以女巫一定是會甘願死亡的，隻要向她做出承諾，無論承諾最終是否會被兌現。”
    過之曦邁步上前，那光點越來越小，最後被他接在了掌心。
    是一本很古老的書籍，封麵畫著奇異的花紋，還有些歲月的裂痕。過之曦翻開書頁，上麵記載著宇宙融合以及女巫死亡。
    再往後便是一片空白。
    手環傳來震動，過之曦不用看便知道是隱藏副本刷新了。
    【隱藏副本探索度：75%】
    “曦哥，我現在該怎麼寫？”
    過之曦垂眸凝視著空白的紙頁，回頭對眾人說道：“走吧，回回會客廳。”
    經過邊境時，萊特上校正帶著士兵巡邏，覃明軒正想上去打招呼，結果對方眼神不錯地略過了眾人。
    “這……”
    過之曦拉過他的衣領，將他拽回隊伍中。
    “你忘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副本裏的角色了，他們看不見我們。”
    覃明軒愣愣地點了點頭，朝萊特上校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眼，最後還是跟著過之曦離開了。
    會客廳依舊沒人，似乎除了他們之外整個國家再也沒有客人了。
    “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嗎？”
    王鴻才知道他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這個人確實比他見過的所有新手都厲害，他覺得能與他相提並論的，隻有梧桐了。
    過之曦將書翻開攤在桌上，又從餘夜手裏接了隻羽毛筆，右手已經懸在了紙上，可卻在落筆之前停了下來。
    覃明軒看著被推到自己麵前的書和筆，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我說，你寫。”
    “哦哦哦，好。”
    五人圍在桌前，覃明軒更是拿出了當年高考的姿態盯著桌子。
    “……”
    過之曦歎了口氣，問道：“你想怎麼寫？”
    覃明軒一愣，“啊？”
    過之曦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這個副本已經快要結束了，無論你寫下什麼都會實現。現在兩個宇宙已經融合，兩個國家最後誰贏了已經不重要了。”
    覃明軒更糊塗了，“那這樣我們該寫什麼才算勝利啊？”
    過之曦道：“還記得主線任務嗎？”
    【主線任務：完成故事的最終章（情節合理即可獲得勝利）】
    餘夜眉峰微彎，問道：“所以隻要內容合理就算獲勝了嗎？”
    王鴻才道：“怎麼樣才算”合理”？我們既然脫離了副本，按女巫的說法，我們做的任何偏向其中一方的事都算幹預了曆史。”
    “可這樣下去聖城遲早會戰敗。”彭恒皺眉道，“沒有關係的嗎？”
    過之曦終於打了個響指，笑道：“沒錯，我們不會偏向任何一個國家。但聖城也不會戰敗。”
    “還記得密室牆壁上的雕刻的圖案嗎？”
    銜尾蛇，莫比烏斯環，彭羅斯階梯。
    “你的意思是……循環？”
    過之曦朝王鴻才一點頭，讚同道：“沒錯，這個副本最終的目的就是達成循環。就像交叉小徑的花園一樣，我們隻發現了其燒毀的痕跡以及利用它融合宇宙的方法，卻忘了它的本質其實是分叉、彙集、和對稱。”
    “我們已經達成了分叉和彙集了，現在就差對稱。”
    餘夜點頭，讚同道：“花園本身就是左右對稱的，而兩個國家的花園又相互對稱，再結合牆上的圖案你便認為這應該是一個循環。”
    過之曦默認，他將手搭在了覃明軒的肩上，目光卻落在書的中央。
    “《一千零一夜》的正中間，寫的是莎赫拉薩德王後原原本本地從頭開始講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這就直到無限了。”
    過之曦的聲音低沉，似乎在吟誦一篇古老的舊詩。
    “這是原文裏的話，也讓我堅信了循環的可能。”
    四人跟著過之曦的邏輯走了一遍，確實無可挑剔。王鴻才點了點頭，說道：“寫吧。”
    山洪期很快結束，蘭城阻攔了大量的水源以至連他們自己都麵臨匱乏的窘境。今年的月光花未能結出珍珠使國王愈加鬱悶，無奈之下終是命人拆除大壩。
    聖城得以獲得喘息的時機，聖波河重新被水流滋潤，兩岸樹木植被很快恢複了生機。
    經過這次事件，兩個國家意識到了水源不能隨其中一方調遣，但洪澇旱災依舊存在，聖城和蘭城便聯合兩國精銳工匠，在河流上遊處重新開道，將水源分為兩路。
    自那之後，上遊充沛的水源被平均分成兩部分流入城內，最後在下遊處重新彙合，河道依舊叫聖波河，始終沒有變過。
    “呼，這樣可以了嗎？可是還沒有循環啊。”
    過之曦想潤潤嗓子卻發現桌上沒茶，隻能繼續道：“循環，顧名思義最後一頁要和第一頁一模一樣，這樣這個故事就永遠不會結束了。”
    彭恒又憑空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道：“這我知道，就像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是什麼呢？講的是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
    “停停停，我懂了，誰還記得副本給我們的背景信息是什麼嗎？”
    過之曦淡淡開口：“在遙遠的彼岸……”
    在遙遠的彼岸，有兩個相鄰的國度，他們互不打擾，幾百年來相安無事。可近幾年來，由於政治的差異和資源的匱乏，導致兩個國家開始產生嫌隙，終於在聖波河枯竭時爆發了戰爭……而相傳，有一本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書，它記載著世間萬物，隻要在上麵寫下的事情就會發展成真……
    【恭喜您達成副本主線任務：完成故事的最終章。】
    【對抗副本：交叉小徑的花園順利通關。】
    【隱藏副本探索度：100%】
    【正在結算，副本即將關閉，祝您生活愉快。】
    一陣光影錯亂之下，等過之曦再睜開眼時已經在中央區域了。
    第一次突然被副本拽來拽去，過之曦不免腦子有點暈，奈何副本還把他丟在了台階邊上，以至於過之曦剛出來的瞬間腳下便踉蹌了一下。
    壞了，不會再中央區域直接摔死吧。
    想象之中的墜落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有力的手掌。
    “……謝謝。”
    過之曦皺眉正打算看一眼剛才扶住他的人，結果對方見他站穩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哦，臨走前好像還說了句什麼。
    好像是“嗯。”

    作者閑話：

    第一個副本結束啦，出來就見到老攻，又幸福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