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Dark Hunter  第十二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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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的行動分為兩組--第一組,監控蜂鳥和比目魚的交接,由王斌負責;第二組,監控黑魚和小黃魚的交接,由楚靜負責。他們現在已經在現場,你們將作為有生力量投入戰鬥,保證最後階段的戰果!"魏處長緩緩地說,"行動代號‘打魚‘,行動決心是斬斷敵特圍繞坦克研究所鋪開的間諜網,同時順藤摸瓜挖出他們的地下交通線。由於我們送出去的誘餌都是真實的猛虎主戰坦克絕密資料,所以半點也馬虎不得。明白了嗎?!"
  
  
  
    "明白!"年輕的情報幹部們低聲吼道。
    "根據部局兩級領導指示,打魚行動正式開始!"魏處長揮揮手,"出發!"
    天色黃昏,十幾輛各種牌照各種品牌的轎車和吉普車從北京郊區的一個沒有任何門牌標誌的機關大院魚貫開出拐上不同的方向。年輕的情報幹部們默默無言,在無人知曉的這個普通的黃昏去投入這場黑暗當中的沉默戰鬥。
    他們都很年輕,都曾經是普通的大學畢業生,隻是已經投身這個沉默的職業。國家、民族、信仰、忠誠、責任……這些詞對於他們的同齡人來說,可能已經非常遙遠,而對於他們來說卻就在生活的每個瞬間,甚至滲透進個人生活的方方麵麵。他們也有家庭,也有父母、愛人或者孩子,然而他們對那些悄悄消失的日日夜夜卻無從解釋,也永遠不會解釋。
    沉默,就是他們唯一的解釋。
    黑暗當中,坐在遠處車裏的年輕幹部們等待著命令。在楚靜的監視屏幕上,老趙頭已經離開小鎮,在野外換了得體的幹淨便裝搭車進城。在她暗語命令當中,監控車輛如同黑暗當中的利劍慢慢地展開了跟蹤包圍圈。
    鎮外的山上,穿著嶄新常服的陳光中尉一步一步走向了接頭地點。無數黑暗當中的眼睛將這裏變成了透明的,不同角度的監控鏡頭將畫麵傳送給了監控指揮車上的王斌。
    他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注視著陳光走向孫珍珠。
    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總是在隱隱約約感覺到,但是又說不出來。他看著麵色沉著的陳光,那臉上的堅定如同走向戰場。--是的,這是自己教他的啊?這就是戰場,看不見硝煙的戰場。沒什麼問題啊?--但是,哪裏不對勁呢?
    嶄新的三接頭軍官皮鞋踩過嘩啦啦的亂草。
    陳光走向等待在那裏的孫珍珠,她也沒有什麼表情。軍帽下陳光的眼睛很平靜,也很冷峻,就是在注視敵人。孫珍珠慘淡地笑笑:"中尉,你穿軍裝真的很帥。"
    "你要的東西。"陳光伸出左手。孫珍珠無語接過,片刻:"你不想再和我……"
    "滾。"陳光的語氣很平靜。孫珍珠顫抖一下,默默無語轉身走了。她越走越快,趕緊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陳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了,徹底看不見了。一滴眼淚滑過他的臉頰,他低沉地說:"王斌,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完成了。"
    監控指揮車上,王斌恍然大悟,他衝著耳麥高喊:"阻止他!"
    陳光拔出腰間81自動步槍的槍刺對準自己的咽喉:"我愛軍隊,我不是故意的。"
    王斌已經扯掉耳麥跳出指揮車,肖天明和雷鵬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跑向那片山坡。王斌的腳步跌跌撞撞,頭上青筋爆起,想喊卻又無聲--絕對不能喊!這是職業本能告訴他的,絕對不能驚動正在撤離的蜂鳥!
    暗處還有幾個幹部在悄悄卻是迅速地跑上山坡。
    "我要穿著軍裝死。"陳光閉上眼睛,手下突然用力。
    已經跑上山頭的王斌睜大眼睛張大嘴,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兒時的夥伴噗地將81自動步槍的槍刺利索地紮入咽喉。血在黑暗當中一下子噴出來,流在嶄新的軍裝上。陳光睜大眼睛,猝然倒在地下。
    王斌一下子如同踩在棉花上,栽倒在地上。他沒命地向陳光跌跌撞撞連跑帶爬過去,抱起了血泊當中的陳光。他失聲痛哭著,用手堵著陳光的喉嚨。血湧出來流在他和陳光的身上,他揚起頭張開嘴卻沒有一絲聲音隻有奔湧而出的眼淚。
    王斌全身哆嗦著,無聲地哭著呐喊著,對頭頂那無邊無盡的黑暗。
    陳光的血熱乎乎地流在他的手上,流在他的身上,他眼睜睜看著他一點一點失去了熱度。
    跑上山坡的幹部們都慢慢站住了,默默的注視著這個悲慘的場麵。
    肖天明對著耳麥顫抖著聲音命令:"一組注意,我是副組長獵豹。我現在接管一組行動,黑豹因故退出行動。"隨著耳麥當中幹淨利索的一連串回答,他流著眼睛轉身大步走向指揮車。路過雷鵬的時候他低聲命令:"去送他們去醫院吧,這裏我接手負責。"雷鵬擦去眼淚,對著耳麥低聲說著。
    田小梅跟走在棉花上一樣在楊雪的攙扶下走進醫院的走廊,林濤濤黑著臉大步走在前麵。田小梅看著腳下點點滴滴通向急救室的血跡臉色發白幾次差點倒地,楊雪半抱著她也是臉色發白。
    急救室前麵,雷鵬在哀求醫生:"大夫,你想想辦法啊?想想辦法啊?!"醫生為難地:"同誌,根本不可能啊!他直接將匕首刺入咽喉,當場已經死亡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他啊?"雷鵬急了:"可是他的心髒當時還在跳動!"醫生苦澀地說:"那隻能說明他身體太好了,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田小梅咣地就暈倒了。
    "王斌!"林濤濤黑著臉站在急救室門口。
    跪在急救室門口默默的看著陳光被推出來的王斌慢慢地站起來,給陳光整理好血汙的軍裝風紀扣:"他說了,他最愛這身軍裝。你們別給他脫下來,好嗎?我給他帶新軍裝來再換上。"
    林濤濤衝過來一把將王斌按在牆上一字一句地說:"你讓我幫你,就是為了搞陳光?!"
    王斌已經不可能再解釋任何事情,隻是木然地看著林濤濤。林濤濤揪住他的脖領子:"你跟我出去!"雷鵬上來攔,王斌淡淡地說:"你別管,這是我們兄弟的事兒。"
    "我跟你不是兄弟!"林濤濤怒吼著把王斌拖出走廊,扔到大樓前麵的空地上。王斌站起來,默默的看著林濤濤。林濤濤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王斌栽倒了。
    "為什麼你要搞他?!"林濤濤怒吼著,"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你為什麼不幫他?!我不相信他會是叛徒!"
    "我沒說他是叛徒。"王斌擦去鼻子的血,淡淡地說。
    "你為什麼不肯幫他?!"林濤濤又一腳上來,直接踢在王斌的小腹上。王斌又栽倒了,林濤濤抓起花壇子邊上磚堆的板磚拍在他的頭上。磚啪地碎了,王斌頭上的血流下來。他的臉貼在地麵上,眼淚無聲和血合在一起……
    中學時代的陳光拿著板磚虛張聲勢,混入戰團的王斌和林濤濤打倒好幾個轉身就跑。陳光還傻在那裏,王斌一把拽住他:"走啊!"對方的一個孩子衝上來舉起鐵鍬,陳光一下子抱住王斌撲在他的身上。鐵鍬拍在了陳光的背上,林濤濤衝上來舉起板磚一下拍在他的頭上拍開了。王斌拉起陳光:"你沒事吧?!"陳光嘿嘿笑露出虎牙擦擦鼻涕:"沒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濤濤一把揪住王斌的脖領子就是幾個耳光,"你告訴我!"
    王斌的淚眼看著林濤濤:"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你……"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把你當大哥!"林濤濤抓著王斌的頭發直接就撞擊在花壇子的邊上,"他是你的兄弟!是我的兄弟!"
    王斌頭破血流,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他閉著眼睛,血和眼淚都流在他的臉上。林濤濤按住他舉起拳頭暴揍:"你居然通過我搞他?!你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王斌發出了痛苦的哭聲,渾身都在哆嗦著。
    "為了升官,你連兄弟都不要了?!"林濤濤怒吼惡狠狠地又舉起一塊板磚直接拍在王斌頭上。王斌這時候才覺得頭暈目眩,林濤濤抓起他的脖領子又是幾個耳光:"你是他的大哥啊!你居然不幫他!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楊雪跑出來拉住林濤濤:"別打了!小梅那邊要住院,你身上帶錢沒有?"林濤濤起身,王斌艱難地爬著伸手摸口袋:"我這裏有……"
    "你沒資格拿你那個臭錢!"林濤濤一腳踢飛了王斌的錢包。他轉身大步走著,楊雪著急地看看王斌又隻能追著丈夫。林濤濤突然站住了頭也不回地怒吼:"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
    林濤濤大步進去了,頭破血流的王斌壓抑地哭著爬向那個被踢飛的錢包。雷鵬跑過來拿起錢包遞給王斌,把他扶著坐起來:"斌子,你沒事吧?"
    王斌哆嗦著手打開錢包,看見裏麵的韓曉琳在甜甜地笑著。他流著眼淚和血把錢包貼在胸口痛楚地哭著,千言萬語都合著這血和淚咽進了自己的肚子。
    他是一個黑暗當中的獵手。
    所以,他的痛楚也屬於無邊無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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