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從床上，“噌”得一下坐起來，他剛才好像做了一場奇怪的夢？夢裏竟然有突然出現的命運之神時鏡知，還有劉青，劉青的爸爸死了？劉青讓他一起去認屍？
    太魔幻了……
    林殊揉了揉發疼的腦袋，他從床上坐起來，心髒久久的不能平複，有一些疼，他還記得那雙看向他的眼神，透著欲言又止，又有著不可反抗的威嚴。
    “哢嚓。”
    門響了，林殊推開臥室的門，正好看到緊急出任務回來的林爸爸，“爸，忙活了一晚上啊！”
    “是啊！”林爸爸把鑰匙放在鞋櫃上，疲憊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你今天不上班啊？”
    “今天是周六啊。”
    林殊從直飲機裏接了一杯溫水遞給林爸爸，“什麼案子啊？忙活一晚上。”
    “別提了，前幾天你們學校的自殺案還沒結案，學生家長天天到市局門口鬧，說要市局給個說法，好好的孩子怎麼說跳樓就跳樓了？這個案子還沒處理完，昨天晚上某小區又出了一起車禍，也是醉酒的人，突然衝出來被高速行駛的小轎車碾壓身亡了，這一件一件的案子，都推給我這個明年就要退休的人……”
    “車禍？”
    “是啊！屍體可慘了，下半身都碎了……唉……”林爸爸大概又想起了那個畫麵，連忙喝了口水，壓了壓驚，“聽說他還有個女兒，還在上初中。”
    林殊想起那個夢，“他女兒不會也是我們學校的吧？”
    林爸爸回憶死者的檔案，“你怎麼知道？大概就是你代理的那個班，叫……”
    “劉青？”
    “劉青？”
    兩人異口同聲。
    林殊看著林爸爸，林爸爸看著林殊，兩人久久的沉默了起來。
    “都是你們學校啊……”林爸爸的緩緩地喝了小口水，“怎麼這麼巧合？”
    跟夢裏的事情幾乎一樣，劉青的爸爸確實被碾壓了，林殊也沉默了起來，現在隻差一通電話，幾乎就跟夢境重疊了……
    林殊緩步走到房間門口，他一時間不知道是害怕手機響起鈴聲，還是期待手機響起鈴聲，右手扭動門鎖，哢嚓一聲，他推開門，依靠在門板前，直勾勾的看著書桌上的手機……
    正在這個時候，林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鈴鈴……”
    他走近一看，是一通陌生電話，“喂？”他接起來，聲音仍舊冷靜。
    “林老師，是我，我是劉青。”
    林殊特意念了夢裏的台詞：“劉青？”他學著剛才的語氣，“劉青啊……”心跳逐漸恢複平靜，“怎麼了？”
    “老師，我爸爸昨天出車禍死了，公安局要求我去認領屍體，能請您陪我一起嗎？”
    林殊停頓片刻，“好的，我跟學校請個假，我們幾點去公安局？”
    “8：30吧，我們在市公安局門口見麵。”
    “好的。
    林殊扣上電話，這一切都跟夢裏如出一轍，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條銀白色的線隨著他的視線，輕輕搖曳著，仿佛感知到他的不安，輕輕扭動身體，讓他安心。
    林殊輕輕浮動著那個線，他嚐試過，別人的線是有長度的，昨天他確認了這條線是可以斷掉的，而他用食指將線勾起來，卻能拉很長很長……
    一個人的壽命怎麼會這麼長？
    在他鬆開的瞬間，那條白色的線又緩緩地滾動回去，就好像一個線軸，將命線又收了回去。
    “林殊，幹嘛呢？”
    門外響起林爸爸關切的聲音。
    “沒事。”林殊推開門，見林爸爸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模樣，想必有些事情已經想通了。
    “我得回趟局裏，跟你媽說我不在家吃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林殊拿起外套。
    林爸爸抽起眉頭，“你跟我一起去幹嘛？那是你該去的地方嗎？還是你有線索啊？”
    “劉青剛才給我打電話，讓我陪她一起去認屍。”林殊搖了搖手機，“倒是你，你剛才不還抱怨你明年就退休了，怎麼？還要繼續加班啊？”
    “那當然！吃一天公糧，這輩子都得注定對得起這個黨章！”林爸爸拍了拍胸前的黨徽，“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是我們得銘記那些為我們付出的人，而我們的好日子就得靠我們這樣，一代一代無私奉獻才累積起來的……”
    “不錯老林同誌，有政治覺悟！”林殊由衷的佩服起林爸爸。
    林爸爸走在身後，“你叫那個學生過來，我正好有些問題要問問她。”
    林殊點點頭，“那等著我見到她，帶她來見你，但怎麼說也是個孩子，你可一定對她和善點。”
    “我怎麼不和善了？”
    “這個給你。”林殊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紙符，“好好揣著哈。”
    “迷信。”林爸爸堅決不收。
    “拿著。”林媽媽不知何時從屋裏走出來，“兒子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他一片心意，你好意思拒絕啊？”
    林爸爸一向是聽林媽媽的，“好好，我拿著，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你怎麼起這麼早？”
    林媽媽見林爸爸把紙符收好，才笑著道：“沒有啊，想起來給你們做早飯的，你們要不要吃點再走啊？”
    “不了不了，你再睡會吧，我和林殊去外麵湊合點。”
    林殊也不想讓林媽媽忙活早飯，“是啊，媽，我和老爸在外麵湊合點就行。”
    林媽媽打了個哈欠，也沒有再挽留林爸爸和林殊，笑著答道：“那林殊，你可一定要好好宰他一頓哈。”
    林殊大笑，“好的，放心吧，媽。”
    林爸爸和林殊關上門，林媽媽還保持剛才站在門口的姿勢，她直愣愣的看著關上的門，前一刻還揚起的唇角，緩緩地落下……
    “這一天，還是來了呀。”她輕輕的呢喃。
    聲音隨著那抹淡下來的微笑，隱沒在寂靜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