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再回到學校的時候，他先給朱哥打個電話探探口風，你要是問為什麼不找小姚或者李勇。嗯，小姚一個宅男別說已經簽約現在全身心投入遊戲訓練了，就是他沒簽約之前也隻是關注寢室裏的那點事兒，宅得要命；而勇弟，熱戀中愛學習的小情侶誰關注別人啊？所以論消息靈通性，八卦敏銳性，好奇心的旺盛性那朱哥就是頭子。
    朱世博接到彭湃電話的時候一點不意外，反倒是直接指出這通電話的核心思想：“老大，你好牛逼啊！在姑娘表白的過程中你特麼隨隨便便出了個櫃。”
    彭湃當時裝著傻笑，說著當時喝多了，不記得了。
    朱哥嘿嘿笑了兩聲，“反正當天圍觀群眾說啥的都有，有說你和盧喆是一對的；有說你喝多說胡話的；還有的說你人品太差不喜歡池羽夕也不用裝著自己是GAY。”
    反正一通電話結束，彭湃心裏反倒沒有那麼忐忑了，半真半假，大家隨意吧，反正他馬上也要大四了，大家都各忙各的，沒必要那麼關注別人。
    他回到學校的時候的確遇見了幾個同學，也都跟往常一樣打招呼，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最怕遇見誰，哎，就這麼巧你就能遇見誰。
    他馬上要走到寢室樓的時候就看見了池羽夕抱著書在樓下等人。他愣了一下，在心裏反複考慮一會兒打招呼嗎？說什麼呀？
    反倒是池羽夕先化解了彭湃心裏的矛盾，她站起來還是那麼熱情地衝彭湃招招手，跟以往一樣打個招呼，“學長好！”
    彭湃三兩步走了過去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等人啊？用不用我幫你叫一聲。”他抬手指指宿舍樓。
    “不用。我們班長馬上就下來了。”
    池羽夕說完彭湃點點頭，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彼此之間有兩秒冷場。
    “前天，給你添麻煩了。”池羽夕很真誠地道歉。
    “我……”
    “後來我也冷靜想了一下，其實是我強人所難了。感情這個事情要是不喜歡就真的不能強迫，我那天……嗨太不成熟了。”池羽夕抱著書很真誠地道歉。
    “我也……對不起。”其實昨天沒事兒的時候彭湃也想過關於他和池羽夕之間的事情，雖然在他發現池羽夕心思的時候就已經盡量避開她了但是自己還是太優柔寡斷了。他覺得自己也挺卑鄙的，被人喜歡，被小姑娘追捧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也滿足了他大男人的那一麵。
    “我也應該早點跟你說清楚。謝謝你的欣賞，但是我……”
    “嗯嗯，我知道學長，你不用解釋了。對了，如果你和盧老師真是在一起了，我祝福你們。嗯我覺得你倆還挺配的。”
    “啊？嗨，說什麼呢？那天喝多了，喝多了。”彭湃裝傻地笑笑。
    後來池羽夕他們班的班長下樓了兩個人跟彭湃說了再見就走了，彭湃歎口氣。
    後來彭湃回憶說，他當時覺得自己的心有那麼一丟丟，對，就一丟丟的難過。
    你要是問他，你難受個毛啊？
    他卻說不出什麼。
    有一個人喜歡你，愛你，你會是什麼感覺？
    如果我也喜歡他，愛他，那就好了，因為那就是相愛了。
    可是隻有他喜歡你，那麼對於被喜歡的人來說這就是一種負擔，你無法回報，無法回應的沉重負擔。
    喜歡那個人到一定程度卻得不到回應的時候，人會說：我要是不喜歡你就好了。
    隻是感情這種東西，它從來就不是人為可控的，也別給自己催眠強迫喜歡或者不喜歡誰，順其自然就好。
    那天彭湃忙完學校的事情回到盧喆家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推開屋門，就看見盧老師手裏端著一杯紅酒倚在窗戶望著外麵，CD機裏放著卡朋特兄妹的歌曲。
    “我回來了。”彭湃脫掉大衣隨手扔在了沙發上。
    盧喆扭頭看了他一眼，微笑問著，“被追問了？”
    彭湃聳聳肩，“還好，比我想象得要好多了。追問嘛？沒有。”
    一步三晃地走到盧喆麵前，腦袋湊了過去抵在了盧喆的額頭上，“盧喆。”
    “嗯！”
    “一年後，我們還能這樣麼？”
    “什麼樣？站在窗前頭抵著頭喝紅酒。”盧喆輕聲笑了。
    彭湃拿過盧喆手裏的杯子，喝了一口紅酒，“我今天遇見池羽夕了。”
    “嗯。”
    “突然覺得，心情有點沉重。”
    盧喆皺眉，“為什麼？覺得對不起小姑娘？心疼了？我說彭班長你是不是有點多情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不是。”
    盧喆抬手點了點彭湃的嘴唇，CD機裏傳來了《CLOSETOYOU》，“你會跳舞麼？”盧喆微笑著問。
    彭湃放下酒杯，做了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拉起了盧喆的手。
    盧喆摟著彭湃的脖子，彭湃摟著盧老師的腰。
    “彭彭。”
    “在。”
    盧喆慢慢把頭靠在了彭湃的肩膀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最後一絲光亮緩緩地消失不見。
    屋裏暗了下去，在這個小小的套間裏，兩個男人相擁跳著舞。
    “彭湃，我愛你。”盧喆小聲地在彭湃耳邊低喃著。
    彭湃沒回答，隻是微微扭頭咬住了盧喆的嘴唇。
    我也愛你。
    我確定那是愛。
    “盧喆，什麼是愛？”
    “愛情啊，就是兩個人一起犯賤，有一天一個人不犯賤了，另一個人就傻逼了。”
    聽盧喆說完，彭湃噗嗤一聲笑了。
    “喂！你掐我幹嘛？”盧喆挑挑眉。
    “……”
    “彭湃，你還掐！”
    “……”
    “喂，掐錯地方了吧！”
    “……”
    “我今天不想在下麵！”盧喆抬腿想阻攔。
    “你咋了？”
    “我……犯了！”
    “正好，我給你上藥，床頭櫃裏有馬應龍。”
    “彭湃，別仗著比我高那麼一點點！……靠，要扛我你倒是提前吱一聲啊！”
    “啪！”彭湃一巴掌打在了盧老師的屁股上。
    “本來氣氛很好的，你非得攪局！”
    於是，在卡朋特《CLOSETOYOU》的歌聲裏盧老師被彭湃童鞋帶走鳥。
    那天晚上彭湃先睡著了，盧喆有心事，他靠在床頭抽著煙。
    彭湃說他今天去學校，沒有被人追問，同學們對他很友善，池羽夕還祝福他們。他皺眉想起了多年前的畫麵。
    關於他的那段經曆，他故意抹殺掉了，不想不提努力裝作不知道。但是現在想起來他還是能恍惚記得一些畫麵，以及那個人對他說的“盧喆，因為你，我的同學們對我指指點點，你得對我負責，一輩子。”
    他抽了口煙，皺起了眉。
    上周他跟書記說了自己考博要出國的事兒，領導點點頭，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話鋒一轉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寒假的幾次全國學術研討會他帶的學生是哪個。盧喆隨意編了個理由給搪塞過去了，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書記這句話的背後意思。
    他獨來獨往慣了，以前哪怕是書記施壓讓他帶著誰誰家公子去參會混個經驗和資曆他也果斷拒絕。而這個寒假，幾乎工作圈的熟人都知道他帶了一個學生，而且據說似乎還是一個跟他專業無關的學生，論誰都想八卦地聊幾句。
    而前兩天520彭湃疑似出櫃事件，對於彭湃來說可能沒有什麼，但是對於盧喆來說壓力還是挺大的。
    他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熄滅扭頭看看睡得正香得彭湃。
    一年前他的規劃是，在這個學校把課程上完，然後考博出國走人，是否回來再議，不會談戀愛，不會有固定的男朋友。而一年後，突然有了這麼一個人，慢慢滲透進入了他的生活，他一開始也僅僅以為這個人跟他之前無數的419對象沒有什麼不同。結果卻發現，天蠍和白羊，可能就是天生彼此有吸引力。
    他喜歡彭湃眼裏隻有他。
    他喜歡彭湃陽光四溢，不服輸的樣子；
    他喜歡彭湃有時犯傻又不自知的樣子；
    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