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劉霽吃完朝食正在院子裏掃地，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劉霽去開門。
    隻見門口站著兩位婦人，一位約莫著40左右，一位60左右，中年婦人攙扶著老婦人，兩人都是一樣的高顴骨，吊三角眼，一臉刻薄相。
    “二小子，你可別是摔傻了，見到你奶奶和我都不知道叫人兒了吧？”中年婦人陰陽怪氣地說，斜著眼看他。
    劉霽愣了愣，從原身記憶裏得知這是他的奶奶劉老太太和大伯母劉張氏。
    原主的父親家是三兄妹，上頭有個大哥，他排行老二，老三是個妹子。他親爹早早去世，是娘一個人辛苦把他們拉扯大，兒女長大各自成家後，親娘就一直住在老大家，老二每年給供養。
    “奶奶，大伯母，今日上門不知道有什麼事？”
    原身對這兩位的印象實在不好，但礙於是長輩，劉霽開口客氣地問到。
    老太太吊著眼瞥了一眼劉霽，說：“沒規矩，不知道先把長輩請到屋裏坐著？”
    劉霽抿了抿唇沒吭聲，把兩人請到堂屋坐著，劉王氏燒好水給兩人倒上，坐下說：
    “娘，大嫂，一大早過來不知什麼事？”
    “趁著這兒有點收成，把今年的供養錢先給了，糧食我就先不管你們要了。”劉老太太不急不慢地說，似乎還覺得自己很體諒老二一家。
    “娘？供養錢不是年底給嗎？阿霽前段時間生病，家裏沒那麼多銀錢。”劉王氏有點慌。
    “今年給今年的，還分什麼時候？再說，不是剛剛收了菜籽？”劉張氏在一旁開口道。
    “實在是不夠，且若是給了，娘，您讓我跟阿霽下半年怎麼過啊。”
    “過年再給，行嗎？”劉王氏看著劉老太說，眼含哀求之色。
    “娘說現在給就現在給，你們要把娘餓死是不是！”劉張氏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尖利刺耳。
    劉老太太抬頭看了一樣劉王氏和劉霽，冷哼一聲：“今日你們若是不給供養錢，日後村裏人怎麼說你們不孝，不敬老人，我可管不著。”
    “我們回了，記得今天把錢送過來。”說罷，不等劉王氏開口，兩人就轉身離去，劉張氏還看了一眼劉王氏，滿臉得意。
    劉王氏眼送兩人離開之後，一屁股坐到木凳上，重歎一聲，抬眼向劉霽望去，說：“阿霽，你說這要怎麼辦才好呢？”她向來不是軟弱的人，但旁的她還可以爭一爭，這事兒可不敢，萬一老太太和大嫂真那麼狠心，劉霽的名聲還要不要？
    劉霽自劉老太和劉張氏進門以後就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他在想為什麼劉老太，就是他奶奶為什麼這麼不喜歡他爹。
    從原身的記憶他得知，劉老太一直看他爹不順眼，還沒成家便讓他爹搬出去住，幸好他爹是個能幹的，自小就跟著村裏的赤腳大夫認藥，大些了就去鎮上醫館當了學徒，不容易啊，找了一門糊口的營生。
    原身的娘是鎮上一位老秀才的女兒，這位老秀才常年生病，原身爹經常去送藥，一來二去的便認識了原身的娘。
    婚後，老太太更是以成了家就是大人為由管小兩口要供養，一年一兩銀錢和200斤糧食，那時候原身爹一個月酬薪也隻得一錢半銀子。
    家裏活計全壓在原身娘身上，整日勞累不說家裏還沒兩個子兒，後來又生了原身，辛苦困頓自是更不必說。也是後來村裏原來的大夫逝世，原身爹回來接替他的位置後日子才算好過點。
    之前劉老太提前要供養錢的事也不是沒有，都是因為大房有事需用錢。這回還是，劉霽那大堂哥大劉霽1歲，說了門親事，下個月就要辦禮了……這算盤，打得真好，原來到處都有算計的親戚。劉霽無語地想。
    “娘，家裏之下還餘下有銀錢嗎？給他們吧。”劉霽初來乍到，不想惹下麻煩事，更不想敗壞原身的名聲。
    “隻剩下十餘文了。”劉王氏話裏帶著濃濃的愁意。
    她咬咬牙，回屋翻出一支銀釵拿給劉霽。
    “阿霽，把這個拿去當了吧，還能值幾個錢。”
    “娘，這不是你們成親時爹送你的嗎？”這支釵原身也隻見過劉王氏戴過幾次，劉霽好一會才認出來。
    “放著也是放著，死物而已，拿去當了還能有點用處。”劉王氏把釵子塞到劉霽手上，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說：
    “聽話，快去吧。”
    劉霽突然有點兒難受。
    很久以來，他都是一個人，他早就學會了忍受，忍受親戚們說他是個喪門星，克死了父母，忍受他們的打罵，忍受同學們異樣的眼光和竊竊私語，甚至到了後來，他可以麵不改色地跟霸淩過他的人談笑風生。
    可是現在，他也有了需要守護的人。他知道劉王氏是當無可當了，她所有的陪嫁首飾都原身父親和他生病受傷時換錢治病了，現在又要為了給死去丈夫的老娘給供養錢賣了她視若珍寶的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