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退後了，事情可以慢慢總有轉機的。
    這日到了立冬時節，人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
    正是進入冬天，屋外結了一層薄薄的霜，照例薑玉婉來給老太太請安，今日她來的比往常早一些，蘭芳見著了讓她進裏屋去烤火。
    屋子裏碳盆放了幾個，熱乎得緊，脫下披風給下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太太的壽安堂布置得低調奢華有內涵，就地上的羊絨就有三層，靠椅上是成色極好的毛皮。
    人陸陸續續過來，每個人都拿出來他們新做的襖子，薑玉蘭穿著最是華麗，亮色的衣裙，容貌是那種嬌嬌弱弱的讓人心生保護欲的柔弱感。頭上的雙丫髻簪花帶銀，很是美豔。
    薑玉明就低調多了，頭飾低調，穿的都是淺色衣裙，整個人清新脫俗。
    一個是人間富貴花，一個是皎皎雲間月。
    該說不說，薑家人基因真不賴，娶的都是漂亮老婆，孩子也漂亮。
    薑玉蘭驕傲抬起下巴，炫耀著她的穿著。在老太太麵前不會太過，一臉勝券在握。
    入冬了，人也懶了，往常一日日的宴會，如今街上少了人，小商小販也偷個懶，搓著手，盼望著自己的貨物趕緊賣出去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不僅他們懶，老太太今日起的比平時遲。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就見守門的丫鬟掀開門簾進來稟告“老太太，大公子說來給你請安。”
    老太太掀開眼皮，有些不悅，但還是讓薑棄進來了。
    迎著光，薑玉婉看到了薑棄，十二三的身體開始抽條，吃的不好，有些單薄。
    一進來屋子裏的目光齊齊看向薑棄，有嫌棄，有厭惡，有避之而不及，但薑玉婉的視線總是那麼熱烈，帶著絲絲心疼，薑棄不動聲色給老太太請安。
    “給老太太請安。”
    如今入冬人人都穿得厚厚的，唯有薑棄還是一身舊的發白的衣袍，跪在地上，有些落寞。
    老太太有些嫌棄，薑棄不詳，“我老太婆可受不了你的安。”
    薑玉蘭：“是啊，薑棄自帶黴運就應該好好待在院子子，日日為祖母祈禱，不要出來禍害人。”
    薑府人人對薑棄避之如瘟神，薑玉婉有些心疼薑棄，父不疼，母不愛，自小就受盡白眼苛待，若不是他有著一絲薑府血脈，恐怕都活不過十歲。
    “行了，你趕緊下去吧。”
    薑棄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可忍不住想看薑玉婉的目光，帶著憐惜，心疼，太過於複雜，加快了腳步。腳下踩著石板，偶爾傳來霜碎的聲音，不疾不徐走在回去的路上。
    遇到了一個本不該遇到的人。
    薑白祁。
    薑白祁看到薑棄也愣了一下，這個兒子他自是不喜歡的，他不喜歡的女人生出來的，還帶著厄運。
    看見他就像看見惡心的東西一樣，唯恐避之而不及“沒事你出來亂逛什麼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薑棄規矩行禮，“父親。”
    薑白祁感覺躲在一旁，“我可受不起，你別把黴運帶給我，感緊給我走！”
    “父親已經很久沒去看母親了。”
    “知道了。”薑白祁擺擺手，態度很是敷衍，似是不想聽到關於李氏的一點事情。
    薑白祁避瘟神一樣躲開了，有孩子他很開心，但從李氏肚子裏出來的他就不是很開心了，這些年他也不是不知道他過的什麼日子，就是不想管，晦氣！
    當初他的官途是妻家舉薦的，也因為妻家被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若不是不想背著背信棄義的名聲，早就該休了李氏，後來有了薑棄怎麼做都不合適，隻能說李氏受不了家族被貶，父母具喪的事實病倒了。
    去看李氏，是老太爺生前交代的，說人不能忘恩負義。
    薑棄退到一旁，薑白祁走過，不停一下。
    他慢慢回到了院子裏，看著那多出來的一雙碗筷，想到了她憐惜的神情，自嘲一笑。
    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魔女來可憐他了！
    這邊淒涼蕭瑟。
    薑玉婉這邊打打鬧鬧，和氣祥雲，老太太眉開眼笑，兒女繞膝好不樂哉。
    薑玉婉看著熱鬧的人群，想到了孤單的薑棄，或許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從他們都是小說人物中緩過神來，有血有肉，有各自的歡喜，悲歡離合。
    她不是木頭，這段時間林氏對她很好，和她親生母親一樣，讓她有了一絲溫暖，一份在這裏家的溫暖。
    薑玉婉一步步走回橙雲閣，去林氏院子玩了一會兒，林氏高興不得了，像是撿了什麼寶貝一樣。
    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拿了出來。
    林氏院子還不錯，有個小小的後院，裏麵種滿木槿花，還有個秋千，薑玉婉就坐在上麵，一下一下慌著，三好手裏拿著甜點，一點一點地給她投喂。
    林氏洗手作羹湯，做了一大桌子菜，是薑玉婉愛吃的，至於她愛吃辣的，不過好在甜辣都有。
    薑玉婉要走時林氏依依不舍，薑玉婉說會常來。
    吃了一肚子的飯，薑玉婉漫步在院子裏，慢慢走著消食，三好拎著食盒，三人來到了薑棄的院子，門是關著的，薑玉婉提著裙擺摳門，“阿兄，我來看你了。你在裏麵嗎？”
    “阿兄，我進來了。”
    薑玉婉膽子比剛來大了一些，推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