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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緣起    
  
    認識宋雨茗,是在那次唱歌比賽上,從來沒嚐過失敗滋味的我,居然敗在他手下隻得了個第二名!我那個氣呀!
    注意哦,我對宋雨茗用的是“他”,是因為我一直以為她是男的。那人無論從外形上還是嗓音、性格都未免太中性化一點.直到她向我出示她的學生證.我才勉強相信她是正宗的女孩。這樣誤認的後果,是我再也不敢擅自確定某人的性別。
    當看見她在台上滿麵春風地領獎時,我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同時發誓一定要---錯了,不是打擊報複,本人隻是想跟他單挑,挑戰一場而已。
    本來以為宋雨茗接到戰帖,該謙虛下才是,可她居然麵帶微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挑戰!好吧,是你先惹的我,看我到時讓你好看!
          
              二    初識
    單挑那天,宋雨茗請了個男生做裁判。為了確定他是個男生,我還特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結,嚇得他後退一步,大吼:“你花癡啊?!”
    然後我們兩個一齊愣住,毫不避嫌地凝視著對方的臉。
    宋雨茗在一邊狐疑地問:“  你們---認識?”
    我揮揮手:“  雨茗,你可以先出去一下麼?我和他有話要說。”
    她皺皺眉,應了一聲,走了兩步又回頭:“許祈,好了叫我啊!”然後大步出去。
    我能感覺到那男孩異樣神采的眼在聽到我的名字後瞬間暗淡下來。
    我慢慢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淡淡的問:“想要說什麼?”
    我咬了咬嘴唇,接著一字一頓地說:“我-是-花-癡。”
    身後傳來不真切的顫抖嗓音:“什,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我說,我是花癡。”
    話音未落,我的肩膀已經被他扳過來,驚喜的聲音響起:“花癡?你真的是花癡?你---”手忽然鬆開,口氣變得鬆軟,“不,你不是,你是許祈,不是----”
    我打斷他的話:“花鋁倫,我是花癡,你相信我。”
    他無力地搖頭。
    我歎口氣,踮起腳尖,在他右耳垂輕輕落下一吻,感覺到他的身體忽然就僵硬了。忍住淚,我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花鋁倫,如果我是花癡,那也隻是你一個人的花癡。”
    他晃了晃,終於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張大嘴吸著氣:“你,你真的,真的是----”
    “是。”我回應著,淚珠毅然滾落,“我是----”
    “許祈,怎麼了?”宋雨茗忽然從門外探進頭。
    “雨茗,”我擺擺手,“改天再比吧,今天我不舒服。”
    然後,我奪門而逃。
         三    回憶
    天空,真的好藍呀,我站在陽台上,遙望著遠方,耳邊仿佛又傳來歡聲笑語。
    “喂,花癡,我們去堆雪人吧?”
    “花鋁倫!說過多少次了?我叫花茌,能不能別叫我花癡啊!”
    “沒辦法,花癡花茌一個音,很容易搞混的嘛,走啊,你去不去堆阿?!”
    “當然去,喂,你別打我!”
    “不打白不打,現成的雪球在啊。”
    “了不起啊你,我也打!  啊!嗬嗬。喂,你再打?!”    
    “打就打,怕你啊?花癡!!!!”
    “花鋁倫!如果我是花癡,那也隻是你一個人的花癡!”
    ………………
    天,已經有點黑了,我轉身,回房。
    書架上,整整齊齊放著十大本日記,我抽出第一本,翻開扉頁,六個別扭的大字映入我眼簾:許茌的日記本。
    我盯著看了好久,翻開一頁,再一次閱讀:
    1993年12月15日    天晴
    明天就是我7歲生日了,可媽媽卻說要帶我去見個叔叔,還說那個叔叔以後就是我爸爸了。我搖頭:“茌茌不去,茌茌已經有爸爸了。”可媽媽卻含著淚說:“茌茌乖,你讓媽媽也幸福一回,好嗎?”我該怎麼辦?
    93年12月16日    天多雲轉晴
    今天媽媽帶我去見了那個叔叔。他身邊還坐著個男孩。媽媽說:“茌茌,這就是你花季禮叔叔,他旁邊的是花鋁倫,他們以後就是你的爸爸和哥哥了。”我點頭:“叔叔好,哥哥好,我是許茌,請多多關照。”沒等叔叔開口,那個小哥哥就冒出句話來:“太好了,以後除了表妹,我又有個捉弄地對象嘍!哈哈。”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他長得真好看呢!
    ………………
    94年1月29日    天多雲有時有陣雨
    今天是住進這大房子的第四天,媽媽已經給我改名叫“花茌”,那個哥哥就一直笑:“花癡啊花癡。”末了還不忘添一句,“要是表妹在國外少待個十年八年就好了,她們兩個見麵一定很好玩!”害我鬱悶好久。不過,他很有趣,很會玩噢!今天和他在一起過得很開心!
    ………………
    
    我呼出口氣,又挑出最後一本,隨便翻開一頁:
    2002年12月15日    天下雪
    今天下了大雪,花鋁倫招呼我出去堆雪人,真的很開心呀!
    我們打雪杖,滾雪球,砌雪屋,到最後終於累壞了,我躺在雪地上,問他:
    “花鋁倫,我一輩子隻做你的花癡好不好?”
    他沉默了很久,有些不情願地開了口:“不可能,我們都會成家立業,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
    我眨眨眼,試探著問他:“那,我做你的妻子,和你一起立業好不好?”
    他看了看我,忽然歎了很長的一口氣,漂亮的眉頭都皺了起來:“爸媽不會同意,咱們是兄妹。”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生疼生疼,一絲不甘心驅使著我又一次開口:“我就想知道你
願不願意。”
    他毫不猶豫地吐出了兩個字:“願意。”
    我忽然覺得很幸福。
    ………………
    2003年12月16日    天晴
    今天是我17歲生日。花鋁倫沒來,我也知道他不會來。我更知道父母又要離婚了,因為我們。
    他們發現了我們掩藏在心底的秘密,準確地說,是花鋁倫告訴他們的.他以為他們能接受.他失算了。於是,我們連見麵的機會都不再有----父母要離婚,要將我們隔離開。這樣的日子,已經有40多天了。我的生活好象失去了色彩,整個人都是空的。我忍受不了這種煎熬,這種似乎要將人所有思想都腐蝕掉的相思之苦。我,準備好了,要去天堂,去那個沒有憂愁的地方,可以從上麵遠遠地,看著鋁倫。這樣,就足夠……
    ………………
    我讀著讀著,視線已經模糊,淚水一點點溢出來。那種愛,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我什麼都不知道!唉,我什麼都不明了。
    “叮------”電話適時地響了,裏麵傳來宋雨茗的聲音:“許祈,我喜歡花鋁倫,你能不能幫我試探一下?”
    我一聽,忽然氣不打一處來,用從未有過的強勢語氣一口回絕:“不能,因為我也喜歡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繼續有聲音傳出:“  那更好!先前是為了我,現在也為了自己。咱們公
平競爭!88!”
    電話被掛斷了,我拿著話筒,默然。良久,才放下聽筒,把自己拋進沙發,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我喜歡他?我充其量隻是喜歡上了日記中的他而已!對他的印象,也僅限於那些文字和大頭貼。
我憑什麼喜歡他?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阿!
    
            四    心顫
    
    早晨,我一襲黑衣,來到花鋁倫地教室門口,禮節性地敲了敲靠在一邊的門,然後朝裏喊了一
句:“花鋁倫,出來一下!”
    一個座位靠門口的名喚範堅強的人奸笑著:“小妞,什麼名字?”
    “花茌,或者許祈,都可以。”我還是禮貌地回答他。
    “什麼什麼?花癡,魚鰭?哈哈哈!”他仰天大笑。
    “有什麼問題嗎?‘強奸犯’…………同誌?”我不溫不火,一字一句微笑著回答他。班裏頓時
爆發出一陣哄笑。他滿麵通紅,恨恨地看著我,咬牙切齒地說:“敢惹本大……爺,不……不想——”話音到後來卻是越來越小,本來黑社會般壓人的氣勢轉瞬就化為虛無。
    我訝異地抬眼。實在想看看是什麼讓這無法無天的小人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卻不期然,看到一
雙仿佛冒著寒氣的眼,深若幽壇,冷若冰山。迅速地,我想要移開視線,但又頓住了。因為,我,看
到那對令聖人也會打寒顫的眸,在察覺到我的注視後。竟霎時千般變化,猶如一方本冰凍的湖瞬間化
為一波春水,包含著無限柔情,因緊張和不適應而被勾起的不自然,竟然,還有一點點的…………羞
澀………
    我的心顫了一下,有些慌亂而又別扭地扭過頭,對近在咫尺的花鋁倫輕輕勾了勾手指頭,而後獨
自向門外邁步。
    他自是跟了來。但我發現,心很不規律地跳動著,讓我有點喘不過氣,始終無法開口說些什麼。
    直到,一個聲音唐突地在狹小的走廊裏回蕩:“什麼事。”
    我仔細聆聽,竟發現那聲音有點局促不安,於是輕輕的笑了,深吸口氣,以無比自然地口氣說出
那句我早已背了千百遍的台詞:“今天晚上,我在北海公園第七棵榕樹下等你,時間限製8點到9點,
過時不侯,就這樣,拜!~”我長吐口氣,轉身就走。
    “喂!”他叫住我,我借勢補充:“對了,宋雨茗在同一時間的西門公寓侯著,說是不見不散,你不來她不走。”我再次扭頭——
    “誒!”花鋁倫第二次叫住我:“她號碼多少?”
    “怎麼,準備赴她的約?”我挑挑眉。
    “不是,我向她解釋不去的原因。”他歪頭。
    我勝利地笑了。
    
           五    心動
    8點鍾的夜,還是蠻冷的,我在榕樹下等著,哆哆嗦嗦地抖著。
    隱約,聽到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接著,一件大衣披上來,讓我一下子感到無限溫暖。
    他,一直是那麼地愛著花茌的嗎?可以忍受她的忽然出現,可以不去關注她與從前的不同,隻是,一味地獻上自己的妥協和關愛…………
    恍然間,一隻大手撫上我冰冷的手背。我抬眼望去。花鋁倫正托著我那有些刺痛的手,不斷地揉
搓著:
    “怎麼想到找我?”
    “我想得到的東西,不會放手。”我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
    “我是那樣物品?”
    “準確地說,是那樣東西。”
    “我不是東西!”花鋁倫條件反射,又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被你耍了。”
    我懷疑地看看他:“這麼簡單也上當?”
    “沒辦法,誰叫我喜歡花癡呢?”花鋁倫聳聳肩,很無奈的樣子。
    我皺皺眉,有些心疼地凝視著他,真的,那麼傻嗎?僅僅為了搏佳人一笑,可以貶低自己,委屈自己。如此了無趣味的低級圈套,他,居然也毫不猶豫地委身向下跳!?為了我…………值得嗎………
    “花癡?”一聲輕柔地呼喚把我拉回現實,我定了定神,隻見花鋁倫側著頭,繞有趣味地看著我。
    “咳,咳咳。”我感覺到有些心虛,連忙正了正色,清清嗓子,“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隨你可以,我是最好的聽眾。”他的口氣聽起來是那樣理所當然,又像一句承諾,一句像星星般永恒的承諾。
    我歎口氣,眼神開始空洞起來:“三年前,我們被迫分開,我,絕望極了,整個人就像是……空的。生活,是那樣空虛,孤獨.我甚至忘了該怎麼笑,整天,蜷著腿,縮在陽台的一角,回憶過去的種種…………你明白嗎?沒有你的生命,簡直一文不值,沒有意義!!!!!”我皺著眉,激動地握緊花鋁倫的手。
    “花癡.”花鋁倫有些心疼的低喃了一聲,捏住我的手,順勢攬過我的身子,讓我的頭窩在他的懷抱裏。
    而我,卻是一臉地驚慌,驚的,是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慌的,是自己不由自主的心神,身體控製不住地發顫。像是擔心,我感覺到自己被花鋁倫擁得更緊,我明白,他想給我安全感,不想讓我在恐懼
中沉淪。可他哪裏知道,我的反應,不僅僅是因為心悸,更是緊張,是羞澀!
    天,我到底在做什麼?暗暗擂了自己一拳,我徑自推開溫暖的,讓人心安的肩膀,往旁邊移了移,眼神慌亂地看向別處,話語,卻有些掩飾不住的語無倫次,“我,我實在是熬不過去了,就,就,就想到了死。”不斷地眨著眼,我攪著手指頭斷斷續續地說,“安眠藥,我有想過買的,畢竟,是去天堂最舒服的方式,但,有媽媽的監視,行不通。直到——我生日那天,媽媽拗不過我,終於帶著麵色憔悴我出了那囚籠般的臥房,出了那死氣沉沉的大廈,出了那靜寂無聲的小區,來到繁華喧鬧的街上,讓我終於可以到處呼吸自由的空氣.當終於心滿意足,了無牽掛後,我,瞅準時機,縱身一躍,跳下了…………”我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小心翼翼地抬頭瞥了正睜大眼睛緊盯著我的花鋁倫一眼,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好一會兒才從嘴裏吐出最後三個字,"……護城河."
    “刷-----”話音剛落,我機警地察覺到一束夾雜著驚訝、擔憂、後悔、自責等種種複雜情感的奇特目光鎖定了我,像一層防護罩,緊緊把我包裹起來,與此同時,我竟然還聽到花鋁倫重重的咽口水聲………………
    “嗯,那個…………”我忽然覺得好笑,眼珠不停地轉動著,“你,聽我說完嘛!我呢,本身就會水,求生意識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遊泳,更重要的是,我那個旱鴨子母親,竟不顧自身安危,跳下來救我!而且,你也知道的,她的叫聲,可以嚇死鬼!何況,隻是引點人而已,自然,成功啦,那些圍觀者當中,不乏見義勇為的,他們都跳下水來救我,我就是想死,也死不成啦!隻好被送到醫院去了,唉!~”我頗為懊惱地歎口氣,臉上浮現出微怒的神情來.
    "你呀!"花鋁倫像得了大赦令一般,緊繃的臉部線條緩和下來,下一步的動作,就是伸出手,俏皮地在我鼻間刮了一下,一臉的寵溺."那,你現在沒事了吧?"
    "嗯."我應了一聲,口氣雲淡風清,"其它沒什麼大礙,就是.......腦子進水了,遺失了大部分記憶------"
    "什麼?!"話沒說完,花鋁倫已經叫出聲來,“腦子進水?開玩笑!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有些鬱悶,"我總不至於白癡到,自己罵自己腦子進水吧-_-||"
    "那,那些事呢?你,你怎麼會----"
    "是這樣的."我輕笑,花鋁倫焦急的神情讓我心安,"我一直呢,有記日記的習慣,10年記了10大本,
記錄了我和你之間的點點滴滴.還有若幹的大頭貼,讓我認識你.失憶的原因及以前我的身世,都是李姨告訴我的,包括日記,也是她偷著給我拿來的.她可,真是個好人."
    花鋁倫愣了半晌,才僵硬地點頭,"李姨算是唯一理解我們的人了-----那,你…………沒事了吧?"
    "沒什麼,失憶而已。"我擺擺手,"何況,三年了!我還能差到哪兒去?!"
    "那倒是."他窘迫地低下頭,忽然將頭架上我的肩膀,滿目心疼:"花癡…………你受苦了."
    "受苦的是你!"我沒好氣地頂回去,"我什麼都不記得!憑的,隻是日記裏殘缺的回憶.我們哪,沒有
過去,隻有未來!"
    他聽了,搖著頭脫口而出:"這些不重要!隻要你是花癡,是我深愛的花癡,就夠了!"
    "聽我說!現在的我,和過去不一樣!  我不再是柔弱,需要你保護的那個花茌了!我堅強,我熱情,我
能夠保護自己,我------"
    "不重要!"花鋁倫一下子把我擁進懷裏,"你是花茌就夠了!"
    如果我不是花茌呢?我在心裏默念著,抿了抿唇,  還是改口:"那父母呢?你有把握說服他們?"
    "不會了,我再不會傻到把你往火坑裏推,幸福是我們的,他們無權幹涉!"
    為什麼…………我輕皺眉,明明你也受到傷害,為什麼說得,好象一切都是你的錯似的?這樣,
我會心疼啊…………
    搖搖頭,我甩掉腦子裏的想法,心念一閃,我忽然抬頭,“而且,我們已經………………不是,
不是兄妹了!”  
    “對阿!”花鋁倫驚喜著,“我們,隻是普通的情侶罷了!”    
  
            六    相守
    那以後,正如花鋁倫所說,我們隻是對普通的情侶,一起分享快樂,一起分擔憂愁。隻是,我心中還存著對雨茗的愧疚,很深很深,那場比賽也就無限期地延遲下去。
    直到有一天,宋雨茗忽然又帶著個男生出現在我麵前,大大咧咧地說:“許祈,咱們比賽吧!”
    不知怎地,我逃開她真誠的眸,將臉別開去,“雨茗,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宋雨茗手一揮,“我怎麼可能喜歡上花鋁倫呢?就算我喜歡上了,他也看不上我呀!”她“咯咯”地笑著,忽然有些神秘地湊過來,“更何況,他是我表哥呢?嘿嘿,說起來,這次你們再度重逢,還有我一半功勞呢!”
    “阿?你,你是花鋁輪的表妹?”我剛長出一口氣,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腦海裏閃過日記裏的隻言片語。
    “是啊,前兩年剛從國外回來的,怎麼?你們相處10年,我那個臭表哥竟然從來沒有提起過我嗎?虧我小時候被他整得那麼慘!太不像話了!”宋雨茗雙手叉腰,怒氣衝衝地說,緩了口氣,她又奇怪地盯著我,“怎麼,難道我們兩個那麼不相像嗎?你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嗯-----是挺像的。”我無奈地陪著笑,“都一樣自戀!”
    “什麼?!”宋雨茗一個巴掌打過來,“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怕什麼?”我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在陽光下笑著。
    一樁心事了結了。
    時光似水,日子平淡如水地過著,每一天都描繪出我喜歡的味道,安靜,悠閑。
    早晨,我躺在床上看書,媽媽笑嗬嗬地敲開門,探頭進來,向四周打量幾眼,便閃身進來,“你呀,真是越來越懶拉,房間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嘴角無奈的苦笑,眼底卻是無邊地縱容。
    我歪頭悠閑地看她忙碌地穿梭,心裏卻自動將她幻化成花鋁倫,想像著他“新時代好男人”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鬼丫頭,想什麼呢,得意成這樣?”媽媽好奇地問著,伸手撩開窗簾,身子卻明顯地僵住了。
    “怎麼了嗎?”見著情形,我忙止住笑,飛快地跳下床,衝到碩大的落地窗前,向下眺望,也忍不住怔了一下:樓下那倚著花壇仰頭向我招手的人,不正是花鋁倫嗎?
    無語地搖搖頭,我的雙手以每秒鍾五赫的速度抓起手機、錢包,也顧不得和旁邊呆立著的小人兒打聲招呼,拉開門就要往下跑----
    “許祈!”媽卻在這時叫住了我。
    我的心一顫,輕歎口氣,該來的,總歸還是會來的。默然轉身,迎向母親擔憂的眸。
    “你,還是要重蹈覆轍嗎?”她身子斜坐著,歪著頭看過來,驀地,她一下子站起來,眼神中無限哀傷,“祈祈!!!!媽不想讓你再受傷害了!”
    我緊咬著嘴唇,低下頭死盯著地板,不說話。
    母親見我不語,氣焰一下子收斂到最低限度,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早該提醒我離了婚就不是兄妹了,但是我當時急火攻心,哪想得了那麼多?你原諒媽媽好不好?不要這樣子再來刺激我了,媽媽承受不住啊…………”
    “媽!”我微微昂頭,感到一陣不忍,口氣也鬆軟下來,“我沒有其他意圖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會一直走下去,不會回頭,更不會返回,所以-----”
    “不管你這麼做是出於報複還是補償心理,對你,於他,都是不公平的!”母親硬生生打斷我的話,再也控製不住,歇斯底裏的樣子了然於表。
    “媽!!!!!”我不由自主地將聲音提高一個八度,“你放心,他人很好!我不會受傷害也不會讓他受傷害更不會步姐的後塵!”輕喘口氣,避開母親不敢置信的眼神,一個深呼吸,這才氣若遊絲地吐出後半句,“我們會很快樂。”
    “轟!”似什麼東西崩塌的聲音。我抬眼望去,隻見母親兩眼無神,仿佛被人抽幹了所有精氣,意識潰不成軍,絕望地癱坐在床上。
    “媽……”我鼻子一酸,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自己的任性,卻依然鐵著心肆意摧毀母親本就殘缺的防線。濃重的內疚向我偷襲,支使著我一步一步向她陣地挪動。
    母親卻朝我無力地揮手,“下去吧,媽隻希望你幸福。”
    腳步戛然而止,指甲尖銳地滑過皮膚,我的呼吸悠長而清晰,良久,終於應允,“我會的。”言畢,轉身,再也無法麵對母親,步伐略有些慌亂地向下奔去-----那兒,有我的依靠。
    剛衝出樓梯,花鋁倫就迎上來,“怎麼了嗎花癡?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了嗎?嗯?”
    我感動於他的擔憂,卻低頭不語。
    “花癡?”花鋁倫撩開擋住我眼瞼的發,試探著詢問。
    “我媽…………”我竭力使聲音顯得哽咽,“找我談話。”
    “談話?談什麼話?”他的神情越發緊張。
    “她----她…………”我忽地抬頭,臉上浮現慣有的俏皮笑容,“她允諾放手。”
  
         七    插曲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悠閑地靠在花鋁倫肩上,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低聲埋怨,“誰,沒事想我啊,害我一路打那麼多噴嚏…………喂,怎麼了?”我輕皺眉,對他突然停下的行動很是不解,“知不知道這樣會連累我摔跤的阿?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
    “花癡,”花鋁倫硬是過濾掉我的抱怨,自顧自地詢問,“他是誰?”
    “他?哪個他啊……”鬱悶,全天下人那麼多,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個,隻好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咦,怎麼有個人在我家樓下徘徊阿?他誰啊?背影好象有點熟悉?…………我放開挽著花鋁倫的手,一步一打量向他走去…………
    “花癡!”花鋁倫在我身後呼喚,沒喚回我,倒是喚得那人轉過頭來了,阿,是他啊…………
    眼前一白,隻覺一條人影閃過,飛快地掠到花鋁倫跟前,“竟敢叫學姐花癡?不想活了是不是?
看我怎麼收拾你!”
    “慢!”花鋁倫舉起一隻手斜推過去,頭從掌間探出來,“要教訓可以阿,至少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吧?”
    我一愣,他們這叫什麼啊?戰前宣言?怎麼能在我眼皮底下動武呢?而且,為得還是那比芝麻綠豆還小的事…………不行不行,我得當次和平使者!
    前一秒打定主意,下一秒我就戴上光環長出翅膀,化身為天使,上前勸架,“喂,我說你們………”
    “你閉嘴!”
    “你閉嘴!”
    兩個人同時伸出一隻手將我這天使拒之門外。靠,頭一次客串天使就吃個閉門羹,當我這張臉是犀牛皮做的是不是?
    實在氣不過,我再次幹預,“你們兩個,有沒有-----”
    “再說一句試試看!”
    “再說一句試試看!”  
    他們兩人再次默契扭頭對我發出警告。那恐怖的語氣嚇得我連連後退。
    媽媽啊,這是什麼世道…………我一邊悲天憫人,一邊心不甘情不願舉起雙手以示投降,唉,命苦啊……
    “你想要知道我的名字是吧?嘿嘿,聽好了!我乃宇宙第一帥哥吳銘世!怎樣,很有氣勢吧?哈哈!”
    “無名氏?”花鋁倫反問一句,顯是有些不滿,“到這兒份上了,兄弟也不用搞神秘了吧?”
    一邊的男孩撓撓頭,很困惑的樣子,“可我…………就叫吳銘世啊!”
    “啊?”花鋁倫詫異得身子向後一縮,把頭擰到我這邊,用目光探詢。
    哼,現在想起我來了?早幹嘛去了!我放下高舉的手,環繞在胸前,雖然氣憤卻還是苦笑著給了他答案。頓時,我看見花鋁倫頭上一滴汗落下,天上飛過無數烏鴉…………
    良久,花鋁倫幹笑一聲,直起身子,“好吧,無名氏。咱們幹一場!”豪言壯語放完,他還抽空回頭對我詭異地一笑,“沒想到你還挺有魅力的嘛!”
    “那當然!”我極度自負地對他喊,“我可是花癡啊!”
         八    無言    
    我不知道我和花鋁倫還能笑多久。真的,畢竟有些事我沒告訴他。
    我母親當年生的是雙胞胎。離婚的時候,姐姐判給了母親,而妹妹判給了父親,姐妹倆17歲時,姐姐跳河自盡了,遺物經指定交給了妹妹,同時,妹妹也交由母親撫養。
    我,就是那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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