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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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少林、昆侖、華山的弟子在從四麵八方逼近。
包圍圈,越縮越小。
沒等司空仙月回話,李日虹已再次鬆開司空仙月的手,抄起手上那把血跡未幹的短劍,毅然衝向那浩蕩的人群,他要殺出一條血路!
司空仙月掄起手中寶劍,隨即衝了上去。“春風化雨式”、“夏蟲語冰式”、“秋風掃葉式”、“萬裏雪飄式”,招招絕殺、招招致命。
血花飛濺、呼嚎震天、天地間彌漫著濃烈的絕望。
一個時辰,武當、少林、昆侖、華山的弟子前赴後繼、視死如歸。
一個時辰,司空仙月、李日虹早已捉襟見肘、精疲力竭。
可包圍圈,僅僅隻是打開了一個小缺口,想要突圍,幾乎是不可能。
“李大哥,閉氣!”說話間,司空仙月已從袖中取出毒煙,熟練地燃放了毒煙。
李日虹應聲,隨即扔出十幾枚金針,前方這才倒下一片。
李日虹一把拉住司空仙月的衣袖,兩人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一道衝出了包圍圈,沿著小道,展開輕功一路狂奔。
天底下絕對沒有人可以追得上李日虹和司空仙月,那些武當、少林、昆侖、華山的弟子自然也不能。
李日虹、司空仙月不覺相視一笑。
司空仙月的笑容很美,美得好似這世間最純淨的蠱惑,令人無法抗拒。
李日虹自然也不能,他突然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好似觸電一般,臉頰一陣發熱,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一陣心慌意亂,李日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拉著司空仙月,順著山道一路狂奔。
腳邊碎石墜落,司空仙月反手拽住李日虹,大聲道:“你瘋了嗎?”
李日虹一個踉蹌,猛然回過神來,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懸崖邊上。
追兵,越來越近。
前方,再也不能邁進一步!
“追兵更多了,怎麼辦?說句話!”司空仙月問得既幹淨又利落。
李日虹回頭望了司空仙月一眼,斬釘截鐵道:“跳!”
司空仙月握緊了李日虹的手,麵色慘白,手心滲出了汗珠。
李日虹淡淡一笑,“怎麼,害怕?”
司空仙月沒有說話,回過頭去,縱身一躍,裙帶翩然。
李日虹沒有猶豫,隨著司空仙月,縱身躍下。
司空仙月隻覺頭暈目眩,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握緊李日虹的手,這絕望中唯一的依靠,她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生命最後時刻的到來,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身體,猛得一震。
大腦,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靜止。
司空仙月漸漸回過神來,抬眼望去,方才明白過來——
李日虹反手扣住了懸崖上一塊突起的岩石!
“他奶奶的,居然跳崖!”
“頭兒,現在怎麼辦?”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去懸崖底下搜!”
“懸崖這麼深,怕是摔得粉身碎骨了吧,哪裏尋得到屍首?”
“少廢話,下去找!”
半個時辰過去了,李日虹的手始終牢牢扣住那塊岩石,那唯一生存的希望。
“在想什麼呀?”司空仙月問道,她的聲音飄渺而空靈。
李日虹淡然一笑,“沒想什麼,隻是在看夕陽罷了。”
司空仙月側身望了過去,無限淒涼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李日虹沒有說話,隻是凝望著遠方——
血紅的夕陽,鋪開了漫天玫瑰色的雲霞,壯麗而淒涼。
司空仙月抬頭望上去——
鋒利的岩石劃破了李日虹的手,鮮血,一滴一滴地伸滲出來。李日虹用盡全力抓緊那塊鋒利的岩石,手臂上青筋暴起,似是忘卻了傷痛與流血。
李日虹撐不了多久了,司空仙月明白。
“李大夫,現在怎麼辦?就這麼僵著?”司空仙月道。
“不知道,撐一刻是一刻吧。”李日虹長歎道。
“有意義嗎?”司空仙月反問道。
“不知道。”李日虹回答得很平靜。
司空下月忖思了片刻,堅定道:“鬆手吧!”
“我答應過司空賢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李日虹道。
“鬆開我,你就可以憑借輕功躍上去。”司空仙月道。
“有意義嗎?李某已然身中劇毒,時日無多,倒不如陪姑娘一程,也算履行了當日對司空賢弟的承諾。”李日虹道。
“當然有!”司空仙月堅定地答道,“若是上了這懸崖,你至少還有一天的時間,憑你的本事,追上毒夫人,討回解藥自是不在話下!”
李日虹苦笑道:“司空姑娘實在是太高估李某了。”
司空仙月大聲道:“別猶豫不決了,再這麼下去吧,等你精疲力竭了,即便想鬆手也躍不上去了!”
“就算李某僥幸,逃過這一遭劫難,你讓我回去如何向司空賢弟交待?”李日虹反問道。
司空仙月氣急敗壞道:“這還不是隨你高興,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李日虹低頭望了望下邊雲霧彌漫的萬丈深淵,忖思了片刻,意味深長道:“司空姑娘言之有理。”
“鬆手吧。”想到自己與仙雲小聚又成永別,晶瑩的淚花不覺溢出了眼眶。
李日虹真的鬆手了——
下落、眩暈、震蕩,一切來得是這樣的真實!
可李日虹的手分明是緊緊扣住司空仙月的手,從來都沒有鬆開過。
絕望的氣息開始在司空仙月的心頭彌散開來,她是多麼的希望,李日虹能夠做出明智的抉擇,逃過一劫,幸運地活下來!
可李日虹偏偏選擇了死亡,僅僅為了求全所謂的“朋友之義”!
司空仙月默默閉上了雙眼,神色淒然,“李日虹啊,你究竟是君子還是傻子?”
腳下,一瞬間似是踩實了,司空仙月本能地借力向上,淩空翻身,拉著李日虹躍上了崖頂。
“好險,剛才若不是司空姑娘踩著了崖邊那塊墊腳石,此刻你我怕是早已化作荒魂了。”李日虹一個踉蹌,氣喘籲籲道。
司空仙月淡淡道:“怕是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吧,隻是,這也太懸乎了吧”
李日虹沒有否認,隻是低著頭,“本來就是兵行險招,我有死的心理準備。”他頓了頓又道:“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了,追兵該散了。”
“怎麼樣,攀在懸崖上看夕陽,美嗎?”司空仙月打趣道。
“還行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夕陽了。”李日虹笑笑道。
司空仙月望了望遠方,看見雨花青的勢力範圍就在眼前,不覺興奮道:“快點,到前麵那山頭我們就安全了!”
李日虹沒有問為什麼,隻是笑而不語。
夜,死一般的寂靜。
早春的山風,凜冽而肅殺。
篝火,狂亂地舞動著。
“還好找著這麼個山洞,司空姑娘今晚就將就著吧。”李日虹抱了堆稻草回來。
司空仙月道:“無妨。你也別忙活了,過來坐吧,篝火邊暖和些。”
李日虹沒有說話,隻是放下懷裏的草垛,默默坐下。
司空仙月見著李日虹手上傷痕累累,猛然從裙邊撕下一條布,從懷裏取出藥膏,望著李日虹道:“把手給我。”
李日虹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把手伸了出來,他不想拒絕司空仙月的一番好意,縱然他明白,自己明天就會變成死人一個,包紮沒有任何意義!
司空仙月上藥很輕、很柔,包紮得起來不僅手法嫻熟,而且極盡耐心且細致,這淡淡的溫馨一圈圈地暈染開來,足以融化任何一個人的心,李日虹當然也不例外。
李日虹似是忘記了手上的痛楚,隻是覺得心跳加速,坐立難安。他可以在最嚴峻的時刻鎮定自若、談笑風生,但這繾綣的溫柔,他卻難以承受。
觸電一般,李日虹的手縮了回去。
司空仙月抬起頭,微笑道:“怎麼,這點疼都受不住?”
李日虹隻能點頭,他說不出別的。
他背過身去,將手上的的裙布胡亂地纏了幾道。
司空仙月自覺好笑,打趣道:“李大夫,你都這麼包紮傷口的呀,有人敢找你看病嗎?”
李日虹隻是低著頭,不語。
“把手拿過來!”司空仙月嗔怒道。
似是魔咒一般,李日虹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無法拒絕,所以,他隻有乖乖伸手。
司空仙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解開李日虹亂纏的裙布,重新包紮,像是在完成一項未完成的工作。
對李日虹來說,這絕對是一種折磨,旖旎的折磨!可李日虹卻再也不敢把手抽開。
“李某已然是將死之人了,司空姑娘又何必這麼認真呢?”李日虹苦笑道。
司空仙月若無其事道:“明天我會帶你去找毒夫人,到時候自然就沒事了。”
“你知道上哪裏去找毒夫人?”李日虹問道。
司空仙月點了點頭。
“你確定你能拿到解藥?”李日虹問道。
司空仙月搖搖頭道,“不確定。”
“那就不必去了,去了反而暴露了行蹤,自投羅網,不劃算的。”李日虹堅定道。
司空仙月淡淡道:“那你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