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笙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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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一邊彈琴一邊又一次忍不住傻笑。已不知道是這些日的第幾回了,總之殿裏的人手形形色色來了又去,個個見我一次都麵部抽筋。嘿嘿,事實上是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剛從姘國探訪回來的宰相對本王的懲罰和過去、和小草、小玄子相比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也算是撿著大便宜!怎不叫我開懷大樂一場呢~
    不過這臭清也真可謂是聰明絕頂,知道暗室對我而言已是家常便飯偶的第二家,料想鐵是毫無用處,居然改讓小草和小玄子蹬。美其名曰是照主不周、罪加一等,實則是給我個下馬威,讓最心疼奴才的我知道如果我再執迷不悟地東跑西玩、不識抬舉下去,主子和下人一同受罰,那才叫心身煎熬~
    雖小草、小玄子已經病怏怏地爬回來了,短時間卻沒什麼力氣來伺候我。程夫子、魏統領也受到了不小的教訓,結果伺候和教學的事竟一並被宰相攬了過去。我可謂是揣揣不安不知道算什麼意思,難道他改變心意了?或者他真的打算放下重務親自來料理我的生活?
    看看身旁那個一年四季如千年寒冰的家夥,傻笑過後的我突然覺得頭上烏雲密布。
    “好累啊……”伏案桌前,我喃喃自語。
    見身旁人沒什麼反應,故意彈錯幾個音,引他注意。“天好熱啊……”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漬。話就不需如此刻意了,要懂得循循漸進、掌握分寸。
    果然原本一動不動坐如俊美石像深受異國矚目的宰相大人朝我這邊看來。
    我更是再接再厲地呻嚀:“我好想睡啊……”此時正是日上三更,是午睡最好的時辰啊。我真恨不得昏厥過去立馬與周公下棋。
    聽到此話的清隻愣了數會兒便采取行動從旁塌站起身,朝我走來。我自然是邊裝萎靡不振邊眯眼看他,驚奇他腳下無塵無聲就如一股清風襲來,帶來陣陣清爽。我假裝不經心地向他挪了幾寸,在我身邊坐下的他也隻是睨了我一眼,倒也沒出聲拒絕。
    清的手細長而骨架分明,是雙彈琴的好手。結果他卻是喜歡用針用藥,時不時我一惹病就把我紮得生疼。真是庸醫。
    我就這麼依著他彈著,後來懶勁上來幹脆把配音的左手撤去,暈暈的腦袋一股腦斜靠在了他看起來瘦弱卻異常堅硬的膀上。
    宰相倒沒有把我推開,隻是抬起自己修美的左手來,配合著繼續彈完這曲離騷。
    “沒想到王你不僅五音不全,就是彈個琴也怪折磨人的。”因為一左一右的姿勢,他正好呼在我耳邊說道。
    什麼話,我哪有五音不全。可是這回我沒了和他爭辯的勁頭,隻覺眼皮子越來越沉:“笙清,我乏了,不想彈了。”
    他沉寂了一會兒,沉寂到我心眼一跳、連忙打起精神連睡覺的念頭都去了8分。我試探地抬頭望他,瞬間墜入了他猶如點點星辰的細長媚眼中。
    沒錯,苼清的眼是那種極度勾人的標準男人的桃花眼,隻是因他的氣質與長相都偏冷故此並不讓人覺得太媚而很娘,反倒是更有種如花如菊般清麗而可觀而不可褻玩的氣勢。再加上他的眼眸子又總是處在暗暗沉沉中,又極度的清高,基本是無人敢於親近的類型。
    “怎麼?”
    他的薄唇也是五官的一大特色,經常抿成一條縫的嘴唇時常掛著淺淺的一層桃紅色,總是水水潤潤的也不知是塗了什麼蜜,而且說話的時候要是靠得極近竟能嗅出一絲香草與桂花的香味,與他身上的草藥味倒是不謀而合。
    “清玉,你想賴皮嗎?”
    因為我第一入眼是苼清,再加上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理所當然名字該由這個庸醫聖人來取,他又懂得一些五行八卦的江湖道術,稱我要是隨他的名或許可轉好一些我的體質,所以父皇母後二話沒說就點頭答應,也沒問我同不同意。這名字實在不夠男子氣概,至於玉不玉的真是土得掉渣了!奈何他說玉性偏冷可以蓋過我作為皇子而太過氣勢逼人的鴻運,可保一生平安~
    再來說說苼清的頭發,真是滑如細絲,一頭亮麗的銀發才稍稍突顯了他的年齡。
    隻是哪有人老了生這般皎潔的一頭銀發的,搞不好是他自己拿藥物染的,以欺騙眾人更顯得他的仙氣。
    哼哼,我手握著他一撮銀發無聊地想著,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花,也就自然而然地向前倒去。
    “大人,王好像是睡著了。”
    隱隱約約我好像聽到了小草刻意壓低的嬌弱嗓音。
    “嗬嗬。”頭貼著的胸口似乎起伏了幾下,便覺一股力量帶著自己上升。
    “你要裝睡就繼續裝吧,反正醒過來還是逃不掉的。”
    誰把我擺到龍床上,捏了記我小巧可愛的鼻子,這麼低沉的笑道。
    似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香味,我便真的睡著了。
    ★☆☆★★☆☆★
    清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待在我身邊的。不,應該說小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這個隻在傳聞中聽過的的人的印象。約莫九、十歲的時候,那天我正和父皇下棋,正愁該怎麼翻盤於是手就悄悄地放上棋盤,就在這時,父皇傳來了清,當時的清也是這個樣子,而不懂事的我隻是知道有一雙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冷眼望著我,看得我渾身僵硬。下意識地我就把悄悄抬起的手怯怯地躲進袖管,這雙過於漂亮的眼睛這才露出一點含笑的意味,就如那朵清泉裏的白色蘭花。
    這時,父皇說:“清玉,他是新的宰相大人。”
    我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點了點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棋盤,我隻關心一點:“他能陪我玩嗎?”
    父皇似乎流露了一絲苦笑,帶著隱語,揉了揉我的腦袋,似乎歎息著我還小:“清玉,他和小草是不一樣的。”
    我楞神了幾分,隻是愣了一下,覺得什麼一下離得老遠……
    突地我把衣袖幹淨利落地一揮,任由棋盤上的棋子被我一掃而淨。
    匡嘡!
    我聽到散落的棋子因我的一用力而猝不及防地不受控製地噼裏啪啦掉下,真可謂是大珠小珠落玉盤了。
    “清玉!”父皇起身退開幾步吃驚地看我。
    “清玉……”那是清第一次叫我,叫我的動聽音質裏帶點驚訝。
    小草說那天我可真是勇猛無比,就那次還像個將來要做皇帝的太子。隻是總是站在我身後的她不懂我那時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隻有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是因為什麼,那時的我隻知道少了一個我喜歡的漂亮的人陪我玩,我知道我無法也替他取個我所喜歡的新名字,正如父皇所說,他和小草、小玄子是不同的。正如我所意識到的,因為他是給我取名字的那個家夥,因為他即將是殷國的宰相。
    而我,身為殷國堂堂正正的太子,我,並不喜歡受人控製的感覺。就連在氣勢上都不行。
    那是我第一次失控,也是出生以來唯一一次。從那之後,我絕不再將自己的怒氣再泄露半分。
    正如那個男人所能做到的。
    我隻是個孩子,我隻是喜歡較真。
    嗬嗬。
    “王,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起來,好不好?別在夢裏傻笑行不行?怪嚇人的。”
    十一二歲之後,清才算走入了我的生活,但其實也隻不過是個因公事會順便路過太子殿的宰相,他要找的始終不是我。直到因年齡的問題父皇對我越來越重視,清才慢慢對我重視起來。其實熟悉後和熟悉前根本就沒多大的區別,隻是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藥笙清,知道他不愛說話,愛淨,偶爾遇見父皇才會多說幾句多笑幾聲,還知道他有很多身份,在殿上他是宰相大人,在宮內他是負責太子讀書的總督察,在江湖上他是人稱妙手怪醫的藥王穀穀主,而在民間他還可以隻是凡夫俗子,隻是一位相貌姣好的翩翩公子——那是我再羨慕不過的了。
    每當想起我的這些願望、每當想起這些願望要實現是多麼的遙遙無期,我都會羨慕起這個人,然後又嫉妒,嫉妒他明明有這麼美好的人生卻還是不溫不火的不動聲色,嫉妒他總是知道許多我上的不知道。於是,習慣當個隻會玩的任性太子,仿若隻有這樣,我才會樂意呆在這個隻用來裝金絲雀的鳥籠裏,也隻有如此,才會真的玩得高興而大汗淋漓。
    我是真的高興。當想通這點,我漸漸知道為什麼有的人明明什麼都有卻還是不知足不開心,就如我就如宰相——那隻是因為我們這些人沒有真正想打從心底裏快樂過。
    這個道理,當我越來越喜歡笙清的時候就慢慢知道了。
    但那隻是喜歡,和小草、小玄子一樣的喜歡,盡管略有不同……至於到底有何不同,我一時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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