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斷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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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陣陣涼意伴隨著雪花從敞開的門外肆意襲來。
蘇洛安一襲紅色婚服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空無一物,他緩緩坐起身,奈何身體凍的僵硬不太協調,費了好些力氣才勉強穩住,沒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不遠處掛著紅綢的雕花架子床,古色古香的案幾,清香繚繞的銅香爐,無不昭示著屋裏的一切,都和自己記憶認知不符。
混亂的記憶充斥著腦海中,蘇洛安用指尖微微按著額角,梳理了好一會,才算是弄明白,他竟然穿越了。
唯一稱得上慶幸的事,原身和他同名同姓,除此之外兩人沒有半分的相似之處,他喜歡和網友分享各種美食視頻,全心撲在廚藝鑽研上,而原身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深信君子遠庖廚。
原身現下十九歲,他五歲開蒙,七歲入書院讀書,資質平平的他讀書十五載,至今未能通過縣試。
正常人要是如此不開竅,早已另謀高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何必一條道走到黑。
結果原身性子執拗,又被繼母小劉氏刻意養成了書呆子,整個人一心除了死讀書,無心任何俗事,成天沉迷於閉門造車。
今日的婚事,歸咎還是緣於三個月前,繼弟蘇洛陽準嶽父一家回老家省親,回來的途中遇到水匪,直接雙雙身亡,徒留兩人唯一的兒子沈倦,身受重傷被人救回。
這門婚事蘇洛陽一直不喜歡,要不是礙於蘇父的威嚴,他才不想娶個滿身銅臭味,不解風情的哥兒回來給自己添堵。
湊巧他此番傷重,外界傳聞他以後恐難有孕,蘇洛陽借此機會,和母親小劉氏一番算計,把這門婚事推到了原身頭上。
原身人微言輕,又非常迂腐,被父母之命的高帽子壓著,應成下這荒唐的婚事。
許是原身太過於好拿捏,又有小劉氏時不時吹枕頭風,蘇建元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送走一眾親朋好友,讓下人喊來原身夫夫,借口沈倦身子骨不行,由他接手沈家客棧,讓他們夫夫倆安心在家養著。
沈倦不是原身這個沒頭腦的蠢貨,早已看清蘇家這幫人無恥的嘴臉,對於他們如此難看的吃相,直接放話自家客棧,在出嫁前已轉手。
這一消息振聾發聵,蘇建元氣的當下翻臉,指責他們不孝訓,脫口而出讓兩人淨身出戶。
迂腐的原身,最是中規中矩,哪能接受不孝訓父母的罪名,隻不過他懦弱無能慣了,對上沈倦滿是寒意的雙眼,不敢爭論半分,隻好甩袖離去。
回到房間不久,原身過於壓抑的心情,一下子怒火攻心,直接活活氣死在大婚之日。
如此憋屈的死法,蘇洛安不敢苟同,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覺醒來會出現在這裏。
不等他多想,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獷的怒吼。
“蘇洛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枉我真金白銀的供你讀書明事理,給你娶妻。”
蘇建元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又不好強逼著沈倦把嫁妝拿出來,隻能把火氣發到不成器的兒子頭上。
被指著一頓罵,蘇洛安不是原身有張河蚌嘴,回道:“蘇家酒樓是我娘當年的陪嫁之一,這些年你要不是靠著它的名頭,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廚子,用著我娘留給我的家財,還好意思說自己付出了多少。”
蘇建元最是聽不得自己被說吃軟飯,氣的指著他罵道:“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我的手藝過硬,用心經營著酒樓,你能過上現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
想著原身記憶中為數不多的蘇建元身影,蘇洛安不屑一顧,“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做的那些惡心事,外人不知道,我還能不清楚,你的寶貝女兒蘇洛晴真的是六個月早產兒?”
此話一出,知情的蘇家一家四口,臉色變化莫測,小劉氏扭著手帕,虛掩著眼角,哭腔著:“母親捫心自問,從進門後,待你如親子,不曾有絲毫怠慢,你怎可如此汙蔑我的名聲?”
麵對裝模作樣的小劉氏,蘇洛安笑著說:“白芷姑姑,不知母親還記不記得這位故人,當年你能和自己的表姐夫偷情,要是沒有她的幫助,怕是不會這麼順利。”
舊事重提,小劉氏不禁後悔當時心太軟,沒斬草除根,不然又豈會讓蘇洛安抓住把柄。
眼見忽悠不過去,小劉氏又想打感情牌,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孩子,最是了解他的脾性。
蘇洛安看穿小劉氏的小心思,借此扭轉眾人眼中的原身不善言辭的想法,挑明道:“十幾年如一日的死讀書,不是因為我喜歡,而是因為我明白你和蘇建元的為人,你們謀劃多年的算計,又豈能在我這功虧一簣。”
看著牙尖嘴利,句句戳心的蘇洛安,蘇家四人不負所望,全都以為他之前是扮豬吃老虎,故意表現的聽話憨厚,內裏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悔時已晚,鬧了這一出,蘇建元也不傻,直白問他想要什麼。
有人主動要求被宰,蘇洛安也懶得浪費口舌,找出原身母親陪嫁清單,讓他如數奉還。
早已納入懷中的財產,讓他白白歸還,怎能甘心,憤恨的羞辱道:“逆子,堂堂七尺男兒,如婦人一般,精於算計,活該你考取不了功名。”
蘇洛安不痛不癢的擺了擺手,“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遺傳的你。”
“你……不知可謂。”蘇建元被懟的啞口無言,也不忘維護自身利益,道:“酒樓你母親過世前,早已過繼到我的名下,至於她陪嫁的宅子,這些年為了維持酒樓生意,早已抵押出去。”
“噢?母親當年除了這些陪嫁,還有兩千兩壓箱銀子,外加兩盒金銀首飾,不知……”
蘇洛安意味深長的看向小劉氏,她當年為了表明自己的賢惠,明麵上把原身母親的嫁妝,交由他自己管理,背地裏其實早已借著各種由頭,從原身手裏拿走全部財產。
小劉氏被看的心裏發毛,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繼子這麼精明,好似自己的那些小動作,全都徒勞。
白白拿出這麼一大筆,擱誰誰不肉痛,她狡辯道:“姐姐的嫁妝,一直由你保管,我們豈能知道它們的歸屬。”
賊人心不死,蘇洛安不慣著他們,直接拿出一本賬本,讀道:“元年六十年,五月二十日,母親出席家宴,派王媽前來借走一盒首飾。”
“元年六十二年,二月初一,母親手中拮據,想送父親一套玉器茶具,借走五百兩。”
“元年……”
隨著他激昂的誦讀完,蘇建元嫌惡的瞪著小劉氏,無聲指責她做事不利索,給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把柄。
“老爺,我都是……”
蘇建元氣的一把揮開她攀上的胳膊,說道:“你母親借用一下,身為人子如此斤斤計較,枉為大丈夫。”
蘇洛安嗤笑,“如若不是當初留了一手,母親這些陪嫁,豈不是全部落入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惡人手中。”
一再被奚落,蘇建元舉手想打忤逆的逆子,不想他早已高出自己半頭,毫不費力的捏著揮來的手腕。
“蘇建元,不想鬧的你那寶貝閨女丟了好不容易攀附來的高門親事,立馬把我娘的陪嫁如實歸還,否則不要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時……”
蘇建元最是唯利是圖,自己那好二妹,前不久乞巧節搭上鳳棲街柳家二房庶長子,柳家是臨淄城三大富商巨賈之一,家族的產業涉獵廣泛,遍布南北各地。
與之比起來,蘇家的酒樓根本不值一提,為了攀上這艘大船,蘇建元算是費勁心思,指望女兒可以成功嫁進柳家。
他猶豫不決之際,小劉氏母子三人心急如焚,眉眼官司不斷,“老爺,晴兒的親事萬萬不可耽擱,咱們要不就隨了他的心意,都怪我這些年一直縱著,才養出他如此不顧兄妹情誼。”
一家四口假情假意的一番表演,蘇建元鬆口道:“罷了,就當沒生過這個逆子,你快去把賬本上的東西規整下,還給他。”
小劉氏心在滴血,故作姿態的轉身,領著女兒傷心欲絕的往回走。
“別急著走,酒樓和宅子之事,你們空口無憑無據的占為己有,這事咱們怎麼算?”
蘇洛安不慌不忙的背著手,看向老奸巨猾的老東西,他就是太不要臉,占著大頭,就想隨意打發自己。
“剛才……”
打斷老東西的廢話,蘇洛安似笑非笑的說:“誰能證明你沒說謊?我娘先前的陪嫁死的死,走的走,酒樓地契和宅子交易文書,勞煩你拿出來,正巧沈倦剛出售過房屋,最是了解相關流程,由他幫我掌掌眼。”
“你……我……”
蘇洛安一點不給老東西機會,開口道:“你這吞吞吐吐的態度,讓我很難不懷疑爹耍小心思在坑我,欺負我不通庶務,貪圖我娘的陪嫁,當真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太不要臉。”
好話歹話,都讓這臭小子說盡,蘇建元無奈的拉攏著黑臉,“你到底想怎麼樣?”
“早這麼爽快多好,你把心放肚子裏,咱爺倆可是親父子,兩處房產直接折現五千兩就成。”話落,不等他開口,又說道:“未免你以後再看到我這逆子生氣,準備一份斷親書,從此你我不再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