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碰麵後盧喆和彭湃沒有再見麵。盧喆仍舊承擔著本科生的部分公共課和部分研究生的論文指導工作，隻是這周他每次來到辦公室都習慣去開一下信箱，似乎還在等一個被他拒絕的驚喜。
    不過讓盧老師失望的是這周彭湃同學非常的消停，因為剛剛開學他實在是太忙了，一方麵課程增多學業壓力有點大，另外一方麵已經大四的學生會會長們準備退居二線。最近學生會的各類工作都推給了大三的這批骨幹，彭湃首當其衝被委以重任。這幾天別說給盧喆寫情書了，他自己都很難有消停吃頓飯的功夫。
    忙到了周五晚上他終於能消停地休息了，想到給Evil買得禮物還沒送於是決定這一天去酒吧。
    因為是周末，盧喆推開門的時候整個酒吧基本坐滿了。
    他習慣性地往吧台走去，然後他就看見了那個他最近經常想起的男孩坐在卡座上，跟Evil兩口子隨意閑聊著什麼。
    Evil抬頭看了一眼門口，收回目光，戳了戳正跟嚴鐸比比劃劃的某人，“喂，他來了！”
    “嗯？”彭湃愣了一下，然後回頭，的確是盧喆。可能是因為馬上周末，這次盧喆的衣著跟平時的風格有很大的不同，難得穿著T恤和牛仔褲，甚至眼鏡都不再是金色絲邊眼鏡改成了黑色框架鏡。
    可能是看盧喆穿襯衫或者西服這類正裝習慣了，突然看見他穿得這麼休閑反倒是讓彭湃眼前一亮，他似乎是第一次意識到他喜歡的這個人從身份上來看是他的老師，但是從年齡來看也不過是比他大四五歲的同齡人。
    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但是……嗯，別扭攻的外號就是這麼來的！難得能在酒吧遇見盧喆，本來應該很欣喜地一件事，他突然就擰巴上了。自己追了那麼久，被拒絕，被紮心，然後還在想辦法討對方開心。他突然有那麼一點點累。
    於是他看了盧喆一眼，禮貌又友好地笑了一下，然後接著低頭盯著吧台上的杯子，但是耳朵豎了起來，聽到了不同的人在和盧喆打招呼，包括Evil。
    彭湃旁邊的位置原本坐著一個人，盧喆走過去，微微一笑，歪了下頭，用下巴朝彭湃的位置示意了一下，那個人了然地走開了，把位置留給了盧喆。
    “謝了！”盧喆坐到了彭湃身邊，彭湃又聞到了盧喆身上淡淡香水的味道，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這次的味道是雪鬆的味道，感覺聞起來冷冷清清的。
    “喝點什麼？看你好久沒來了！還是老樣子麼？”
    “來杯溫水吧！”
    “你戒酒了？”Evil回頭拿杯子給他倒水。
    “何止戒酒啊，連煙都快戒了，身為病人得聽醫生的話不是？”盧喆從口袋裏拿出香煙，伸手把彭湃手邊的火柴盒拿了過來，手指輕微的碰觸了一下，彭湃感覺到盧喆手微涼。
    “怎麼？又進醫院了？不是暑假還滿中國飛，忙著出差呢麼？我說怎麼最近沒見到你呢？老毛病又犯了？”Evil故意大聲地說著，說給那個耳朵豎著的人聽。
    “可不，唉，歲數大了不服老是不行啊！”盧喆自嘲道，打開火柴盒，空的，皺眉。
    “哎？這個不會是我上次給你的那個吧？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真留下做紀念了呀！看你也不像純情毛頭小子了，怎麼還整出瓊瑤劇的情節了。”盧喆淡淡地笑著。
    彭湃沒搭理他。
    “嗬嗬。”盧喆沒在意，向Evil要來了一盒新的火柴點著了抽著。
    “不是說身體不好麼？不好還抽煙？”彭湃實在是沒忍住，別別扭扭地說了一句話。
    “終於肯搭理我了？”盧喆扭頭看著彭湃，彈著煙灰。
    彭湃一咬牙，沒搭茬。
    盧喆伸手摟住了彭湃的肩膀，笑眯眯地湊過去，略微賤兮兮地說，“來，親一個！”
    啊？彭湃愣住了。
    盧喆說完又貼近了一些，隻是彭湃沒搭理他，沒反應。
    盧喆抬手摸了摸彭湃的頭發，貼著頭皮的毛寸，有點紮手，瞬間讓盧老師想起了——仙人球！“喂，不說要追我嗎？怎麼我說親一個，你連點反應都沒有啊？”盧喆依舊好脾氣似的笑眯眯。
    呸！你說親就親呀，把小爺當成什麼人了！
    彭湃低頭，咬牙忍著。
    “嗬嗬，你說你，到關鍵時刻別扭個什麼勁啊？要是在床上你這樣不得讓人給踹下去啊！”
    Evil笑了，周圍聽到盧喆話的人也笑了。
    呸，老虎不發威你當我HelloKitty啊！
    彭湃抬起了頭，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進了盧喆的眼睛裏，腦袋湊了過去，兩個人第一次親吻就在並不浪漫、似乎還有些賭氣的氛圍下完成了。
    盧喆的嘴唇很軟，一種混合薄荷和香煙的味道衝進了彭湃的嘴裏，他喜歡這個味道和這種感覺。
    周圍人哄笑了一會就不再關注他們了，在酒吧裏像他們這樣的太多了。
    兩個人分開以後，盧喆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跟Evil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彭湃覺得有點尷尬起身找了個理由去了廁所。
    “呦嗬！你這怎麼滴良心幡然悔悟了，不是覺得人家豬八戒拽西施拜天地，配不上你嗎？”
    盧喆彈彈煙灰，然後微微低頭笑了，似乎有點無奈地小小聲說了一句，“是配不上，但是撩到我了啊！”
    Evil翻了個大白眼，“你好像是有那個大病！”
    盧喆滿不在意地揮揮手。
    “真要處對象啊？”嚴鐸在旁邊插了一句。
    “是吧！”盧喆點點頭，“反正這學期我也不教他。師生情誼上學期徹底結束了。其實上個學期他要不是我學生嘛！早就被我吃幹抹淨了。”
    “你要吃誰啊？”彭湃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盧喆沒回頭，也很坦白地說了一個字“你。”
    “喂，誰攻誰受現在還說不好吧！”
    “憑本事唄！”盧喆站起身麵對著彭湃，“去我那？”
    彭湃一瞬間眼睛一亮，“走唄，誰怕誰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這次倒是盧喆主動伸手拉住了彭湃的手，兩個人就這麼走出了酒吧。
    Evil看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特別想喊一句：“安全套要麼？免費贈送。”
    “媳婦兒你說他倆能處多久啊？”嚴鐸八卦地問了一句。
    “誰知道了！別人家的事兒咱也管不著。要不咱倆打個賭？”
    “賭啥？”
    “賭到底能處多久。咱倆都各自預估一個期限。你贏了我給你每個月零花錢提200，你輸了你背著我投資的十萬塊連本帶息的給我。”
    “老婆……”
    “嚴老板敢不敢？怕啦？”Evil笑眯眯地湊了過去，貼著嚴鐸耳朵說，那小聲音讓嚴鐸半邊身子都麻了。
    “賭！不賭是孫子！”
    “嗯，你賭注大，讓你先說。”
    “嗯，我賭最多半年吧！半年就到盧喆極限了。”嚴鐸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給了答案。
    “我賭起碼半年以上。就這麼說定了。”
    彭湃再一次坐到了盧喆車的副駕駛上，他手握著安全帶突然有點緊張，想找個話題聊聊，順嘴就問了一句：“幾個人坐過你的副駕駛？”
    盧喆眼睛看著前方，突然笑了，“呦這就開始查我曆史了。”
    “不……”
    “就你一個。”盧喆直接說出了答案。
    “嗯？”彭湃一臉不敢置信。
    “跟我第一個對象談戀愛的時候我還沒買車呢。後來……怎麼說也都不算對象，在酒吧認識的，都喝酒了一般叫代駕倆人都坐後排。所以，坐過我副駕的男性，除了我爸就是你了。”
    “喂！盧喆你說得這麼認真我會當真。”
    盧喆通過後視鏡看他一眼，“彭湃，我就是在認真回答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盧喆說“認真”二字，讓彭湃心裏開始了有所期待。
    “暑假去哪裏了？曬這麼黑。”盧喆開始了明知故問。
    “去了一趟西藏。”彭湃突然有點驕傲，他肚子裏藏不住話，於是還沒等盧喆詳細問，他就把自己的經曆主動地說了個七七八八。
    盧喆看著彭湃眉飛色舞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也很開心。
    就是那種因為我愛你，所以你開心我就開心。
    盧喆把車停在小區樓下，彭湃突然發現這個小區離著酒吧和學校的距離都是剛剛好，處於兩者中間。
    “下車，到家你再繼續說。”
    兩個人一路無話上了樓。進了屋，盧喆扔下鑰匙就開始脫衣服，這動作倒是把彭湃嚇到了，尼瑪，哥們兒，嘿，咱有點緩衝好不好呢？
    “我去衝個澡你隨便坐。”說完盧喆壓根不等彭湃的反應直接走進了浴室。
    彭湃坐到了沙發上開始打量著四周，腦子裏幻想著即將出現的種種可能性。
    十分鍾以後盧喆出來了，扔給彭湃一條新毛巾，沒說話，抬手示意該彭湃洗了。
    彭湃想裝著自己很灑脫，不想丟了氣場，也一言不發地接過毛巾進了浴室。
    半小時後……
    雙人床上，兩個帥哥赤身裸體地麵對麵坐在床上，一個戴著眼鏡，一個表情嚴肅，這個感覺吧，怎麼看怎麼不像兩個人要XXOO，反倒是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彭湃突然有點心累，期待了一個學期的人就這麼跟你坦誠相對，興奮是一定的，但是到底誰上誰下這個問題好像……好吧，他不主動我就主動，不想在拖下去了，是死是活就是今天。
    彭湃突然有種英勇就義的感覺。
    “沒有安全套，也沒有潤滑劑！”盧喆觀察彭湃表情好久，看著他那副糾結又難受的樣子他竟然還挺開心。
    “啥？”
    “跟上一個分手以後就都扔了，所以現在什麼都沒有。”
    “你怕疼麼？”彭湃問。
    “為什麼是我疼？你就那麼自信。”盧喆挑挑眉毛。
    “我……”
    突然盧喆撲哧一聲笑了：“那就算了吧，我可不想因為這個咱倆在打一架，時間不早了睡吧！”說完盧喆摘下了眼睛翻身蓋被躺好。
    彭湃別扭勁又上來了，你特麼的這到底算啥啊！！！！！！！
    掀開被也躺了下去。
    十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半小時……
    彭湃忍受不住了，伸手從後麵摟住了盧喆的腰，頭靠在了盧喆的脖頸後。
    盧喆其實沒睡著，等彭湃貼過來的時候他拉住了彭湃摟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進藏很辛苦吧！”
    “嗯。高原反應差點讓我以為要英年早逝掛在藏區。”
    “為什麼突然想去西藏。”
    “為了信仰！”彭湃順嘴回答著。
    “嗬~你信仰什麼？”盧喆突然轉身，兩個人四目相對。
    “你！”彭湃看著盧喆的眼睛認真地說著。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彭湃突然想起了張信哲的《信仰》，輕聲唱了起來。
    盧喆翻身壓住了彭湃，最後幾句消失在了吻裏。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
    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
    誰讓我牽掛
    是你啊
    ——張信哲《信仰》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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